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淮安看完短信之後,臉色紋絲不變,連眼皮都有擡起來過。她随手就将自己的手機往旁邊一扔,全當沒看見。
她眼皮耷拉下來,翻了個身,看上去對這件事情有點也不放在心上,隻是覺得這些親戚就跟趴在她身上的惡心人的吸血蟲一樣,明明很煩人,卻不管怎麽樣都沒辦法甩開。
這個想法剛一出來,魏淮安就蹙起眉頭,閃過幾分無趣和厭惡,在心裏默默補充。
……不,或許說,這一整個家族都是隻囚禁着她的吸血蟲。
對,魏淮安所有的親朋好友,無論是和她熟的,還是這些單純利益相關的親戚,都不知道其實魏淮安心裏極其厭惡這一整個家族。
——包括她逝去的父母在内。
魏淮安離開家之後結交的朋友大多數都是不知道魏淮安還有父母的——他們都以爲她是孤兒。
但其實她不是從小就是孤兒。
曾幾何時,她也有過父母。
不過如果可以,她甯願從未有過。
魏淮安印象裏面的家是一個壓抑的暗沉的房子。
回想起過往,魏淮安能記住的就隻有父母肮髒的對罵,破舊樓梯間沒有及時扔的垃圾,和每日喝得昏昏醉醉上樓揍妻兒的垃圾鄰居。
不過最讓魏淮安難以忍受的并不是環境。
如果隻是環境的話,魏淮安可以忍受的。反正她上初中之後就一直都是住宿了,也沒有多少機會回家,也不會受到這種環境影響。
但是,她的父母是少見的奇葩。
魏淮安家裏面最能夠見到的日常就是這對夫妻倆經常躺平在家裏當條鹹魚。
——俗稱擺爛。
你要是問那哪有收入來源生活?
哦。魏淮安面無表情地翻了個身。那還得感謝她父母有個好的父母,留下的老宅子剛好要拆遷,然後他們家就拿了一大筆拆遷錢。
小城鎮的日常支出能有多少?
隻要他們不占黃賭毒,也不去借貸,能有什麽支出?這款前足夠他們躺平一輩子了。
至于女兒魏淮安怎麽辦?
魏淮安記得很早之前也是有好心人這麽苦口婆心地勸過她的奇葩爹媽:“你們多少也要準備點錢給孩子吧?現在的孩子又不是隻需要去上學就好了,那些培訓班什麽的,支出可多了。更不要說以後你女兒出嫁的嫁妝呢?現在要開始準備着了。”
當時好像是她老媽吧,笑着搖了搖頭,反過來勸這位好心人,道:“你不懂,不懂。孩子自有孩子的造化,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怎麽能爲她操心這麽多呢?她要是個能成才的,她就算不用去上個什麽班,她照樣也能行。至于嫁妝?到時候她都成年了,有自己的工作了,自己會操心的吧?難不成這些還要父母來給她操心?”
說着,她還長歎聲,道:“現在的孩子,到底是沒有我們當年能夠吃苦頭了。我們以前哪有父母給我們操心啊。”
而旁邊的她爸好像還歎息着嘲笑好心人道:“你懂什麽!現在的M國人都是施行的快樂教育,我們國内的教育哪比得上國外的。”
——哦,這個就是因爲當年M國快樂教育最爲流行的時候的。不過她爸估計不知道,快樂教育那是國外給底層老百姓們實施的,人家的中高層階級都是實施的精英教育。【1】
這一番道理說下來,直接把好心人給說蒙了,當場便覺得驚爲天人,深深地反省自己還是不夠厚臉皮。
魏淮安本人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的臉皮可以到這種程度。
原來,一個高情商的人,真的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
——可以說,魏淮安後來的睜眼說瞎話,很大程度上是子承父業。
不過,但凡這些話有一句是真的,但凡魏淮安父母能夠真的跟他們說的一樣完全對她進行放養式教育,魏淮安都不止于跟他們鬧得這麽僵。
就這麽說吧,魏淮安的父母就是“既要,也要”的典例。
他們希望自己能夠花費最少的費用來望女成鳳。
他們對考試一竅不通,對選課一竅不通,也對魏淮安最擅長的藝術一竅不通,但是這有什麽關系呢?畢竟在他們家裏面,他們可是大家長,他們的意見是最大的!魏淮安的意見不重要!
魏淮安的選科,魏淮安未來的專業,魏淮安要做什麽不要做什麽,他們都要控制着!
——還是那句話,但凡他們再有點見識,說出來的話但凡有點道理,魏淮安可能都會聽他們的。
但最緻命的是,他們事事不懂,但是非要在魏淮安成長道路上插手。這美名其曰“助攻”,但其實是反向操作。
就比如說,明明魏淮安最擅長的是理科,但是偏偏這對自作聰明的家長,聽多了那些“女孩們強行選理科結果考出來的成績連大學都上不了”的事情,他們自以爲魏淮安作爲一個女孩子,還是學文科比較好,于是強硬地要求魏淮安選文科。
魏淮安:“……”
這件事情跟以往他們插手自己的事情完全就不是一個性質的了。
這已經是切切實實地關系到了自己的未來的。
魏淮安從小看着她的父母躺平當鹹魚,當一個無所事事的人,看着他們成天去賭博,當一個吸血蟲,她當然是極其厭惡這種不勞而獲的行爲的。
從小被局限在這個跟繭一樣将她的生活包裹得密不透風的房子裏,周圍總是有很多話強勢控制着她,魏淮安總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這種感覺扼殺。
大概是物極必反,大概她父母都沒有意料到,魏淮安不僅沒有因爲他們的控制而成爲他們想要的溫柔無棱角乖乖聽話的女孩,反而是成了自帶一身反骨,越發渴望自由的無拘無束的人。
她渴望自己能夠逃離出這一片拘束着自己高飛的小房子。
她想要往上走,走到自己從未去到的地方,去看遍壓抑小房子所沒有的美景。
父母的意見?既然他們覺得自己的意見不重要,那他們的意見對自己來說也無所謂了。
她當時選科時跟父母說了什麽?
魏淮安思考了下,緩緩露出一抹笑。
她當時好像根本就沒有回家,而是直接給父母打了一通電話,聽他們念念叨叨完了之後,笑着道:“好的,我知道了。但是我沒有問你們的意見啊。”
“我隻是通知你們。”
這就是女鵝變成現在她的一個曆程啦~
不過還沒寫完,接下來繼續
——接下來是叭叭叭時間——
【1】
其實再早一點的時候,國内很多所謂專家都很推崇西方的快樂教育的。
不過其實呢,快樂教育是對底層老百姓們實施的。因爲這樣的話,就可以慢慢地愚化這個階層的人。
而與此同時,對中上層的實施精英教育,大家都是學各種各樣的東西,内卷程度絲毫不亞于國内(反正學生都不輕松就是了。。。),所以其實很多精英都是來源于實施精英教育的。
這樣做的話,就很自然地固話階層,上面的人永遠在上面,下面的人爬不上來。
(當然,我說的不一定準确,要是有錯歡迎大家指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