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淵原本雲淡風輕的神情終于消失了,他要的是九州大陸徹底毀滅,而不是什麽變化後的砥砺前行。
何淵越是推演,越是覺得墨衍所說很有道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紛争。九州大陸對蒼南大陸來說是一塊大蛋糕,但是這塊蛋糕如何利用很不好說,但是實行種族滅絕政策絕對是下下等策略,極有可能會讓九州大陸成爲蒼南大陸的附屬大陸。
其上的人類或是被壓迫,或是被剝削,但是這對他們來說,确實是一個追趕落後的機遇,這樣的結果并不是何淵想要的。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哈哈哈哈你想騙我,小子你還嫩點!蒼南大陸的人都是黎清那種目中無人的東西,他們根本不會将九州大陸放在眼裏,那被屠的十六座城就是證據,對他們來說九州大陸上的人就是食物,誰會對食物想要和平共處?”
何淵神态有些癫狂。
墨衍憐憫的看了他一眼,道:“若真是你說的這般,黎清帶着十萬黑甲軍來道九州大陸之後,便該不惜一切代價破壞掉最後的三個九州鼎才對,這樣才能将蒼南大陸的人徹底放進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惜代價不計後果的想要摧毀人族的主要力量。”
闵柔和墨伏夕也有些懵圈了,闵柔疑惑道:“那她是想做什麽?”
墨衍神色認真道:“她是想要做九州大陸的女王!”
“女人怎麽可能當皇帝?”何淵嗤笑道。
“女人都可以當将軍,爲何不能當皇帝?你會這麽說是因爲你不明白,蒼南大陸便是女王統治着一切,在這種耳濡目染之下,人很難不滋生出野心來。而且還是在九州大陸這樣一座可以獨立于蒼南大陸的地方。甯做雞頭不當鳳尾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
何淵臉色難看,氣息也開始動蕩起來。
如果真如墨衍所說,黎清這一切的動作就完全有了解釋,屠滅十六座城讓帝國有時間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到一起,再利用黑甲軍的強大将帝國力量碾碎,同時也能削弱黑甲軍的力量。
想要在此稱王的黎清自然不會喜歡何淵和琅琊這兩個一心想要破壞九州結界的人,因此黎清才會果斷出手擊殺琅琊。
當一個異域的王者,自然要好過當别人的下人舒服千萬倍。
想通了這些,何淵忽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傻子,這麽淺白的道理,自己居然還沒有一個後輩看的清楚。早知道是這樣,他和琅琊就應該趁着黎清的黑甲軍在外牽制九州大陸的有生力量時,直接将剩餘的三處九州鼎全部破除,那樣琅琊就不會死,九州大陸也會迎來一場浩劫。
雖然浩劫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但終究不會落得現在這般田地,讓他左右爲難的地步。
最後一枚九州鼎,如果破除掉,蒼南大陸必定大舉來襲,九州大陸完全沒有抵禦能力之下,蒼南大陸未必會下殺手,而黎清也沒有到獨立稱王的那一步,是不會受到女王的懲罰的。
而若是不破除九州鼎,蒼南大陸上的人就永遠也過不來,黎清和墨衍就都不會受到傷害,甚至黎清還能因此當一個太平皇帝,他的仇就永遠也報不了。
無論哪一種做法,他都是不得能遂了心意的。
幾句話間,墨衍已經将利弊得失給何淵分析的清清楚楚,隻不過在分析之時,将九州大陸的劫難轉到了何淵自身的仇恨之上。
矛盾重心的轉移,讓何淵苦惱無比,此前所做的一切,在現在似乎都成了笑話,那麽他之前的努力,到底算什麽?
墨衍要的便是擾亂何淵的心神,趁此時機,墨衍身形一晃,一道掌風劈下,心神失守的何淵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墨衍斬下了雙臂。
陡然遭受重創的何淵身體向後墜去,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連番燃燒壽元的他,此時的力量已經太弱了,剛才又被墨衍偷襲,此刻完全沒有反擊的手段。
墨衍趁勢而上,又是一道掌風迎面劈落,這一掌斬下,何淵必死無疑,即便是有着聖血的強大修複能力,墨衍也不會給他修複的時間。
何淵不閃不避,口中溢血,也不做任何抵抗,嘲諷的看向墨衍:“你口中說的頭頭是道,實際上你還是害怕本座破滅了這最後一處九州鼎的對不對?”
墨衍沒有說話,幹脆利落的結束了何淵的生命,說那麽多話都隻是爲了讓何淵心神失守而後一擊緻命,搶下最後一座九州鼎。
何淵說的沒錯,他害怕最後一座九州鼎破滅。
經曆過十萬年前那場浩劫的墨衍,自然知道蒼南大陸人的兇殘。靈修爲主的世界各種思想激蕩,但是都有一個主題,那便是求同存異和諧共處,和靈修的主要思想不同,體修崇尚個人武力,隻要你夠強,其他比你弱的人就沒有任何說話的權力。
蒼南大陸和九州大陸無數個紀元以來的動亂造就了互相仇視的心理,讓那些體修的人都闖進來,九州大陸隻有滅絕一條路可走。
至于之前所說的那些可能存在的紛争,利益傾軋,可能性不過是微乎其微。
就像是軍隊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攻下了城池,想讓那些士兵對城内軍民秋毫無犯根本不可能,爲了發洩怨氣,很多将軍會下令屠城,來發洩士兵的怨氣。
在有些時候,人是不存在人性的。人也不應該指望侵略者擁有人性,從而得以苟延殘喘。那些僥幸,都隻是少數,将命運寄托在别人的施舍上面,本身便是對自己的一種放棄。
墨衍看着這最後一方九州鼎,心神有些搖曳,上一次見到它,還是在十萬年前。
十萬年彈指一揮間,十萬年後九州大陸再次面臨域外天魔的威脅,卻是沒有了聖人來挽救世界。
因爲聯結九州鼎和九州結界的節點,需要的至少也是聖人級别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