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今日所邀請的賓客大多都會前來,隻是武宗宗主之前說若是無暇,便會遣人将賀禮送來,表達并不明确,想來是不會來了,孫兒還要給他保留安排的座位嗎?”
李客用慈祥的笑了笑,拍拍李穆的腦袋:“你呀,不要總是太過依賴長輩,你已經不小了要學會自己判斷。”
相對于其他的官宦世家的子弟,李穆已經算是十分的優秀了,年紀輕輕就已經達到了賢人之境,政事文要也都不錯,算得上是精英人才。
隻是有一點李客用對其并不滿意,也許是他們兩代國相的名望太高,也許是習慣了長者的話都是真理,李穆很是缺乏自主思考的能力,缺乏做出判斷的果斷。
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李客用搖了搖頭,“位置非但要保留,還要排在最靠前的位置,無論他來與不來。”
李穆一愣,猶豫道:“可是這樣的話,宴席開始墨宗主還是沒有前來的話,賓客首座空缺實在是有些難看……”
李客用又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我李客用榮耀一生,需要這一把椅子來證明自己嗎?你要知道,來給我祝壽的都是沖着我的名望來的,隻要我們李家不倒,就是宴會辦的再難看也沒有人會在意。”
“但是。”李客用話鋒一轉:“若是我們請了武宗宗主,他沒有來,我們仍是在最尊貴的位置給他留了下來,這便是我們對其釋放的最大的誠意了,而我們什麽都沒有失去,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穆似懂非懂的下去安排了,他要把剛剛自作主張撤下來的椅子再放回去。
他不是不會自主決斷,而是習慣了決斷之後再來父親或是祖父這裏印證自己的想法。
很顯然,他之前的想法是錯的,他們李家的臉面根本不需要一場宴會來粉飾,賓客肯來祝賀,就是最大的臉面了。
一場精彩但不驚豔的演出結束之後,宴席開場,賓客入席。
偌大的花園之内樂師彈奏着悠閑的樂曲,舞姬扭動着柔綿的身姿,侍女們不斷的将一道道精緻美觀的菜肴呈上餐桌。
此時的餐桌是沒人面前都是獨立的一方餐桌,每個人面前都擺放着許多的酒器,餐具,而菜肴則是擺放在餐桌前的長條桌上,供人自取,也可以差遣侍女爲之取餐。
待賓客都已落座之後,衆人這才發現位于最靠前,最接近老壽星的位置确實空着的,就連秦國的大司馬都隻能甘居次座,那麽這一道坐席又是留給誰的?
衆人私下交頭接耳開始議論紛紛。
“這麽尊貴的位置大司馬都沒有坐上去,卻是不知老相國是留給誰的?”
“誰能有這麽大的面子,居然能排在這麽靠前的位置,難道是王上之子?”
“有這個可能,但是王上之子可不會這般無禮,宴席都開始了還未前來。”
“說的也是。”
“你們都别猜了,我知道内情,這個是老相國特意留給武宗宗主墨衍的位置,隻是不知墨宗主爲何至今還沒有前來。”
“如今武宗如日中天,興許也是打着和四大家族,哦不是三大家族一樣的念頭,想要和官家保持距離吧?”
“有這個可能,但是我聽聞墨宗主說過,即使無暇前來,也會遣人送出禮物以表慶賀,剛才我一直關注着賀禮的名單,裏面沒有武宗墨衍的名字。”
下面議論紛紛,李客用隻是看着這一幕,并沒有打算說明此事的想法。
隻不過此時倒是有一個和李家向來面和心不和的骁騎軍統帥龐居,卻是露出了陰險的表情。
龐居起身咳了一聲,看向李客用,笑道:“我一個粗人不懂你們那些彎彎繞的東西,但是排位尊卑的道理我老龐還是懂的,李兄能否告知,那排在大司馬前面的位置,爲何空着?”
宴席之上瞬間一片啞然,紛紛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誰敢在老相國的宴席上這麽無禮的問出這樣的問題?
待看清那人是骁騎軍統領龐居之後,才心中了然,在秦國恐怕也隻剩下龐居才會這麽不給李老相國的面子。
李客用兩鬓斑白,眼神卻依舊銳利:“空着,是因爲它的主人還沒有到罷了。”
龐居心中冷笑,還沒到?是不會來吧!
龐居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哦?是什麽人能讓李兄這般對待,即便是對方遲遲未到,也還爲其留有空位,能受李兄如此尊敬的,那人莫非是王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來了,才兩句話就已經挑起了戰火。
王上若是前來賀禮早便來了,也不可能沒有通知,王上不來,卻能有人讓李客用這般對待,那人比王上還要尊貴不成?
龐居這句話問的實在誅心,和他粗狂的外表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李客用仍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在老夫心裏自然是王上最爲尊貴,但是論重要性,我認爲王上不應排第一。”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若是在李老相國壽宴上傳出了不忠的論言,隻怕他們這些赴會的大小官員也都會受到牽連。
李穆更是不可思議的看向了自己的祖父,難道祖父心這麽野的?
李客用沒理會這些人的荒誕表情,繼續說道:“孟子曾說,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這句話我雖不完全贊同,但是其仍是有他的道理,有句話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知龐兄聽說過嗎?”
“是又如何?這與你心中無王上可沒關系!”龐居吃定了李客用不忠。
李客用微笑着掃了一圈在場衆人:“我們爲王上的臣子,蒙王上厚愛,李家世襲國相之位,食君俸祿爲君分憂,王上一向以百姓之事,社稷之事而憂愁,做臣子的便應該憂君之所憂才是。”
“那墨衍乃是武宗之主,武宗不用我多做贅述,各位也都明白,聯合司馬家白家俨然已成秦國第一大世家,這樣一個勢力,我們不去交好,難道要把他推到對立面去?”
衆人聞言皆是一愣,他們之前對武宗膨脹極快保持的是警惕,恐懼甚至是敵視的态度,從沒有人想過與其交好的念頭,龐居也是如此。
李客用又說道:“且說人道大會上,墨宗主的表現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修爲強大,實力高深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光輝,一個武尊的名号更是無法襯托出他的力量。而更爲令人驚豔的是他的潛力,一個能夠越級挑戰的猛人,待他再成長一些實力,你們還有同他作對的念頭和勇氣嗎?”
“何況,你們可别忘了他如今的年歲!”
李客用的話猶如當頭棒喝,抛卻了所有嫉妒畏懼警惕仇視等有色眼光之後,這個武宗宗主的價值居然高到了這種地步!
李客用這是在用實踐來告訴他們,即便不能拉攏到墨衍爲己所用,也要與其交好,萬不可與其交惡。
龐居讪讪落座,不再言語。
原以爲這是一次絕好的機會給李家潑髒水,結果反倒成了李家表現憂國憂民的助力,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李府内正對墨衍的價值展開深入的讨論,而他們卻是不知,墨衍已經到了李府附近,而墨衍身邊站着三個身材高大的人影。
三個人影呈現出包圍态勢,将墨衍團團圍住,所有的退路完全封鎖。
“王斌說的沒錯,這小子果然來參加宴會了,今日殺了這小子,王斌你算頭功!”黑袍老者發出了愉悅的笑聲。
王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未回答。
被人圍困,墨衍并沒有想着逃跑,而是冷笑一聲:“憑你們三個的實力,想要殺我,還做不到。”
灰袍人嘿嘿一笑:“你要是巅峰狀态,我們自然殺不了你,但是如今人道大會才過去五天,你的靈力能恢複多少?”
他說的沒錯,在這靈氣匮乏的時代,即便有了聚靈陣的加持,五天時間,墨衍仍不過才恢複了三成的靈力。
要和天人之境戰鬥,一般情況下一心逃跑是沒有問題,但是對方要是三個人的話就完全沒有可能逃跑。
因此要圍殺同等級的強者時,至少也要有三個人前來。
“想殺我?那就來試試。”墨衍沒有跟他廢話,而是丢下一句話,便凝聚出一招山河印出來向王斌轟去。
三人都看過墨衍的比賽,知道這一招威力恐怖無比,是能夠和天人之境巅峰相抗衡的一招。
他們可不像是有着降靈附體的何安,能夠有躲避的本事,山河印攻向誰,就隻能硬抗。
墨衍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在第一時間滅殺一人,讓對方造成減員,自己便有了逃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