随着一聲威嚴的聲音響起,百官才陸陸續續的起身,阮青柳跪在最末尾的位置,聽到女皇的話也不敢着急起身,等到身前的人站起來之後才慢悠悠的起來。
這就像是做操一樣,幅度越大的人就越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在後面的阮青柳幹脆直接等别人都站起身了之後才蔫了吧唧的默默站起來。
一雙大眼睛此時賊溜溜的偷眼觀察那皇位上的女帝。
隻見那女帝穿着一身金燦燦的繡着龍紋樣式的龍袍,頭上一個金燦燦的皇冠,整個人顯得是雍容華貴。
雖然她看着已經年近四十不惑,但那張保養的極好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麽歲月的痕迹,隻有莊嚴穩重的氣場。
南宮蓉的樣貌可以說是完全遺傳自女皇,隻是相比較起來女皇的面龐棱角更加分明一些,這一點又隐隐可以看出南宮透的樣子。
跟随着衆人的腳步,阮青柳悄然入座,聽着女皇在上位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才緩緩開席。
席間觥籌交錯之際,阮青柳一個人窩在角落裏面沒有人主動和她敬酒她倒是也落得清閑。
這裏瞅瞅那裏看看,最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了那些舞男的身上。
看着宴會正中間那些穿紅着綠的男子,正扭動着曼妙的身姿跳着一個個妖娆的動作,周圍的衆人像是在品評物品一般的觀看。
阮青柳隻能說一句——這個世界,妙啊!
一直到一曲完畢,衆人氣氛融洽的交談差不多了之後,上位的女皇才開口說道:
“今日衆位愛卿和家眷齊聚一堂,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孤今日心情甚好。”
此時便有幾個朝臣主動的站出來,說的無非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話語,目的也很是明了,就是要讨女皇的歡心。
隻是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顯然是和兵部侍郎有仇的,竟然主動提及了阮青柳回京一事。
此話一出在角落裏面落灰的阮青柳不禁手腕一抖,酒杯中的酒水差點灑了一身。
要知道原主在京都的名聲一直都不是很好,本來未得傳召回京已經是觸犯了皇帝的禁忌,現在在這個節骨眼上提這事的人明顯就是沒事找事!
“嗯?”
女皇聽到下面的臣子這樣說,眉毛一挑,看向坐在一旁的兵部侍郎問道:
“阮愛卿,此事當真?!”
兵部侍郎阮君一聽到女皇的問話便一下子來到了前面,跪在地上說道:
“回陛下的話,小女今日确實是來宮廷宴之中。”
“哦?阮青柳何在啊?”
阮青柳聽到高高在上的女皇喊自己,哪裏敢不答應,一個咕噜就來到了台階下面,跪在台階上學着記憶之中原主的模樣恭恭敬敬的給女皇磕了一個頭:
“吾皇萬歲萬萬歲!”
女皇俯視着阮青柳,既沒有說平身也沒有說多餘的話,阮青柳也不敢擡起頭,隻覺得汗珠從臉頰上面留下,心中不禁罵道——
看來這真是伴君如伴虎,在皇帝手下不論是男是女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今天若是處理不好這事情那她阮青柳算是徹底栽了!
“阮青柳,你爲何從邊疆回來?!”
聽着女皇威嚴的聲音,阮青柳吓得腿都要軟了,隻能硬着頭皮說道:
“回禀陛下,臣臣不才,實在是受不了那邊塞的苦寒,求陛下看在阿爹的面子上不要讓臣留在邊塞了吧!”
阮青柳的話剛說完,便聽到身後有人不屑的冷哼。
阮青柳是知道原主的記憶的,原主阮青柳的爹爹是女皇的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最是乖巧聽話,女皇對他也是頗爲照顧。
而正是因爲如此,阮青柳在京都城也是橫行霸道不學無術。
“是啊陛下,我女實在是受不了那苦寒之地啊,還請陛下開恩!莫要讓我們一家骨肉分離!”
此時那阮君哐哐哐就是磕了幾個響頭,若是别人這樣旁人看來也許還會有些憐憫,可是面對阮君.
阮青柳抽了抽嘴角,看着自己的便宜老娘在磕頭,周圍的氛圍明顯就不對勁了。
阮青柳知道自己這便宜老娘也不是個好貨色,之前年輕的時候甚至要比原主還要浪蕩,流連在煙花柳巷,樂不思蜀。
若不是阮青柳的爹爹看上了阮君,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被阮君撩撥之後要死要活的腰嫁給阮君給她生孩子。
女皇是萬萬不可能将原主爹爹嫁給阮君這個纨绔的。
阮青柳這一套東西完全就是複刻自己老娘年輕的時候,并且她現在已經能感受到上面女皇的怒氣。
于是趕緊伸出手拉住阮君說道:
“娘你别這樣。”
随即又對着女皇說道:
“回禀陛下,我娘她也是愛女心切,不忍心看我受苦”
“你受苦?若說你受苦,那玉國公府家的千金玉歌豈不是算是下了十八層地獄?!”
阮青柳的話還沒說完,身後傳來了一個铿锵有力的人聲——正是魏國公。
面對兵部侍郎的女兒阮青柳魏國公實在是沒有什麽好的印象。
今夜在這裏她就已經聽聞了自己閨女魏桉被人推下水,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要不是今日是宮廷夜宴是在走不開,她定然是要立刻去看看桉兒的!
公主府已經隐隐有消息傳出是阮青柳和魏桉争執之下将她推下水!
若真是這樣那魏國公定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今日她主動站出來爲難阮青柳便是要給她和兵部侍郎一個下馬威!
想要和她魏國公府對着幹還差得遠呢!
阮青柳看着面前這個大了她一輪的人,此時正義憤填膺的看着自己,若是自己不認識她還以爲她才是玉歌的老娘!
可這人阮青柳通過原主的記憶是認得的,她正是魏國公。
那個一向與玉國公府不慕的魏國公。
今日玉國公因纏綿病榻數月所以沒來宮廷夜宴,若是她來了必然會第一個沖上來與魏國公一較高下。
阮青柳剛想說什麽便被阮君,自己的便宜老娘拉住,細弱蚊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傻姑娘,可别招惹國公府家的人呐!你老娘我還沒活夠呢!”
眼見着阮青柳沒有說話,阮君還是那副上不了台面的小白臉架勢,魏國公冷淡一笑,更是句句緊逼:
“怎麽?阮家的女兒去了一趟邊塞便被吓得尿褲子了?”
此話一出衆人便哄堂大笑起來,上位的女皇也隻是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水,面對下面的狀況并沒有要出言阻止的意思,似乎是故意縱容魏國公做這一切的。
“這邊塞苦寒,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去的!”
正在殿中之人都在拭目以待的準備看兵部侍郎家的笑話的時候,隻見大殿之外一道爽朗的女聲響起,衆人紛紛回頭,隻見殿外站着一個身着紅色勁裝的女子。
那女子束着高高的馬尾,肌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眉角之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整個人看着便帶着一股子野性。
見到是她來,衆人紛紛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路。
此人正是玉歌,她也不客氣,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階梯之下跪下便是對着女皇行禮:
“吾皇萬歲萬萬歲,臣從邊塞趕來日夜兼程來晚了,請陛下見諒,臣願意自罰三杯!”
女皇低頭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眼睛卻饒有興緻的看着下面的衆人,對着身邊的奴才一個示意嗎,那人心領神會,随即拿出了三個大碗裝滿了酒水,命人端到了玉歌的面前。
“好啊,今日是你自罰,也是孤,爲你接風。”
玉歌看着那幾個海碗,沒有說多餘的廢話隻是一個個的捧起來咕噜噜的喝的一滴不剩。
随即站起身來說道:
“邊塞苦寒,請陛下莫要苛責兵部侍郎家的,魏國公也不應該在這大好的日子咄咄逼人吧”
那魏國公被一個小輩嗆了一句,雖然面色不好卻也沒再說什麽。
任誰都知道,玉國公府的玉小侯爺玉歌,天生神力,九歲便能扛鼎,十三歲便上了戰場,十五歲之時更是自請鎮守南國和軒轅國邊境。
軒轅國善築兵器,善戰。
玉歌去了那裏之後更是屢屢防禦住了軒轅國大大小小的進攻,守住了南國的邊塞小鎮不說還奪取回來了好幾個。
這一待便是十年,在周昂和魏桉在京都城享受着榮華富貴和滔天權勢的時候,玉歌已經懂得出生入死的戰略,知曉人心險惡。
而玉國公在京都城也沒有放松一刻,不論是商賈還是小官,對玉國公的評價都出奇的好。
一個在京都城坐診鋪路,另一個在邊塞開疆拓土,這對母女分工明确,即便是玉國公從去年年末便病種不起即将千古。
但依仗着之前積累下來的人脈,一旦玉國公去了玉歌繼承玉國公府照樣能吊打周昂和魏桉。
魏國公對她很是忌憚,卻當着女皇的面也不好說什麽。
“好了,孤知道衆愛卿皆是好意,阮愛卿不必如此緊張,玉歌回來的也正是時候,今日花好月圓,阖家歡樂,孤總是會想到之前的那些回憶”
衆人看着女皇陛下陷入了回憶當中,知道女皇最看重的便是她和皇後生下來的皇女南宮蓉,她從小到大便是跟在女皇身邊養大的,從詩詞歌賦到琴棋書畫再到騎馬射箭都是女皇親手教的。
而此時南宮蓉卻被禁足在公主府之中。
這如此矛盾的情景哪個臣子敢輕易搭話,隻怕是一個說不好官職丢了是小,命丢了才是大事。
“回禀女皇陛下,花好月圓,家人團聚,臣今夜去公主府參加宴會,見公主對您甚是想念,陛下何不将公主的禁足解了相見,便能解哀思啊!”
阮青柳此話一出,衆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阮君更是差點暈了過去,本以爲這場宴會沒自己什麽事情了,沒想到自己這個沒出息的閨女比自己還不省心啊!竟然膽子大到敢提起皇女!
阮君在迎娶了夫君之後還是沒改掉自己那拈花惹草的性格,加上辦事不上心,自己的一官半職還是阮青柳的爹爹大着肚子跟女皇姐姐求來的。
自那之後阮君隔三差五的就被女皇陛下‘請’進宮,一番又一番的教誨,讓阮君看到女皇就兩股戰戰,怕的像是耗子見了貓。
而此時女皇真的像是貓一樣,淩厲的眼神盯着阮青柳許久,看着阮青柳渾身發麻。
隻好默默的安慰着自己——這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她看不見女皇的眼神。
故作鎮定的模樣下面渾身的衣衫都已經浸透了。
今日南宮蓉給她的任務之一便是在宮廷夜宴上面爲她說話,争取将南宮蓉的禁足解了。
阮青柳真是沒想到她才剛過來,就接到了這麽困難的任務,爲了抱大腿可真是豁出去了。
還好那女皇隻是淩厲的看了阮青柳一會,并沒說什麽拖出去杖斃之類的話。
隻見女皇垂下了眸子,似乎有些不開心的樣子,随即薄唇輕啓說道:
“哦?孤的皇女,竟然已經知錯了?”
阮青柳此時又跪了下來,信誓旦旦的說道:
“臣不敢妄言,若是陛下不信可以現在就将公主傳召過來,公主殿下已經知錯,對陛下甚是想念,臣女所說句句屬實,還請陛下明察!”
說着阮青柳便将頭磕在地上,此話一說出口就意味着兵部侍郎家完全是站隊長公主的了,她沒有回頭路。
在這個朝堂之上衆人都懼怕女皇的威壓,自從南宮蓉被封禁之日起,沒有人敢當面跟女皇提起此事,這事便被擱置下來了。
此時遇上這樣一個不怕死的沖在前面,衆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女皇陛下的反應。
隻見女皇看了阮青柳一會,突然哈哈一笑說道:
“阮愛卿,你家的姑娘何時變得這般的敢說話了,看來這趟的邊塞之行不白走!”
“回陛下臣.臣臣”
阮君臣了半天也沒臣出一個字,女皇也不等她,随即看着阮青柳說道:
“你起來吧,孤相信,蓉兒願意讓你傳話出來,是信任你,也是真的知道錯了。”
“今日是個好日子,公主府的禁足,明日便解了吧。”
阮青柳伴随着女皇陛下的赦免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此時才覺得渾身在打哆嗦。
擡頭看了看女皇陛下的臉色并無不妥這才松了一口氣。
心中明了這事就算是——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