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明白!!”
紅軍指揮室内,參謀長趙勝奎臉色古怪的挂斷了電話。
應剛才旅長要求,他打電話到軍區,詢問這次藍軍作戰的指揮究竟是誰。
目前,戰略突擊師内部啥情況,他們這些人再清楚不過了。
士氣有餘,作戰協同經驗不足。
諾大的部隊,成立時間尚短,戰鬥力行成的因素有多方面,時間短就是一個大短闆。
從他們紅軍過來後,作戰長驅直入,強勢渡江,威壓牛背山就能看得出來,他們就是欺藍軍是個“軟柿子”啊。
正面戰場上不敢硬碰硬,那麽短時間内任何的陰謀和牽制都很難奏效。
可問題是,他們已經初步受挫了。
“老彭,你知道藍軍的指揮是誰嘛?”挂斷電話後的趙勝奎臉色依然帶着古怪。
不至于震驚,甚至還有些釋然,也就那小子指揮才會這麽缺德。
紅軍這邊剛下達撤退的命令,結果,那小子撤退的比他們還快?
這不誠心惡心人呢?
“誰?”彭天正疑惑。
“陳銘,你認識他,就是以前虎狼營的首席參謀,後來704師的火力處負責人。”
“他?”彭天正眉頭緊鎖,有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倒不是怕他,身爲合成5旅的指揮,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自然有兩把刷子。
隻不過戰場上遇到一個新對手,總歸是要延緩紅軍的進攻趨勢,何況,陳銘作戰在整個七十一軍,或者說整個東部,那都是“賴皮狂”出了名的。
尋常指揮,誰敢在紅藍作戰期間,在人家藍軍腹地帶着一個新營搞事情?
那也就是他初生牛犢不怕虎,再加上運氣好,若是稍微背運,當年整個虎狼營都會被吞的連毛都不剩。
開玩笑,人生地不熟的敢跑藍軍腹地,當時直接驚動了軍部。
擾亂了整個戰場的布局,導緻最終停戰一天。
是,站在作戰的角度來看,陳銘的所作所爲沒錯,就算給那次三軍演習帶來了極大的意外損失,上面也沒人怪他。
也正是因爲那次,很多時候陳銘的名額争取才會順風順水。
不能否認,這小子有虎膽啊。
“有些麻煩了,這小子指揮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彭天正神色陰晴不定,他在考慮是否調動部隊,趁藍軍撤退之際,發動猛攻。
因爲他不清楚陳銘下一步的意圖,不熟悉他的作戰思維,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牛頭山,拖延的時間越久,對于紅軍就越不利。
旁邊,參謀長趙勝奎也有同樣的念頭,戰場上兩軍交戰不談交情,隻論成敗。
他也在衡量這個時候如果發動紅軍進行突然越線進攻,藍軍有沒有後手準備。
兩人愣是沉默了一分鍾有餘,最終下令,全面撤退,沒有成熟的作戰計劃,貿然發動部隊,很可能會進一步加大損失。
于是,紅軍撤退了,和藍軍很有默契,雙方斷後的作戰單位幾乎都是眼巴巴瞅着,誰也沒翻臉。
藍軍旅部指揮車上,陳銘站在一側,拿着夜視儀望遠鏡看着遠處的戰場有序的撤退。
暗自嘀咕:“還真穩啊,竟然沒有想過反撲。”
“就這麽撤了?”
嘀咕的聲音不算小,被旁邊的郭燦輝聽得一清二楚。
老郭嘴角咧了咧,他就知道這小子沒憋好屁,剛才他還在尋思,怎麽就那麽放心的下令撤退,将後背完全暴露給敵人。
原來早有計劃,可惜,人家不領情。
“哎,太謹慎了,我還想着今晚能引一部分紅軍過來呢,以牛背山爲主陣地,截斷敵軍一部分火力,看來失算了。”
陳銘話語中透露着遺憾,第一場交鋒就這麽落幕,他是真有些不甘心啊。
“走,上牛背山。”陳銘重新返回指揮車。
師直屬偵查營,重火力營都跟着指揮車,進行保護,人數雖不多,但除非是紅軍誤打誤撞,否則還真難以在短時間内突破防護的部隊。
再說了,紅軍也抓不到指揮車行動的蹤迹啊,那上面又沒插旗子,更沒貼标語。
一群人就這麽浩浩蕩蕩來到牛背山。
牛背山,在整座牛頭山駐軍基地内都算是橫跨最長的山嶺了。
這山嶺的名字都是當地人所起,牛頭山都是根據這些山嶺和奇石,以及當地起名的習慣而命名。
嶺高大約二十多米,斜坡向上,坡度太緩,倒是不顯得多麽雄偉,可偏偏就是這道山嶺,成爲了三槍門前第一道天塹。
阻擋了紅軍重裝甲兵團長驅直入,不占領這道山嶺,他們還真不敢肆無忌憚的進攻藍軍腹地。
剛才交戰的其他藍軍,幾乎都已經撤退,牛背山這裏仍然嚴陣以待,偵查紅軍的動靜,防止對方反撲。
陳銘的到來,讓駐守在這的合成三團副團長頗爲驚訝,他也是剛收到消息不久,得知火力處原來的負責人,擔任了169旅參謀長。
他和陳銘不算熟悉,私下單獨沒怎麽說過話,如今人家擔任參謀長過來了,他作爲駐守此地的最高指揮。
隻得慌忙跑下山嶺,來到跟前,敬禮!
“參謀長同志你好,我是合成三團副團葛建峰。”
“你好,葛團副。”陳銘笑着回禮。
“紅軍那邊的撤退情況怎麽樣?這會有其他動作嘛?”
“沒有,參謀長,咱們過去裏面看看。”
說着,葛建峰開始帶路,前往牛背山内部挖通的地道裏面前進。
别看合成三團駐守牛背山,表面覺得挺苦,其實不作戰的情況下,這地方還真挺不錯,比睡在睡袋中強多了。
山嶺内部的空間,冬暖夏涼,不用經受風吹雨打,裏面彈藥,供電設施挺齊全。
當年安排挖通内部的圖紙結構,雖不是火力處負責,也不是他們動工。
但陳銘對這裏可不陌生,以前動土的時候,沒少過來觀看這邊的情況。
如今也算是故地重遊。
在通道内部,設置了許多瞭望設施,橫跨山嶺,是最适合監視敵軍動向的最佳場所。
裏面已經用水泥鋼筋加固,面向牛背山的地方不僅設置了瞭望口,還有重機槍口,對于強攻的敵軍,尤其是步兵,有着極大的威脅。
陳銘沒有過多關注内部的設施,徑直來到一處瞭望口,觀察紅軍大部隊。
對方果然撤退的很果斷。
橫向幾公裏的炮兵陣地都被撤了,至少從他這個位置,看不到紅軍活動的蹤迹。
再次驗證對方的舉動,陳銘微微一歎,紅軍還真是謹慎啊。
謀劃了那麽久的作戰計劃,說撤就撤,這種對手不容易抓到他們的短闆。
别看對方撤的這麽幹脆,陳銘卻也知道,他們是爲了調整作戰計劃,能夠在下一次進攻的時候更加完善。
這次紅藍軍事演習,已經打了三四天,雙方主力竟然都沒有太大的損失。
打得太克制了。
“葛團副,後半夜辛苦下同志們,趁着夜色到紅軍曾經駐紮的位置,布置地雷。”
“尤其是他們之前駐紮指揮部的位置,要多照顧一下,他們不會放棄對牛背山的進攻,也許就在黎明之前,也許明天上午。”
“總之,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進攻的這麽順利。”
“好,我明白。”葛建峰點頭回應。
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眼這位新上任的參謀長,嘴角微微抽動。
布置地雷,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安排了。
可不知道人家指揮部門口,這是不是有點缺德?
正常人誰能想到這種主意?
紅軍若是意識到還好,可要是着道,區區一些雷區雖不能重創紅軍,惡心他們總該沒問題吧?
這.葛建峰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陳銘也沒有在這逗留時間太久,觀察紅軍的動向,确定對方已經放棄今晚的計劃。
他也就乘坐指揮車回旅部了。
這就是人家藍軍的好處,在自己地盤作戰,導演部直接将旅部機關樓劃爲藍軍指揮部,無論是駐防,還是休息,後勤供應,那都沒任何問題。
除非紅軍能夠穿過三槍門,登上牛頭山駐地,否則想要以特殊戰術,切斷藍軍後勤補給,想都别想。
派多少小隊潛入都是白給。
一場本該沿襲一夜的大戰,被陳銘給折騰的暫時撤軍。
三人剛回到旅部,還沒進入旅機關樓呢,大樓前兩個狗狗祟祟的身影在那不斷的徘徊。
這時候已經是深夜,暫時停戰,旅部的工作人員已經不多,機關樓前出現兩個“閑人”,那是相當引人注意。
“帥兵?小飛?”陳銘疑惑的看向兩道人影。
沒錯,在這狗狗祟祟晃悠的兩人,正是火力處的“哼哈二将”,王帥兵和秃子沈祖飛。
“你們怎麽過來了?這大半夜的不睡覺?”陳銘看着老戰友,從容的卸下參謀長的威嚴,笑呵呵的詢問。
“啊,那啥,是嫂不對,是柴主任安排我們過來将你的鋪蓋送到旅部,說最近作戰,你可能要常駐軍營,這裏沒有鋪的蓋的可不成。”
王帥兵支支吾吾的說着。
這種話私下扯皮還行,陳銘壓根不信,柴舒窈想送東西,随便安排一個火力處的人,或者宣傳部的人,将東西遞交給旅部這邊的門崗,自然會有人安排。
用得着專門跑到火力處,請出這對哼哈二将嘛?
“說吧,到底有什麽事。”陳銘繼續詢問,他太了解這兩貨的性子了。
無非就是看老熊調到了參謀部,他們兩人坐不住,連夜跑到這邊來想找機會說說。
可部隊裏面的調動又不是過家家,這雖說就是陳銘一句話的事,但作爲戰友,他們兩人既不甘心留在火力處這種文職單位。
又不想陳銘太過爲難。
事實上,現在的火力處,跟陳銘剛去上任時還真沒法比了。
那時候擔負着很多重要的組建任務,各部門需要的技術人才很多。
如今都已經改爲專屬的師部參謀部,但師部不參與作戰,不參與規劃練兵,隻是在大方向把控。
參謀部就是後勤,沒啥區别,這兩人自然呆不下去了。
“我”王帥兵撓了撓頭,他不好意思開口,怕陳銘爲難。
可秃子是個急脾氣,看這貨扭扭捏捏的,很是鄙夷的瞅了他一眼,大聲道:“報告,我們也想調過來。”
“火力處目前沒有作戰任務,唯一還算忙碌的隻有警備糾察,我們兩人還不在隊裏,整天沒事幹。”
“老熊班長都被調到參謀部了,我們也想過來,要不然在那實在是太閑了。”
“後勤那地方跟養老差不多,真受不了。”
秃子如實的說着,還特意保證絕對不會添麻煩,隻要能打仗,能動動,去哪都行。
王帥兵不好意思提,卻在旁邊瘋狂的點頭。
這兩個活寶.
陳銘有些無奈,其實調老熊的時候,他不是沒考慮過這兩位。
可參謀部和火力處不同啊。
這裏很多工作他們兩人插不上手,更何況陳銘自己也是剛上任,直接一拖三帶人過來,實在不雅。
但又不能讓這對活寶閑着,放到如今的火力處,的确有些屈才。
秃子就不說了,打仗的好手,王帥兵也是一名老兵,戰場上的福将,别看他作戰能力不咋地。
陳銘參軍入伍這麽多年,還真沒聽說過這家夥在演習中被淘汰過。
不管作戰打得多麽艱難,他總能找到合适的地方保證自己生存下來,還能帶着他的班,順利挺到最後。
這不得不說是一員福将啊。
“嗯”陳銘沉吟片刻說道:“那這樣吧,你們如果不想呆火力處,那就先去牛背山找葛團副報道。”
“這次作戰,伱們跟着三團駐守牛背山,作戰結束後,我找人将你們調到特戰營,或者防空營都行。”
“那裏技術崗位空缺大,并且時常能夠作戰,尤其是特戰營,崗位技術要求多,還能開着全地形車四處搗亂,你們考慮下。”
“行,不用考慮了,謝謝陳哥。”兩人可算是謀到了新差事。
龇着大牙就準備去牛背山報道,老熊站在一旁樂呵呵的看着。
包括老郭嘴角都蕩起一絲笑意,同年兵的戰友還在部隊,這種感覺真好。
軍人不是戰争機器,軍營的生活也很枯燥,有當年一路走來的戰友陪着,這無疑是種很令人開心的事情。
他們很多人都沒有這種感受了。
就是陳銘爬的夠快,晉升這麽猛,身邊的同年兵也就剩老王一個。
其他的,早就回到地方,脫下了軍裝,和生活去放對厮殺了。
鐵打的軍營流水的兵,青春韶華爲國服役,完成自己的使命,終歸要走。
都會走的,無一例外,可能夠留下陪伴一段路程的同年兵戰友,真的不多了。
甚至當年那麽鐵的戰友,那麽好的關系,如今連張合照都沒有,不得不令人唏噓。
陳銘安排老郭和老熊兩人去休息,他則是回到旅部指揮室,和旅長徐文千開始商議接下來紅軍可能采取的作戰計劃。
兩軍交戰,别人可以等待指令,他們不可以。
藍軍這邊能否擋住紅軍的攻勢,能否在接下來的作戰中仍然占據主動,全看他們兩人的指揮和分析了。
藍軍參謀部熱鬧暫時停息,各單位都開始養精蓄銳,爲淩晨到來前的一戰做準備。
可牛背山這裏卻格外反常。
山嶺中,密密麻麻的戰士趁着黑夜開始出動,出發前爲了避免紅軍在附近還留有偵查人員。
合成三團出動無人機,熱成像,認真的排查。
确定附近沒有紅軍活動之後,這才開始派人出動。
藍軍戰士,人人拿着鐵鍬,地雷,在黑夜中如同群狼出動,分散前往各處。
有一部分戰士,是負責埋反坦克地雷,在最外圍區域,另外一部分戰士專門找白天紅軍紮營的地方,埋步兵地雷。
這可是一項技術活啊。
埋地雷還真不是随便挖個坑,把東西埋下就行,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隻是根據眼睛看,不需要任何探測儀器,都能判斷出某些地方是否存在雷區。
原理其實很簡單,牛頭山草地居多,這時候正是春天,青草吐露新芽,若是清晨有紅軍戰士在附近偵查,看到一片地區的草尖沒有露水。
都能判斷出地下已經被挖過,這可不是誇大,在戰場上最注重的就是細節。
所以在時間上來不及的情況下,陳銘也不要求他們挖出太大的雷區,隻是偶爾一個,隻要不集中,這種就很難被肉眼發現。
再說了,雷區本就是爲了阻止敵軍快速通過,或者逼着他們繞行,壓根就沒有大面積殺傷敵人的可能。
也沒必要挖那麽多。
王帥兵和秃子兩人被安排到這,那幹得相當熱火,兩人配合着,專門找地面有紮樁子印的地方。
在附近埋雷。
藍軍忙碌,紅軍也沒歇着啊。
安排人警戒,其他部隊休息後,紅軍兩位指揮也在研究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黎明很快就要到來了。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這段時間裏,藍軍部隊再次出動,不過這次規模并不大。
隻有合成三團和無人機大隊,陸航營配合,對着紅軍撤退的方向,遙遙相對着開了幾炮。
叫嚣結束後,就迅速撤退回防。
把紅軍正在休息的戰士全部吓醒後,他們又跑回去躺着睡覺了。
到了上午,藍軍大部隊再次集合,地面主戰坦克,隆隆而行。
頗有種決戰的架勢。
可誰知道,始終是雷聲大雨點小,打幾炮,占點便宜就跑。
搞得紅軍不得不再次調整作戰計劃。
可誰成想,中午時分,藍軍又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