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蕭派走了應栾,卻沒有按照他所說的去分身看看。
因爲應栾前腳剛離開,後腳農業部的田麥就給她遞上了一份文書,文書中寫着可怕的推測,這個冬天會非常的長,天空的星星都被雲層完全覆蓋,而田麥祖傳的占星術告訴他,這個天象不是自然輪轉。
這後面的話,田麥沒說出口,但沐子蕭已經有了推測。
既然不是自然輪轉,那定是上界之人所爲。
暴風雪已經持續了一個月,而且愈演愈烈,仿佛這個冬天沒有盡頭。再加上蒼雲海大陣的破壞,如今行陵州仿佛隔離在中天大陸之外,就算是這塊地被吞噬,無一幸免,那也隻是中天曆史上災年的一筆。
沐子蕭甚至都在懷疑,上界之人是不是要将行陵州獻祭了。
按照冬天的儲備,她本想着至多堅持四個月,就能迎來春暖花開。
而如今的現實給了她一巴掌,容納的難民越來越多,銀霜城、金海城,已經傳來因雪災而覆滅的消息。
沐子蕭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爲她的緣故,因爲她,上界之人另辟蹊徑,給她做了一個局。
如今她伏案沉思,是不是需要拿在中天大陸的分身查一查。
書房外傳來衛兵的聲音,及一聲禀告。
“顔傾求見。”
沐子蕭有些不解顔傾爲何在如此忙碌的關頭找她,從鬥美城救下她,到她如今身負修士管理部部長職責,顔傾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進來。”
顔傾走進書房,雖然身着厚重棉衣,卻難言她絕代風華的容貌,如寒冬冷梅,傲然獨立。她一舉一動皆如畫卷,進來時對着沐子蕭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見過城主。”
“不必行這些虛禮,你且說事。”
顔傾咬了咬秀氣的下唇,握了握雙拳,看了看批改公文的沐子蕭,終是說道:“城主大人,我聽農業部田麥大人說,這個冬天會格外之長,不僅是災年,有可能還是天罰。”
沐子蕭擡起頭,看着她那糾結的神色,想到她如今的位置,也不藏着掖着,點點頭,“是的,暴風雪可能會持續更長時間,大家……的确可能過不了一個好年了。”
顔傾撲通一聲忽然跪在了地上,吓了沐子蕭一跳,沐子蕭立刻站起身,彎腰去扶她,怒斥道:“你這是幹什麽?”
顔傾并未起身,而是執拗道:“城主大人可知爲何玄女門會被滅門?我又爲何從玄女門首徒變成了所爲爐渣?”
沐子蕭拉着她的胳膊,搖了搖頭道:“你起來說話。”
顔傾雙眼通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城主,此天罰恐與我玄女門人翻身有關。我玄女門滅門,并不是因安裕城老祖,而是忤逆上天神邸,落得如此下場,曾有神谕言明,玄女門降下神罰,無人可達金丹,而我被指名道姓,生生世世都要陷入淤泥。”
說到此處,顔傾嗓子嘶啞:“所以,沐城主,這天災很有可能是我玄女門人翻身之故,而我,這個被指名道姓詛咒之人,怕更是其中罪魁禍首。”
沐子蕭看着她,腰杆挺得筆直,雙手卻有細微顫抖,鬥美城歸來的修士,沐子蕭都看在眼裏,沒有人比他們更珍惜現在在未央城的一切。
在這裏,沒有人在意他們的過去,每天吃飽穿暖,有人指導修煉,幫助調養,自己的法術還能救死扶傷,建設鑄造,這樣的生活讓他們充實又幸福。
所以他們在工作中,具有熱情,而且極其認真。
顔傾能将這樣的話說出口,不知鼓足了多大的勇氣。
這是願意摒棄現在所有一切的一腔孤勇,是爲了衆人甘願犧牲的英烈。
這樣的人,因忤逆上天而被降下神罰,還被指名道姓說生生世世不得出頭,若是真的,這上天,還有沒有天理?
“你先起來,顔傾,說實話,我跟上界之人應該也有沖突,你沒來之前,我還以爲是我的緣故呢。”
顔傾擡頭,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城主。
她沒想到城主說這樣的話,也沒想到這樣的話城主也能對她開誠布公的說這些推測。
沐子蕭見她執拗不肯起身,便單膝跪地,與她雙眼持平,認真說道:“顔傾,你是什麽人我都看在眼裏,我是什麽,相處許久你應該也有了判斷,若你我二人因爲區區忤逆和沖突,就被降下神罰,搞天災,玩人命這一套,有問題的絕不是我們,應該是上界。我們更不應該從自身找原因,而是想着跟他們怎麽鬥,不是嗎?”
顔傾沒料到沐子蕭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雙手不再顫抖,整個人像是被救贖一般,癱坐在地上。
“城主大人,如果我們沒有錯,可我們如此勢單力薄,該如何是好?又有怎樣的辦法能逃脫困境?”
沐子蕭将她扶起身,認真道:“我們需要從長計議,且聽我給你分析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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