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嘲諷的看着墨伏夕,笑道:“現在你還認爲,你有和我公平對話的資格嗎?”
墨伏夕臉色難看無比,心知今日想要報仇已成奢望,但是要他就這樣看着近在咫尺的仇家溜走,她不甘心!
“閣下認他爲天命,又豈知我等今日所行之事未必不是天命!”荊轲插了一句道。
對方是亞聖強者,想要殺他們不過是揮一揮手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有什麽顧忌,現在還能好好講話正是因爲老者心情還不錯。
但若是再讓墨伏夕和老者對話下去,必定會将老者激怒,到時不但刺殺沒有成功,還會因爲這荒誕的理由死在秦宮。
“你不過一無知莽夫,妄和老夫講天命?”老者嗤笑一聲。
被對方這般嘲諷,荊轲臉色也不好看,但是也并不敢多說一句。強者爲尊,實力強大便是一切,一言以決生死。
老者又轉過頭來看向墨伏夕,淡淡道:“以後你自會知曉,什麽是天命。”
天命?
墨伏夕才不管什麽天命不天命,她之在乎今天能不能報自己的血海深仇。
這個老頭一開口就是天下蒼生爲己任的口氣,墨伏夕不信他會真的不顧鹹陽百姓的死活。
“你今天若是帶走他,日落之前鹹陽必定付之一炬!”墨伏夕堅定的盯着老者。
老者冷哼一聲:“這世上能夠威脅老夫的人還沒出世,你是真的不怕老夫殺你啊?要不是看你還有些用處,你以爲老夫會在此和你廢話?”
用處?
自己有什麽用處?
墨伏夕微微一愣,能讓亞聖之尊說出有用,在其他人看來是一件無比榮耀之事,但是墨伏夕卻是有些不安,直覺告訴她那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墨伏夕沉思間,老者又說道:“而且有一件事你沒有弄清楚,這裏是秦國王宮,老夫要帶着他去哪去?該離開的是你。”
說罷,一道光點憑空出現,光點放大開來,猛然将墨伏夕包裹進去,在墨伏夕驚慌失措中,光影一閃消失在秦國王宮。
送走了墨伏夕,老者又看向荊轲,漠然道:“國祚興衰豈是一人之力便能挽回,愚夫!”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皓首匹夫販夫走卒才是一個國家的基礎,若是每個人都因爲個人之力渺小而不付出,又何以成軍,何談保家衛國!”荊轲慷慨陳詞道。
“無知者最大的榮耀,就是帶着他們的信念英勇就義。老夫給你這個機會。”
說罷,老者消失在了大殿之内,同時昏迷的秦王嬴季,杜元,乾龍兩位大長老也醒轉過來。
荊轲眼中精光一閃,亞聖不在,趁着兩位天人境大長老還未明白現狀,手中毒牙匕首甩出。
匕首猶如一道閃電向嬴季後輩射去,隻要刺中嬴季的身體,哪怕隻是擦傷一片皮膚,他便算是不辱使命了。
乾龍、杜元兩位大長老如夢初醒,盡管還沒有弄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麽,但是眼看着迷蒙的秦王嬴季便要被這一記匕首刺殺頓時疾速向嬴季沖去。
“大王小心!”
然而,此時的嬴季剛剛從地上爬起來,還是迷糊的樣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即便清楚自己的處境憑他賢人境的境界也不可能做出有效的應對。
匕首就在兩位大供奉絕望的目光中,準确的命中了嬴季的胸口。
咚!
這一聲怪異的響聲,将荊轲臉上的狂喜盡數驅散。
“怎麽回事?”
匕首撞上嬴季之後,将嬴季撞飛了出去,然後匕首居然掉落在了地上,上面沒有一絲血痕。
“哎呦!”嬴季痛苦的呻吟一聲,摸了摸胸口,隻聽嘩啦啦碎裂的聲音。
嬴季一愣,急忙解開上衣,碎裂成無數小碎片的玉石頓時宛如銀河傾斜下來。
“朕的和氏璧!”
嬴季臉上滿是凄苦和憤怒。
和氏璧價值連城,更是代表了國運二字,意義重大,嬴季從來不放心放在何處,隻有随時貼在胸口放着他才能安心。
今天居然碎掉了!
與嬴季的痛苦不同,杜元和乾龍兩位大長老臉上一片喜色,原本他們對大王如此喜愛一件無用的玉器到了癡迷的程度頗有微詞,現在居然還是靠那和氏璧救回了一條命!
兩人面色不善的盯着荊轲,同時沖向荊轲,身爲秦王的保護力量,剛才的事情發生已經是保衛不力了,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再發生。
與之相對,荊轲自是面如死灰,剛才那一擊已經是最後的機會了,連那一擊都失敗了,這次刺殺也就明确宣告失敗了。
“受死吧!”
荊轲沒有任何反抗便被兩位大長老抓住了,刺秦失敗再做什麽都隻是負隅頑抗,現在他隻求速死。
他隻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刺殺計劃,居然會因爲區區一枚和氏璧而失敗。
“因果循環,王上,太子,燕國完了!”
那枚和氏璧,正是不久前趙國滅亡時,趙王遷和和氏璧一同被俘來的。
燕國在秦國出兵滅趙之時作壁上觀,沒有出兵援助,現在燕國孤注一擲派荊轲前來刺殺,卻是因爲嬴季從趙國得到的和氏璧而慘遭失敗,這就是報應嗎?
無論荊轲如何去想,今日敗局已定,以秦王嬴季的性格定然不會輕易揭過,燕國的太平夢也該醒了。
墨伏夕再出現時,已經是楚國南部丘陵之中,那老者将她送到了這裏便再沒有出現過一次。
她已經聽到了荊轲的死訊,被淩遲處死。
那個老家夥爲什麽要阻攔他們刺殺嬴季,又爲什麽把她救了出來,都是個迷。
如今還有能力抵抗秦國的隻剩下楚國了,齊國舉國上下皆被血劍派控制,秦國自然不會先将目标先放到“盟友”身上,因此楚國便是秦國接下來最直接的目标。
那老者把她丢到楚國也不知是怎麽想的。
此時的北方,在荊轲刺秦失敗之後,秦王果然大動幹戈,以燕國派人刺殺秦王爲名,派遣王翦發動屯聚在中山的兵馬,進攻燕國。
秦國厲兵秣馬兵鋒正盛,軍隊實力強大無比,更是有着天人境的名将王翦作爲主帥,内憂外患的燕國隻得被迫應敵。
逃到了燕國附近的代王趙嘉率領軍隊前來支援燕國,然而面對強大的秦軍,兩軍聯合也完全不是王翦的對手,兩國軍隊被徹底打散。
燕都薊被攻陷,代王趙嘉戰死,燕王姬喜和太子姬丹逃往遼東。
秦軍一分爲二,王翦南下攻陷越國,嬴季在越國會稽設會稽郡。
王翦的兒子王贲則進軍遼東,準備徹底剿滅燕國殘餘力量。
遼東,光鮮貴氣的軍帳内,身材佝偻的燕王姬喜将太子姬丹叫了過來訓話。
“爲什麽要派人刺殺秦王?”姬喜臉色冷漠無比。
姬丹慷慨道:“秦國先滅韓國趙國,再滅魏國越國,再到我燕國,父王可見秦國軍勢?說是天下無敵都不爲過,這樣的軍隊吞并中山,兒臣不求破敵之策,難道要坐以待斃不成?”
燕王姬喜臉色沒有半點變化:“爲何不和寡人商議,刺殺是條良策,但是隻有刺殺成功了才是良策,你貿然動手不僅導緻我們最後的手段消失,更是加速了燕國的滅亡!”
燕王姬喜病重多年,這十幾年來大事小事都是姬丹自己做主,什麽時候向燕王請示過?
若非是姬喜仍然把持着燕王的稱号不肯放手,此時的姬丹早便是燕王了。
不過這話他不能說,隻能咬牙接受父親的訓斥。
“我燕國本是有翻身的機會,卻被你的一意孤行任性妄爲給錯過,現如今逃到遼東也隻是苟延殘喘,門外的軍隊沒有半分士氣,将領趁機逃走,燕國完了,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姬喜毫不遮掩的冷漠訓斥道。
姬丹忽然明白了什麽,擡起頭來審視着他的父王。
“父王可是想要求和?”
被姬丹一語道破,姬喜沒有半點慌亂,冷哼道:“還算有些小聰明,事到如今我們逃到這裏還有的選擇嗎?想活命唯有求和一途!”
姬丹冷笑的看着姬喜,諷刺道:“兔子向老虎求饒,老虎會不吃它?”
“老虎自然不會放過兔子,但若是一隻有用的兔子,老虎也不會專注于一隻獵物!”姬喜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