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火力處作戰部忙碌的戰士足足有一個連,山腳下到處都是直屬偵查營的士兵,都被王帥兵這股嘚瑟勁給驚住了。
“這人誰啊,跟個傻帽似的。”遠處一名偵察兵嘀咕。
“不知道,可能是陳處帶來的新人吧。”
“新個雞把,這貨二期了都。”
“看什麽看?趕緊測量,車上的磁場記錄搞好了沒?快點,至少要反複測試五遍才能記錄。”
周圍議論的聲音和工作的喝吼聲,都被陳銘聽在耳中。
他并不意外,也早已習慣。
這位從新兵連相識的戰友,一直都是如此,渾身透露着喜感。
别看他能力平平,在戰場上可謂是一名福将,當初不管是遭遇龍牙的數次襲擊,還是後來大規模練兵。
據說這小子從來沒被淘汰過,總能在合适的機會規避敵軍的火力,讓他自己活下來。
多多少少也算是個奇人了。
“鄧參謀。”
“有到。”火力處作戰部負責人鄧海洋急匆匆放下手中圖紙,從遠處跑過來立正,敬禮!
“報告陳處,這片區域的測繪預計中午前能夠完工,磁場測試可能要到晚上了。”
磁場測試主要是爲了精準導航,達到百分百分的火力命中,對比地形測繪的确要更難一些。
聽完彙報,陳銘點點頭:“嗯,下午留一部分同志在這裏繼續帶人忙,你去宣傳部一趟,跟那的同志共同研究下路線。”
“基地大閱兵快要到了,野戰式閱兵,隻看出營,集合,參戰三個環節,遂行戰車和人員行動路線盡快敲定一下。”
“讓宣傳部的同志規劃拍攝的角度。”
“哦,對了,你安排信息部的人,去找工程部隊的工程師,過來這邊,就說上面要在牛頭山新駐軍基地建立門樓。”
“讓工程師根據沙盤制定下位置,再畫圖跟進建造,這事你多上點心,上面一直盯着呢。”
“是。”
“嗯,還有。”
說着,陳銘将後面跟過來的王帥兵推到跟前,道:“這是火力處過來的新同志,伱安排人去虎狼營看下,他的名字挂在哪。”
“把他的夥食關系轉過來。”
“至于工作,就讓他先跟着沈祖飛學習維修專業設備和地理方面的知識。”
“是,陳處。”
鄧海洋認真的打量了一番新同志,他知道這肯定又是陳處相識的人,特意安排到火力處。
不過他并不抵觸,相反還很高興。
因爲跟陳處相識的朋友過來,人家也沒不幹活,相反做什麽都是搶着來,熊久長和沈祖飛兩人被安排到作戰部,那憨憨的老班長,瘦瘦的秃子,都挺受歡迎。
在作戰部的口碑挺好,學習幹啥的都挺快,
他感覺這位應該也不差啥。
王帥兵自然也有分寸,混賬的時候不含糊,但牽扯到陳哥的面子,他更不掉鏈子。
看到已經給他安排工作,趕忙踏前一步,整理軍裝,敬禮!
“報告鄧參謀,原七十一軍炮兵旅遠火二營一連二班班長王帥兵報道,請指示!!”
“王帥兵?!!”
“列兵期提幹??”
“娶了海軍大校女兒?!!”
聽到這個名字,正在搭夥忙碌的老熊班長和秃子二人,四目相對,齊齊望過來。
他們雖沒有見過王帥兵,但對這個名字可是相當的熟悉。
以前陳銘在邊防二連講故事,一直用的都是這個名字,後來他們已經知道,故事并非故事,王帥兵也隻是陳銘在講述自己的經曆。
他們一直以爲這個人是杜撰出來的,沒想到還真有這号人?
二人放下手頭工作,好奇心驅使着跑過來打算看看,結果熊久長那如同一堵小山般身軀,吓了王帥兵一跳。
“真壯啊!!”他嘟囔了一句。
熊久長可不管他想啥,伸出蒲扇般大手,上來就握住了王帥兵那雙“秀氣”的小手。
“帥兵同志,終于見到你本人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熊久長,你可以叫我老熊。”
“嘿嘿,我叫沈祖飛,你可以叫我秃子,反正他們都這麽叫。”
陳銘看了一下,沒有言語,該安排的他已經安排了,王帥兵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他言傳身教的盯着。
便四處巡視,看看各排記錄的情況。
後面幾天他恐怕很難有時間跟着偵察連的戰士,過來測量,上面時間安排的很緊,晉銜,分配房屋,建造門樓,閱兵,緊接着恐怕就是開戰了。
火力處是整個704師的先鋒單位,幹啥事都繞不開這裏。
提前安排安排工作。
作戰部負責人鄧海洋看到三人打招呼,呵呵一笑,拍了拍王帥兵的肩膀。
“同志别客氣,到了這大家都是一個單位的戰友了,那什麽,陳處說讓你跟着秃子學習維修。”
“你就先跟着他吧。”
“工作也不難,咱們火力處直接對應師部,有啥不懂的地方盡管找我。”
“是,鄧參謀。”
王帥兵大聲的回應,轉頭又拐着老熊班長,摟着秃子套近乎,完全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這貨根本就沒有因爲換單位,或者說是當不了班長而感覺不适應,僅僅過去半個小時。
就學着秃子手持各種測試的電子儀器,颠颠的跟在後面,檢測偵察連手中用來測量的工具,避免儀器出錯,而導緻測量不準。
整個人跟秃子就混在了一塊。
陳銘巡視一圈,沒發現什麽問題後,匆匆離開,火力處作戰部在這帶領偵查連的同志繪制地形,測量地形。
這隻是其中一處忙碌的地方,還有火力處的信息部,負責在各單位記錄新式武器換裝的問題。
陳銘還要跑過去那邊看看情況進展,順便劃分實彈演練區域,通知部隊在外圍拉警戒線,連帶着通知當地的部門,做好民衆安撫工作。
避免實彈測驗期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這才畢業沒多久,陳銘已經深深體會到了火力處是一個什麽樣的單位。
可以說,他這個少校,比人家旅長,師長都忙。
牛頭山新駐軍基地,除了各單位訓練規劃之外,幾乎就沒有他們火力處不過手的事情。
忙得焦頭爛額中,很快兩天過去了。
兩天後的清晨。
火力處宿舍内,柴舒窈從櫃子中拿出陳銘的常服,拿起電熨鬥将衣服熨的整整齊齊,桌子旁還放着七個承裝軍功章的盒子。
其中有三等功一枚,二等功兩枚,一等功兩枚,集體二等功一枚,衛國戍邊徽章一枚。
這是陳銘自從從軍以來,拿過的榮譽,今天704師第一批軍官晉銜儀式要召開了。
如今的戰略突擊師秉承戰區和軍部的指令,任何宣傳的手段都不能遺漏。
今日晉銜,是要上軍事頻道的,所以,參加晉銜的軍官,必須佩戴完整的榮譽勳章,在鏡頭前彰顯榮譽。
看着面前擺放着一排軍功章,柴舒窈握着電熨鬥的手都有些顫抖,軍功,代表着榮譽,也融合着軍人的血與淚。
看着一枚枚閃爍在眼前的五角星,金燦燦的光芒,耀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内心也有些顫抖。
那是心疼,沒有人比她清楚,陳銘拼到如今的地位,究竟吃了多少苦。
那一枚三等功,是初入軍營,新兵期都沒結束時,在新兵大評比上拿的。
那兩枚二等功,其中一個是同龍牙搏鬥,兩次挽救遠火二營,保留了遠程火力編制,另一枚,是三軍聯動大演習時,帶領新營闖入藍軍腹地,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做法,孤軍奮戰。
又拿下了一枚個人二等功,同樣也爲虎狼營拿下了集體二等功,一直到現在,二等功臣營的名号還伴随着虎狼營的榮光。
兩枚一等功就更艱難了,一次烏蓋山救援,一次邊防二連作戰,一次比一次危險。
他全都挺了過來。
還得到了一枚衛國戍邊的榮譽勳章。
這些事,說起來,輕描淡寫,幾句話就能講述的清清楚楚。
可柴舒窈清楚,沒有這些拼來的榮譽,就沒有今天的704師火力處一号的職位。
“衣服熨好了嘛?”陳銘從衛生間出來,注意到妻子的狀态不對,急忙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
“嗯嗯,快好了,稍等下。”柴舒窈聞言緩神,小聲的抽泣了下,快速動手将手中的衣服熨平。
都說軍人福利好,排隊有特權,可平日裏誰又能時常憶起軍人的不易。
有一種綠草叫軍人,他是希望,它是氧氣,他是世界和平的守護神。
這些堅強的戰士像一顆顆獨立山巅的蒼松,默默的守護着祖國的和平。
軍人爲國家,國家有軍人,所以這個國家的人民不怕驚濤駭浪。
如果說,戰亂紛飛的峥嵘歲月裏,舍生忘死,奮勇殺敵是軍人價值的最好體現,那麽在和平年代裏,默默奉獻是軍人最好的寫照。
肩挑雙擔赴戰場,流年青春尋風光,軍強馬壯今曆練,不得東風也輝煌。
這可能就是對面前,這一排排軍功章最好的诠釋吧。
熨好了衣服,柴舒窈調整了下心情,嘴角帶笑溫柔道:“來,穿上試試,今天要上鏡頭,肯定要穿的帥氣點。”
“麻煩。”陳銘笑了笑道:“這還要求佩戴軍功章,胸前叮叮咣咣的哪有美感可言啊。”
“我倒覺得軍人的形象就應該麻利,幹練,胸前佩戴這麽多東西,一點都不符合軍人的形象。”
“找機會我要去提一提,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其實都沒用。”
陳銘笑呵呵的說着,他在安慰妻子,灑脫的話語道盡之前堅辛,不想因爲這些讓柴舒窈難過。
這是他自己的路,若是不拼,可能他也在去年的時候就退伍了吧,二期應該也是極限了。
或者兩拐結束就退了。
他可沒有馬大柱賣車的本領,也沒有朱廣志養豬的本事,更不曾具備董柯學習理發手藝的心平氣和,也沒有魏沖沖殷實的家境。
自己不拼,隻能泯然衆人。
碌碌一生,終是再錯過一次青春的機會。
柴舒窈聽着陳銘貧嘴,怎不知他的意思,擡手輕拍了下肩膀,嗔笑道:“怎麽能說沒有意義呢,這是你拼來的,就要挂在身上,還要挂在最顯眼的地方。”
“等下拍攝晉銜現場的畫面,我通知幹事多給你點鏡頭,然後讓爺爺,爸媽他們都記得看過幾天的軍事頻道播報。”
“有亮相的機會,你還往後躲,那不傻啊。别人想求都求不來的機會。”
“也是哦。”陳銘淡淡的笑了笑,亮相的機會他可沒少拿吧。
當初新兵戰區頭版軍報上了兩次,一次大評比,一次烏蓋山救援,雖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影響。
但至少也讓他在整個東部戰區都小有名氣,實屬不易了。
柴舒窈幫忙将常服穿在身上,又将一枚又一枚的軍功章别在左胸。
這俗話說,人靠衣服馬靠鞍,陳銘本身底子就不差,如今軍常服着身,又佩戴一串的軍功章,更顯得英武不凡。
柴舒窈退後幾步,盯着上下看了幾眼,這才滿意的拍了拍小手。
“好了,等下就穿着這一身去參加晉銜儀式。”
“走,咱們趕緊出發吧,這一次上面還挺重視,我們宣傳部的人一直都在師部忙碌,包括後勤的同志也都在那裏。”
“其他軍官恐怕早就到位了,你可不要去的太晚,要不然不好看。”
“行,走吧。”
二人整裝好後,開始下樓。
另一邊。
704師師部,也的确如同柴舒窈說的那般,這裏今天可是相當的熱鬧。
宣傳部,後勤部工作人員調設備的調設備,布置現場的布置現場。
由于部隊都是剛從其他地方轉移過來,大禮堂以前都沒有用過,今天也被裝潢的相當大氣。
高高的灰色石柱站立在兩側,撐起了宏偉的屋頂。
屋頂上映着晨曦的光輝,像是一面面銀鏡,熠熠生輝,也許是戰略突擊師師部的禮堂,在建造之初就已經考慮過,以後會在這裏召開很多場重要的大型會議。
所以在建設方面都比較有風格。
整個建築呈現出古羅馬式的風格,莊嚴肅穆,讓人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門口的紅色地毯一路延伸到高台正中間,仿佛一條紅色的河流,将整個禮堂分成了兩個世界,左側是一排排黑色的座椅,整齊的排列着。
已經有提前過來的士兵,充當觀衆,穿着筆挺的軍裝,手持鋼槍,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的高台。
這一看就是爲了今天拍攝的時候更加上相,連士兵挑選的時候都是身高和胖瘦幾乎一緻。
地毯的右側是一排排紅色的座椅,整齊的排列在高台上。
後側的牆壁,一面面紅旗高高的挂在兩側,中間是一塊巨大的金色橫幅,上面書寫着:“704師晉銜大會”的字樣。
字體光芒四射,仿佛在宣示着什麽。
禮堂外,後勤部的同志将一盆又一盆布置現場的盆栽,搬到裏面。
宣傳部的同志在各個角落調制好拍攝角度,已經做好了爲這一次晉銜儀式全面拍攝的準備。
整個師部熱鬧非凡。
其中一名中校軍官,叉着腰站在禮堂門口,焦急的踮着腳朝外面看。
口中嘟囔着:“這老陳,晉銜咋也不着急呢?”
“都什麽時候了,還不慌啊,工作的時候都沒見他這麽磨叽。”
這一名中校正是當初虎狼營教導員張津濤,目前擔任704師169旅,旅政——治部主任,正團級幹部,今天他也要從兩毛二晉升兩毛三了。
他這個政——治部就和旅參謀部一樣,參謀部是協助旅參謀長進行日常工作,他們政——治部就協助旅政委進行日常工作。
原本按他今年三十七八歲的年齡,又是混編旅的政工幹部,混到中校已經是頂天了,升不上去了。
後來又被調到新營,一個有功應該,有過就蒙塵的地方,更是讓他一度灰心。
軍官可不是人人都有陳銘那樣的能耐,尤其是帶領新單位,還是一個從其他各個單位抽調老油子組成的合成化部隊。
毫不誇張的說,就這樣的部隊,很多合成營的老資格營長過去都不見得敢說一定能帶出效果。
混編旅的定位本身又偏向于戰時的候補單位,再安排到新營擔任教導員,他以前的職位也被頂替。
都沒啥信心了。
三十七八歲的中校,頂多再熬兩三年,到四十升不到正團級幹部,就要專業回地方了。
因爲沒啥發展,五十歲的中校在部隊幾乎見不到,他幾乎都認命了。
可這個時候陳銘來了。
一個渾身充滿幹勁的年輕上尉,擔任新營的首席參謀,剛來就有很多計劃,要把五營給帶起來。
當時杜營長和他兩人基本都差不多的年齡,都沒打算能成功,大不了四十歲安排專業就行。
結果還真讓陳銘給盤活了,也讓當初的五營,如今的虎狼營戰鬥力居整個704師第一。
正因爲如此,他們這一幫軍官全部晉升,不用專業了。
杜龍飛還是虎狼營的營長,但下一批晉銜的軍官當中就有他,虎狼營需要有經驗的人再帶一段時間才行。
若非陳銘,他們二人都沒有太多的發展了。
就算改編成師,他們的能力也很難被重用,如今卻不同。
所以,要說最感謝的人,張津濤無疑是首選陳銘。
此時正踮着腳,朝外面看呢。
他是跟随後來的部隊過來,一直也沒見過陳銘,一年多沒見,當初一起帶新營的三人組,能不惦記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