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七組人員到齊,後方幾組陸陸續續抵達。
陳銘感覺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行進路程絕對不止三千米,但這個時候沒人糾結。
是與不是,都已經到達了競賽區。
相比剛才下車的地方,這裏更顯空曠和荒涼,周圍幾乎除了帳篷之外,到處都是空蕩蕩荒地。
“所有同志,按照分組去找各自組的帳篷,将你們的背包放在各自鋪位。”
“鋪位上放得有号碼牌,揭掉臂章,更換号碼牌,十分鍾的時間。”
“各組組長過來報名,沒有選出組長的盡快推選。”
遠處有監察組的人在大聲的安排後續工作,陳銘也顧不上打量周圍了。
來都來了,怎麽安排怎麽做呗。
隻是這次的競賽看起來真的沒那麽容易,跟以往他接觸的所有大賽都不同,沒有任何經驗能夠參考。
“你們先去七号帳篷,就在那邊。”七組組長鄭宏宇安排組員出發。
陳銘跟随人流行動,這時候雨下得更大了,俗話說,春雨貴如油,在這個季節中還真不容易遇上這麽大的雨天。
似乎專門爲競賽增添難度。
各組人員分别走向不同的帳篷,競賽現場的氣氛很壓抑,盡管剛才隻是進行了一場三千米的熱身賽,但所有的參賽人員都知道,這次科目沒那麽容易過關。
隻是第一天而已,後面還不知道要面臨什麽呢。
來到标注七号的大帳篷,陳銘打量了一下,這裏正好二十個鋪位。
雨滴落在帳篷頂端,噼裏啪啦的聲響不斷,内部更是潮濕。
“呵,看這布置,上面還真打算讓咱們憶苦思甜啊。”
其中一名上校笑呵呵的說道。
“憶就憶吧,上面怎麽安排我們就怎麽做,頂多三天的功夫,咱們剛來軍營的時候,條件不比這個好多少。”
“是啊,現在的兵,比我們那時候好多了,就是不知道學院爲啥會挑這個地方,我記得石門不遠有很多前幾年整編廢棄的軍營,都沒單位使用,既然是隔離競賽,選那些空軍營不是更好?”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副組長郭燦輝聽到幾人讨論,笑呵呵的說道:“我有個老鄉就在學院任職。”
“關于這次競賽的科目他也不清楚,上面倒也不是保密做的好,是通知的太急。”
“說是這幾天聯合作戰學院,還有石門的軍醫學院,包括其他軍事院校,都調動不少學生兵配合這次競賽科目。”
“總之,咱們大夥做好準備吧,這次的科目真不簡單,我估摸着是軍部參謀部籌劃的。”
“不管誰籌劃,都來到這了,聽等下老鄭回來怎麽安排,第一天開始競賽,估計沒什麽太難的科目。”
“那可不好說。”
幾個老牌參謀長顯然是認識,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陳銘和大多數人隻是聽,并沒有參與。
畢竟諾大的幾個戰區,打亂分組,也不見得所有人都相互認識。
陳銘對于環境沒啥可說的,都來參加競賽了,還有什麽挑剔,服從命令聽指揮就行。
他選的鋪位是11号,上面放着被褥,号碼牌也很容易辨認,7-11,隻是看号碼牌就知道分組和幾号成員。
臂章被摘掉,貼上這玩意,參加競賽的人員相互之間若是不認識,也看不出誰來自哪支部隊了。
十分鍾的準備時間很快過去。
沒等他們帳篷内的分組人員集合,組長鄭宏宇就從外面掀開門簾,拉着一個推車進來。
車上放着十幾把鐵鍬還有一些籃子,看得帳篷内一群人發怔。
就連陳銘也給看愣了,這是玩哪一出啊?
參加競賽還能用到鐵鍬?
“來來幫把手,老郭,伱也别看了,剛才上面說了,由于這次雨太大,影響競賽的進展。”
“所以競賽延後三個小時進行,也不不知道哪個誰出的主意,讓我們各組趁着雨天自行挖汗廁。”
“說要在這進行競賽三天的時間,不能不挖,旱廁的位置在正北方向五百米外,那有一處平坦地勢。”
“老郭,你安排人該出發出發,我登記下人名對應的号碼牌。”
挖旱廁?!!
組長的話音落下,不隻是陳銘發怔了,帳篷内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看着小推車上一米長的小型鐵鍬。
這不純屬折磨人嘛?
“别愣着了趕緊吧,挖完還要一組一組的簽訂作風紀律保證書,競賽各方面會很麻煩。”
鄭宏宇開口催促。
丢開手中的小推車,從懷裏拿出花名冊,開始一個個登記号碼。
躲是不可能躲過去了,陳銘抄起一個鐵鍬揮舞了兩下,這裏這麽多正團級都能挖廁所了,他有啥不能挖的。
不過說實話,他參軍這麽多年還真沒挖過,一般情況下,演習作戰時隻有淘汰的人員才會被安排出去挖。
以前部隊拉練經常換地方,沒有在一個地方呆的太久,還真沒挖過。
沒想到時隔這麽久,自己都是副團級幹部了,過來參加個競賽而已,竟然直接被安排挖廁所。
這上面出這主意的人,多半是級别不低啊,當年參軍沒少吃過苦。
伴随着陳銘行動,其他人也開始陸陸續續拿鐵鍬,籃子,登記過自己的号碼牌之後,掀開帳篷簾子,走到外面。
此時,遠處一隊隊分組正在出發,有雨幕阻擋,看得不太清晰,總覺得附近到處都是人。
“走吧,真是邪門了,從南跑到北來挖旱廁。”
副組長郭燦輝笑着招呼衆人,有他帶頭,後面的人也不矜持了,鐵鍬,籃子全都帶上。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迎着雨幕出發。
部隊裏面挖旱廁那可是很有講究的,并不是随便找個地方挖個坑就能夠解決。
首先,挖旱廁的位置要遠離水源,不管條件允許不允許,都不能把附近的水源給污染了。
其次就是不能距離營區太近,但也不能太遠,像這種五百米的還真是少見。
并且在我之前也要辨别好風向,一定要在下風口,要不然整個營區那就别想了。
挖旱廁不是啥重要的軍事行動,但卻必不可少,等陳銘他們抵達位置的時候,不僅僅是各組的人員在行動。
監察組的幾百号人也都在挖。
“看來是雨下得太大,上面臨時決定的讓我們也過來挖,這樣也好,就當活動筋骨了。”
副組郭燦輝瞄了一眼其他組忙碌的位置,伸手指向延伸出來的一節,道:“走吧,同志們,憶苦思甜了。”
“走”
大雨還在下,春雷滾滾,天空仿佛破了個大窟窿似的。
春天的雨下得不比夏天小,還真是少見。
幹這活沒人監督,但也沒人偷懶,陳銘同樣揮舞着鐵鍬,幹勁十足。
不管在自己單位職位多高,逼格有多厲害,到了這通通不好使。
也沒有自己帶的兵盯着,沒啥放不開的。
所有軍官穿着雨衣,掄動膀子使勁的挖,旱廁挖的挺簡單,也沒打算搭木架子,就大緻三四十公分寬,挖得稍微深一點就行。
時間一點點過去,雨漸漸的小了,天終于開始放晴。
挖旱廁的現場那叫一個壯觀,雨停後,視線不受阻,現場四五百号人揮動鐵鍬,原本平展的一片區域,愣是被挖得崎岖拐彎,如同錯綜複雜的地道一般。
哔.哔哔
哨聲響起,原本還在動手挖旱廁的人員集體停手。
陳銘順手将鐵鍬丢在地上,脫掉身上的雨衣,胡亂将雨衣攥成一團,拿起鐵鍬就開始沖向帳篷。
各組競賽的人員也開始沖,這時候沒有人輕松,天晴了,也就意味着真正競賽要開始。
“所有參賽的同志,以組爲分隊,前往中間的大帳篷内部集合。”
“速度快。”
七号帳篷内,組長鄭宏宇從遠處匆匆的跑過來喊道:“趕緊的,趕緊去集合,聯合作戰學院的黑臉副院長來了,連同軍部陸軍參謀長也來了,要親自監督這次的競賽進展。”
“今天第一項,已經敲定,射擊,第二項,我們抽到了全組參賽的科目,通信裝備考核。”
“我這手氣屬實不咋地,大家做好準備。”
聽到組長通知,陳銘心中一動,這次的兩位監考首長,他可都不陌生啊。
黑臉副院長就不說了,聯合作戰學院的林清源,這位很多軍官都認識,鐵面無私是出了名的。
至于軍部陸軍參謀長豐宏毅,他也認識,就是三軍聯動大練兵結束後,導演部安排他過去參加複盤會議,見到的那位首長。
曾經夜裏對他說過幾句話,那一夜南疆的星空下,談到了新時代的軍人使命,談到了軍人的職責。
對他的觸動很大。
說實話,以前陳銘并不了解軍人,很多時候的努力都是爲了能夠在部隊長久的呆下去。
爲了不讓自己被淘汰掉而已。
以前從沒有考慮過爲什麽要當兵,軍人又該以什麽樣的心态,狀态來迎接或者說是迎合這個時代。
那時候的他還沒到考慮這些的時候,所以,突然出來一個職位很高的首長,對他的一番言談,觸動自然很大。
沒想到,今天又能見到他了。
至于競賽科目,陳銘有些無言,射擊本是軍人競賽中永遠都繞不開的類型之一。
畢竟都牽扯到“賽”了,打槍肯定躲不過,可這時候着實不在狀态。
沒法啊,誰掄三個小時的鐵鍬,也不會太在狀态了,甚至陳銘都感覺這時候右手握筆都困難。
至于通信裝備考核,額這個陳銘還挺有信心,這項是基層參謀,大多集中到營級以下的那些參謀需要做的工作。
他卸任虎狼營首席參謀沒多長時間,還不至于連吃飯的家夥都給忘了。
東西他都會,就是不知道上面怎麽考,以組爲競賽的話,他再怎麽熟練,其中一個出差錯,那就是滅隊的存在。
但願其他人也能基礎紮實一些吧。
陳銘搖了搖頭,快速将膠鞋換掉,雨已經停止,再傳這玩意可就不舒服了。
“快快快大家都去中間的那個大帳篷集合,第一項剛才講過了,就是射擊,隻記錄個人成績。”
“五發子彈,全部命中紅心才算滿分,如果偏差一顆,哪怕你的成績是四十五環,也全部作廢。”
“這點大家注意。”
“先去中間的大帳篷簽定作風紀律保證書,簽完之後自行去找監察員登記号碼牌,準備第一項射擊測試。”
“我不知道剛才3公裏越野到底會不會記錄分數,但這一次射擊是肯定記錄分數,白送的分,不要白不要。”
白送的分?
帳篷内的幾名軍官聽到這句話,差點張口罵人。
如果平時這麽形容的話,那還真沒毛病,都當上參謀長了,誰的槍法又能差勁?
可以說在場的人,有很多玩81杠都是老手,雙手拿雙槍,百米中紅心都不是難事。
部隊裏面打靶數量有限,那隻是對于新來的兵而言。
大規模打槍篩選優秀的繼續深造,槍法比較牛的,或者說第一次就比較有天賦的,那子彈都管飽。
剩下的絕大多數戰士,一般熟悉一下情況就可以繼續幹别的了。
畢竟部隊那麽大,需要人的地方很多,不能個個都是神槍手,也用不了那麽多神槍手。
專業的事培養專業的人,很多人都以爲在部隊裏面打靶機會很少,那隻能說這方面的天賦不行,剛開始接觸的時候成績太菜了,沒有被重點培養。
到陳銘他們這種程度的時候,那子彈不能說想打多少就打多少吧,至少打槍的機會真能多到他們不想打。
射擊沒啥難度,可有難度的是他們剛挖完旱廁啊。
要求必須命中紅心才算成績,平時的确是送分項,可今天,難說了。
一群人臉色難看從帳篷出來,彙聚到更多的人流當中,朝着中間的大帳篷進去。
陳銘排在七組的後方,等他進來時,恰好看到大帳篷前排站着兩名首長。
其中一個他很熟悉,正是林清源,面無表情的盯着進來的軍官,似乎不會笑。
另外一個那就是豐宏毅了。
相比較林清源,豐宏毅表情和藹的多,甚至發現陳銘進來,還點頭微笑,顯然對方早就知道前幾年見過的上尉首席參謀,已經跑參加競賽。
當年他見陳銘時還有些遺憾,說各大軍區那段時間沒有培養參謀的活動開展。
要不然可以建議陳銘去報名學習一下,畢竟年輕一代的軍官當中,敢于抛開各種限制,敢打敢拼的人還是在少數。
碰到這麽一個不按套路出牌,跟人家藍軍打仗都敢帶領部隊,摸到東道主藍軍老巢裏面,還摧毀辎重倉。
最終打亂導演部安排的軍官,豐宏毅還是很欣賞的。
如今再次碰面,時隔幾年,陳銘已經在軍中有了一席之地,不是當年那個啥也不顧,就往後沖的刺頭了。
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後,豐宏毅将目光轉向他處。
怪老頭看到陳銘,也難得多瞄了一眼,但也僅此了。
排隊進入大帳篷後,陳銘更是被裏面的布置吓了一跳。
原先在外面,看到這個帳篷長方形,長度拉開有三四十米,預計應該能塞下百十号人。
如今真的走到裏面才發現,自己判斷的并不全面。
就單單是這幾年放的一排排電腦桌,連接的電腦,一排十幾台,延伸十幾排來看,這裏的這裏就足夠塞下參加競賽的所有人。
還真是大手筆啊,陳銘不禁感慨。
上面爲了這次的競賽,先不說早上副組八卦得來的消息,說是石門很多軍事學院出動學生兵,聯合參加這次的競賽,作用到一部分科目當中。
就說搭建這麽大的帳篷,提供網絡車,供電車,都不是一個小工程。
陳銘自打進入軍營當兵以來,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面對這次競賽可能動用加上已經動用的規模,還是讓他咂舌。
這可不是大規模練兵啊,僅僅是爲二百多個參謀長提供競賽場地而已。
着實有些厲害了。
“所有同志,按照分組尋找位置坐下,開始簽訂紀律保證書,記得将姓名,号牌号碼全部寫上。”
“簽訂完之後,把你們的紀律保證書交給組長,就可以去外面參加射擊項競賽。”
“我再重複一遍,射擊項競賽隻有無法子彈全部中靶才記錄成績,記錄成績是必須由考員,監察組,還有記錄員三方見證下,才能正式記錄。”
“如果競賽期間,哪位同志有疑惑,或者需要彙報什麽事情,可以就近作戰監察組。”
“好了,開始簽訂。”
陳銘找到位置坐下,一式兩頁的保證書分發下來。
這東西沒啥可看的,大概率都是牽扯到後期競賽的一些科目不能外傳,不用細看。
陳銘刷刷刷的記錄上自己的姓名,号牌,起身将保證書交給組長後,就準備離開了。
随大流的時候他可以默默無聞,碰上競賽能拿分數的時候,那就必須去争取。
射擊場都是臨時組建,胸環靶,目測百米,難度對參加競賽的軍官來說很一般。
規則很簡單,就是來射擊場找到監察組人員,登記号牌,領取一把95-1式自動步槍,等待射擊。
也許是上面故意,也許是雨天的确更改了規則。
總之等陳銘登記結束,站在後面等待的時候,明顯看到周圍幾個人在射擊的時候手腕微微發抖,
這可不太妙啊。
都是剛才挖旱廁太久,手臂脫力的症狀。
陳銘晃動手臂感覺下自己的狀态,再看看旁邊計時的監察員,感覺有些不妙。
這送分項,或許是将分硬生生送出去的節奏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