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則辭一開始其實不是懷疑魏淮安時光倒流這個能力。
他隻是懷疑魏淮安很有可能還有一種能夠操控别人的能力。
不然這些天來,君則辭在發現自己時不時就會有種被未知的力量操控的感覺。作爲一個向來對一切事情都擁有絕對的掌控權的高高在上的帝王,君則辭難得地從這種被操控的感覺中感受到了一種讓他窒息的拘束,也讓他難得的心裏沒底。
君則辭不是個喜歡坐以待斃的人。
他向來都是在出現問題之後就想方設法去解決問題。
再加上他周圍隻有魏淮安這一個能夠有着時光倒流的特殊能力,君則辭很難不聯想到魏淮安身上。
然後君則辭就開始做一些比較隐晦的試探。
君則辭想起,自己之前發現自己有這種被束縛着的感覺,是在自己動了給後宮的嫔妃們判處懲罰的時候。
于是這些時日來,魏淮安就能夠經常看到君則辭對着她欲言又止,嘴巴張了張,表情糾結掙紮,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當時的問哈隻覺得君則辭很奇怪,好像有人逼着他做自己不想做的選擇一樣。
但其實,那是君則辭自己做的一個小小的試探。
而經過試探,君則辭發現,自己是每一次因爲魏淮安的一些話惱羞成怒想要開口讓她去抄抄宮規的時候,那種被人操控的感覺就又出現了。
君則辭便以爲這也是魏淮安的能力。
然而直到此時魏淮安跟他說自己的能力不僅僅隻是時光倒流,還可以是從過去回到現在時,君則辭的思路就沒有跟魏淮安一個腦回路上了。
君則辭沒有再關注着魏淮安的存檔讀檔到底是什麽意思,而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上了。
按照剛才魏淮安的說法,她的能力應該就隻是存檔和讀檔,而沒有其他的了。那麽問題來了,這個能夠控制他的能力到底是誰的?
君則辭頭一次對自己身處的世界産生了懷疑。
那種被操控的感覺太微妙了。
硬要君則辭形容,就是一種似乎自己做出了偏離了原本設定好的故事線,然後有一雙手不斷地将他推回到了原本的那條線上。
就好像無形之中,有一種看不見的規則讓他跟着走,而另有一雙看不見的手不斷地修正他的行爲。
從小到大,雖說自己也會遇到一些比較棘手的事情,但是君則辭一路過來還算得上是順風順水的。
從一開始無依無靠,默默無聞的皇長子,到如今完全脫離太後掌控,成爲一個手握實權的一國帝王,當今人們提起本朝天子,誰不說一個年少有爲?
然而近幾日試探出來的種種消息,都讓這個青年帝王的眼神裏多了幾分茫然無措。會不會他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都其實被操控好的?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
眼前的景色以一種難以被常人觀察到的速度變換着。
君則辭眼睛跟不上這種時間的流逝,禁不住閉上眼睛。
而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卻不在乾清宮的内殿裏面了。原先半躺在他旁邊的貴妃榻上面的魏淮安也已經不在這裏了。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眼前跪着的兩個穿着官服的中年官員。
君則辭此時倒是已經明白魏淮安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他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不過很快就落下了。君則辭低頭瞥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這兩人正是如今楊柳兩家的掌權人——楊都督和柳尚書。
君則辭很快就反應過來當下是什麽場景了。正是當初他還未拿到楊柳兩家賬本時就任由禦史彈劾他們之後的場景。
他們在看到彈劾他們的禦史是君則辭的人後,心裏也是對皇帝疑心自家這件事情心知肚明了。下朝之後,二話不說就來到乾清宮,君則辭還未說什麽,他們就已經現行跪下。
君則辭并沒有立刻讓他們起身,而是眼神落在他們身上。
跪在地上的兩人察覺到有一種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都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這個目光實在是令人難以忽視,被盯着時總覺得似乎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一條躲在暗中幽幽地凝視着自己盯上的獵物的毒蛇,就等着什麽時候時機到了就趁機咬一口。
他們是從來都不敢小觑了君則辭的。
他們雖然資曆比不過朝廷裏那些年過半百的老家夥們,但是好歹是經曆過先帝大發雷霆一下子處理了好幾個世家的時代的。
外界人都不知道,都以爲是先帝鐵骨铮铮容不得半點沙子,直接就把一些有權有勢的世家連根拔起,從此世家都奄奄一息,沒有了往日裏的嚣張模樣。
但是他們這些被處理的世家其實是知道當初到底是怎樣一回事的。
先帝當年其實根本就沒有下定決心與世家爲敵。
一來是世家自開國初便開始積累自己的勢力,根深蒂固,動他們難如登天;
二來是則是因爲先帝其實算不上是實權皇帝。他也需要依仗世家的扶持,否則難以抵抗自己的政敵。
然而彼時尚且還隻是個太子的君則辭卻是幫先帝直接找到了世家私下豢養的軍隊,然後在世家不知道的時候将自己的人滲透進去。
另一邊就是把世家私養軍隊的證據給了先帝,讓先帝雷霆大怒,狠下心來處理了這些世家。
而因爲君則辭對世家軍隊做的事情,最終世家在最關鍵的時候失誤,從此隻能被先帝掌控着。
而當時的君則辭,才剛及冠。
尚且年幼便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就更别提如今作爲天子的君則辭了。
目睹了這一切的楊都督和柳尚書,怎麽可能會不畏懼君則辭?
某個不安好心的作者阿陵:懷疑好啊,懷疑是件好事啊崽,等你多懷疑幾次你就可以發現自己隻是個紙片人了~
君則辭:……你是否有億點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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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感謝朋友們的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