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沒見墨衍,蘇凝也是想念的緊。
蘇凝叫上了邊筱筱和蘇瑤,同墨伏夕、廉頗便要離去。
剛走到大門口,墨伏夕卻是突然停下了腳步,目光冷漠的看向西邊的方向。
西方上空一個巨大的飛天機甲獸自遠處呼嘯而來,龐大的氣勢将整個稷下學宮都震動了起來。
翺翔九天的飛天機甲獸本是墨家所創,爲墨家獨有,在加入稷下學宮之後,墨家并沒有把這項技術保守珍藏,以至于如今魯家也學了去,并且将之貢獻給了秦王。
“我們快走!來的是秦王嬴季。”墨伏夕寒着臉說道。
從他們出現在稷下學宮到現在才過去一個多時辰,嬴季便已經趕來,這說明從一開始就有人将他們的情報傳到了秦國。
“秦王?我們走了稷下學宮怎麽辦?”蘇凝有些猶豫道。
墨伏夕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門外之時,微微側過頭來,“你以爲你留下來稷下學宮就會安全?嬴季不可能爲了我從鹹陽親自趕過來,這裏能讓他看重的也隻有稷下學宮了,莫非蘇姐姐認爲自己比稷下學宮還要重要?”
墨伏夕的話可謂毫不留情。
蘇凝被嗆的臉色發紅,卻也明白自己留下來并不會給稷下學宮帶來任何幫助,便也拉上邊筱筱和蘇瑤跟上墨伏夕。
一行五人出了洛邑便一頭向陶邑奔去,蘇凝在路上時和蘇瑤邊筱筱解釋清楚了墨伏夕的來曆。
看着這個精緻可愛的小妹妹,蘇瑤和邊筱筱喜愛之餘還有些佩服。
自己這般年歲之時還是一個懵懵懂懂的小丫頭,什麽都不懂,什麽也不會,而這個小姑娘卻已經是能引動天下大勢的人物了。
五人離開不久,呼嘯的飛天機甲獸終于落地,迎接秦王的是各家的首腦,墨家墨沖、法家韓悝、儒家孔秀、陰陽家鄒無忌、道家王純陽、佛門的一心禅師等。
能讓稷下學宮以這種待遇接待的人并不多,秦王嬴季絕對算一個,現在整個天下都是他的,是真正手握生殺大權的人,一言可決千萬人生死,稷下學宮也不得不謹慎對待。
哪怕是有着滅國之仇的韓悝,也隻能将那份仇恨深深的掩埋在心裏。
韓悝是韓國的八王子,成爲法家刑名之後便與韓國疏遠了很多,但是他依舊是韓國的王子,韓國滅亡他不可能無動于衷。
秦王自飛天機甲獸上下來,而後又是三架飛天機甲獸降落,各自從上面下來二十多人,同行者竟然達到了百人之多。
除了秦王嬴季,還有宦臣趙高,新相國李斯,以及大将王贲王離父子,其餘多是武士士兵,隻是往那裏一站便是殺氣斐然,讓人不寒而栗,一看便是自屍山血海裏走出來的軍隊。
這樣的軍隊,是以往的七國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曾擁有過的鐵血軍隊。
“稷下學宮全體人員,在此恭迎始皇帝陛下莅臨學宮!”
墨沖帶頭一句高呼,其餘人也同時高呼道。
看着面前的陣仗,嬴季得意的笑了笑,忽然臉色一闆:“你是墨家的巨子墨沖對吧?你說稷下學宮全體人員歡迎朕,可朕卻不信,你名揚天下的稷下學宮會隻有這麽點人?”
“魯修,是這樣嗎?”嬴季向身邊的一名矮小男子問道。
“稷下學宮人才濟濟,莫說整個學宮,便隻是随意一家拎出來,人數都要比現在這些人多上不少。”
這名矮小男子便是魯家的掌權人魯修,之前同爲稷下學宮的一員,在機關術上和墨家針鋒相對,也算得上是各有千秋。
秦王統一六國之後,魯家便第一個投奔了秦王,如今已經完全淪爲了帝國的一條狗。
秦王嬴季掃視了衆人一眼,看到了這些人眼裏的猶豫和彷徨,歎了一口氣:“看來有很多人并不歡迎朕啊,王離,去把那些人找出來,朕要看看是誰連朕的面子都不給!”
“是!”王離領軍而出,旁若無人的沖向了稷下學宮之内開始搜查。
墨沖臉色微變,上前一步沉聲說道:“陛下,爲了對抗血劍派,稷下學宮死傷慘重,十部裏死了七部,如今也隻剩下眼前的這些人了!”
墨沖此言一出,稷下學宮衆人也是面有悲戚,面對血劍派的來勢洶洶,稷下學宮積極對抗全面應戰,作爲大周的王都洛邑自然是被血劍派重點關照的對象,即便是彙聚了百家之長的稷下學宮也無法輕松應對數之不盡的血劍派。
經曆過一場大戰,如今的稷下學宮人數已經十去其七。
在戰時收尾時,秦軍前來接收了洛邑城,大周王都落入秦國手裏,嬴季不可能不知道稷下學宮的損失有多麽慘重。
不過事實上,這一次同血劍派勢力的戰鬥對稷下學宮的作用也不同一般,犧牲的多是中低端戰力,經過了血與火的磨練,現在的稷下學宮整體戰鬥力反而還要提升了很多。但是這與秦國國力的變化相比,便又顯得不值一提。
秦王嬴季淡淡一笑掃視了一圈,忽然道:“稷下學宮是帝國最爲高等的學宮,這一次受到這等嚴重的創傷,朕心中痛惜不已!這樣吧,朕準備在鹹陽再建一所稷下學宮,還是由各位擔任長老教官,如何?”
“鹹陽人傑地靈,各位到來之後必定會讓稷下學宮蓬勃發展起來的!”
說完,嬴季大笑着向稷下學宮内部走去,也不理會在門口發愣的衆人。
而站在鄒無忌身邊的嬴渠,也從始至終沒有讓秦王看上一眼。
待秦王衆人走過牆院之後,儒家文宗孔秀憂心忡忡道:“洛邑爲天下中心,稷下學宮建在此地意義非凡,一旦遷至鹹陽,我們的學宮宗旨也就變成了爲一家一姓而服務,這與我們的初衷不符啊!”
墨沖陰沉着臉說道:“何止不符,簡直背道而馳!我等聯合創辦稷下學宮乃是爲了九州大陸上的萬千生靈,如今雖然血劍派遭到了清洗,但是血劍派真正的頭目卻是仍未露面,九州鼎的下落仍舊不得而知。危機仍在,我們怎可安享太平?”
嬴季就在稷下學宮,衆人也沒有說的太明白直接,但是嬴季的做法在衆人看來,無疑就是唯利是圖目光短淺的鼠輩。
當初打着援助六國的稱号,行吞并滅國之戰,就已經能看出秦國這虛僞狡詐的嘴臉,現在還想再來這一套?
無非就是想要讓稷下學宮的作用變成唯一的,爲嬴季輸送人才的高端人才庫。
道家天師王純陽歎了一口氣,壓低聲音問道:“不知你墨家的老祖如今現在何處?”
衆人聞言皆是眼前一亮。
對啊!一位聖人級别的老祖就算是嬴季也絕對不敢招惹,有那位墨家老祖撐腰,他們稷下學宮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佛門一心禅師緩緩搖頭,“那位墨家先祖定然還未恢複實力,否則發動如此亂局,那位墨家聖人怎麽可能坐視不理?”
墨沖點了點頭,表示确實如此。
墨衍自從去了陶邑城便徹底消失了蹤影,已經一年多沒有傳回過消息,墨沖對墨衍十分的信任,從不懷疑墨衍會遭遇不測什麽的。
如果這世上有能讓墨衍都無可奈何的事情,他墨沖親自去也不可能有辦法,因此他也隻能默默等待墨衍的消息。
雖是信任,但是随着這麽長時間沒有消息,墨沖的心中同樣焦急不已,隻是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罷了。
這時,陰陽家的鄒子鄒無忌走出半步,拍了拍弟子嬴渠的肩膀,道:“你父王此行來者不善,我擔心他會對你不利,接下來的事便由我們來解決,你師妹已經走了,她身邊沒個人照料我不放心,你去看看她。”
嬴渠卻是堅定的搖了搖頭:“師妹身邊有邊筱筱和蘇瑤兩人照料,還有墨伏夕跟廉頗兩名強者保衛,不會有危險的。至于父王,我不相信他會對我出手!”
最是無情帝王家,嬴渠生于帝王之家,卻不能認清這一點,也不知是福是禍,鄒無忌歎了口氣也不再勸說他離開。
疏不間親這個道理誰都明白,若非真正感受到了危險,鄒無忌也不可能開口說弟子父親的壞話。
衆人正自向會走去,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喧鬧之聲,緊接着又是此起彼伏的謾罵和慘叫聲。
墨沖幾人對視一眼,同時心驚。
那慘叫傳來的方向,是藏書閣!
衆人連忙向藏書閣趕去,還未趕到藏書閣,一場沖天大火便已燃起,藏書閣一共十五層,大火從底層燃起,頃刻間火勢已經竄飛至十層之高!
“不,我儒家傳世經典,《樂經》還在裏面!”
“《商君書》才剛補全啊!”
《黃帝四經》、《大藏經》、《六魂本草經》、《農學秘要》……
藏書閣乃是稷下學宮最重要的地方,自從各家聯合之後,各家的經典藏書也不再是敝帚自珍,各家都将珍貴的書籍存放在藏書閣,由各家天人境長老聯合看守。
可以說藏書閣在稷下學宮的地位,比長老院還要重要,同時也是最神秘最受學子歡迎的地方。
這樣一個地方平日裏連進出一隻蒼蠅都難,今日怎麽會突發了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