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南陽城北城門外。
三千騎兵,三萬步兵,人人身穿铠甲,人人手拿長槍,腰間配刀。
步兵在中,騎兵在側,前方,唯有兩騎領軍。
這兩騎一前一後,前者胡子已然花白,但卻撐起了那一身的重甲,威風凜凜。
後者面容年輕許多,手裏那杆長槍在陽光照射下閃着銀光。
燕三娘:“前面那兩位,應該就是靖邊侯羅藝,和他的兒子羅成了。”
幽若:“據說這羅成,從小跟随父親習沙場戰法,一手羅家槍用得出神入化,江湖人評價,論單挑,羅成或許不太顯眼,但若在沙場拼殺,論殺敵,羅成當一騎絕塵。”
九州世界以武爲尊,可武功還是區别的。
有些武功招式看着不怎麽精妙,但用于沙場攻伐卻極爲有效。
陳默問道:
“步施主,你平日裏話最少,你給點評價。”
說來也離譜,默公子這個身份,本來是隻有幽若知道的。
不過聶風可是個心思細膩的人,“默公子”在兖州的所作所爲,大多都被聶風看在眼裏。
再加上幽若與陳默的關系似乎并不尋常,所以聶風多少也猜到了。
聶風猜到,就等于步驚雲也知道了。
隻不過聶風心裏有譜,絕對不會主動問陳默,而陳默也沒有必要刻意說明。
江湖一笑泯恩仇,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聶風和步驚雲現在熬過了雄霸和絕無神兩劫,兩人也都有了各自的妻室。
現在陳默開口,步驚雲多少也得給陳默幾分薄面,他思考半晌,開口道:
“槍與手,手與身,渾然一體,破綻難尋。”
聶風:“雲師兄,你這般評價,可比往日說得要多。”
師兄弟間的玩笑,讓在場衆人紛紛笑了起來。
聶風接着道:
“這羅成以前在江湖中也打出過不小的名聲,帶着羅家的家将掃了不少賊寇山寨,是個正人君子,此番羅藝将軍既然把羅成都帶來了,足以見得對這次天機論武的重視。”
陳默:“可不見得是羅藝帶來的,興許是羅成求着要來的。”
看着羅藝在城外發号施令,三萬兵馬從東南西北四方将南陽城圍個水洩不通,甚至就在城外紮營。
“羅藝将軍還是體恤百姓,在城外守着,不至于會讓百姓太過恐慌,唉,南陽城要亂咯。”
陳默伸了個懶腰,接着說道:
“小僧先回客棧休息了。”
幽若看陳默離去的背影,突然俏臉一紅:
“我,回客棧吃點東西。”
燕三娘也是裝着哈欠連天:
“我也困了,這幾天修煉太刻苦,都沒睡好覺,補個覺去。”
虛竹本來也想跟上,陳默卻提醒道:
“師兄啊,天機論武快開始了,伱跟着聶風和步驚雲兩位施主一起多走動走動,探探情報,萬一找到什麽魔門中人的蹤迹,那可就賺大了。”
虛竹正愁不知道幹什麽,立馬答應下來。
聶風和步驚雲也交換了眼神,紛紛點了點頭。
二人此行本來隻是爲了離開兖州,見識一下其他地域的江湖高手,曆練一番。
沒想到此次天機論武居然牽扯到了魔門,那二人就更上心了。
誅滅魔道,這是江湖人從小就刻在内心深處的責任。
因爲數千年來,魔道的确在大夏掀起了無數的腥風血雨。
八天後,南陽城的百姓經過最初的恐慌,又開始了每天照常的生活。
雖然南陽城百姓的活動範圍受限,但羅藝早就下令,對待百姓要盡量和善一些。
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威望還是挺高的,各城門的守軍對百姓也都以禮相待,百姓懸着的心也暫時落下。
可參加此次天機論武的各方俊傑,心可就懸起來了。
天機論武,已經在悄無聲息中偷偷開啓。
一共十八位來自天機樓的卦算先生,已經擺好了桌子,分布在南陽城各處街道。
每一位參加天機論武的年輕武修,每天可以向卦算先生讨要一張紙條。
紙條所寫,便是關于魔門的線索。
隻不過這些線索相當模糊,卦算先生也不會給出任何解答。
卦算,涉及到天機,稍有不慎,就會給自身引來劫難。
這些卦算先生,可都是天機樓耗費不少資源培養起來的,不能單純因爲某些卦象而直接折損。
所以這些線索,也隻能模糊着給。
能不能依靠線索找出魔門中人,能找到多少魔門中人,那就得看年輕武修們的本事了!
排名的具體規則,也已經發布。
采用最簡單的計數規則。
生死境,一分,無爲境,三分,地回境,十分,天悟境,五十分!
活捉,積分翻三倍!
行動時導緻百姓遇害,一人,扣三分!
若是年幼小童被害,一人扣十分!
不管是羅藝也好,天機樓也好,都不希望魔門殘害百姓。
這個規則,也是對參與者的限制。
畢竟此次前來的參與者中,也有不少心狠手辣之輩,若是爲了找出魔道濫殺無辜,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現在南陽城内可謂風平浪靜,因爲羅藝的出現,城内所有的魔道中人定然是想盡辦法隐藏自己的身份。
魔道内部,很清楚這一場圍城之戰兇多吉少。
但這也是魔道中人的契機。
隻要躲過這一輪清掃,那有幸活下來的魔道中人,身份将會坐得更加穩當,甚至可以在未來天魔殿的布局中起到顯眼的作用。
天機樓在賭,皇室在賭,江湖諸多勢力都在賭,賭這一次清掃,足夠徹底,不給魔道留一條活命。
而天魔殿接下了這場豪賭。
如若不然,早在羅藝率大軍剛剛臨城的那一天,城裏所有的魔道就該在城内肆意屠殺百姓,以求将南陽城的損失最大化。
“師弟呀,這字條所寫的也太模糊了。”
陳默身旁的虛竹,一直撓着腦袋。
天級論武的排名計算是個人的,所以理論上,參與者會獨自行動。
但保不齊就有些關系好的或者同門,會進行合作。
就比如聶風和步驚雲,暫時選擇同行,天門的懷滅和斷浪,也選擇同行。
最離譜的是燕三娘和幽若。
這倆前幾天還瞪眼冒火星子呢,今天就一起手挽手離開了客棧!
針對此項情況,天機樓自然也會有後備方案,等将南陽城的魔道清掃一空,排名列出來,若有不服者,可再在大庭廣衆之下來一場公平的切磋。
換而言之,這後備方案,其實才是真正的天機論武。
清掃魔道,不過是難得有這麽多高手聚集,所以優先把這“毒瘤”給切了!
陳默看了看虛竹的字條上,五個字:
是嶺也是峰。
陳默自己的字條上寫得更離譜,就仨字:
夜難寐!
“我一個學武的,讓我玩燒腦!”
也難怪虛竹非得要跟陳默同行,讓虛竹看來這字條,能想出個毛來!
暫時想不出什麽,陳默就決定先帶着虛竹在城裏轉轉。
一邊轉,一邊想。
半個時辰後,陳默和虛竹剛路過一家客棧,就聽見啪嚓一聲,一位身穿布衣的店小二直接撞破了大門,滾落到街道上。
陳默看向大門處。
肩扛火鱗眼看上,天門狠人叫斷浪!
斷浪眼下還當真是将下巴揚着,活像是在看天上的雲:
“喲,是你們兩個小秃驢啊。”
陳默都不知道這斷浪到底是怎麽看到他們的。
還真有人能用鼻孔看人?
陳默:“斷浪施主,你是不是踹店小二有瘾呐?欺負弱小,顯得你很能嗎?”
“弱小?無知!”
斷浪啐了口痰,走到店小二身前,一腳揣在店小二的腹部:
“區區一個生死境的喽啰,還想瞞過本大爺。”
店小二的武功直接被廢掉,斷浪抓着店小二的衣領,回頭道:
“你們這倆秃驢看着傻不溜秋的,想必是看不懂字條所寫,本大爺可沒閑工夫陪你們玩。”
說罷,斷浪拖着店小二就走了。
斷浪既然還留了活口,很明顯,那店小二是個魔道。
碰到斷浪這種狠角色,沒死完全就是因爲天機論武的規則而已。
虛竹:“師弟,這斷浪心狠手辣,以後怕是會在江湖中行歹事啊,也不知道客棧裏的百姓有沒有被誤傷,師弟,師弟?”
陳默這才回過神來:
“哦,師兄你放心,這個斷浪知道分寸,不會傷及百姓的,不過師兄你剛才有一句話提醒我了。”
虛竹一愣:“什麽話?”
“不知道客棧裏的百姓有沒有誤傷!”
陳默神秘道:
“你的字條意思,興許能解開了,走!”
“去哪兒啊,師弟?”
“回客棧!”
傍晚,陳默所住客棧的店小二端着兩盤香噴噴的素菜來到陳默身邊:
“兩位大師,飯菜都上齊了,沒什麽事兒,小的就先下去了。”
陳默似是随意問道:
“诶,小二,你們後廚的廚子,可否叫出來讓小僧見見?他這些天做的菜那是色香味俱全,小僧想找他讨教些經驗。”
不遠處的掌櫃依舊在櫃台打着算盤,像是沒聽見一樣。
店小二答應下來,很快就帶着廚子來到陳默身前。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小僧還真有一事想問。”
陳默掏出一根銀針,彈入菜盤中,再将其取出。
銀針明顯有發黑的迹象:
“小僧等人來了好些天了,爲什麽不早點下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