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拍攝旅程,距離結婚看好的日子僅僅剩下一天。
陳銘和柴舒窈這兩位甩手掌櫃,匆匆跑回維縣民政部門領取了結婚證,又馬不停蹄的回到金陵挑選結婚戒指,早在幾天前,他們就将拍好的照片發給戰區宣傳部。
婚紗照,大海報,通通制作完畢。
婚禮定在金陵東郊賓館,陳銘和柴舒窈年齡小,對這裏沒什麽印象,但柴老爺子聽說婚禮要辦兩場,在金陵辦第一場,陳家大氣,他自然也不會小氣,當時便大手一揮,安排柴建成包下了東郊賓館。
時隔多年,東郊賓館再一次變得格外熱鬧,門口有衛兵站崗,提前兩天被包場,外圍進行分段式封閉路線。
陳家也隻有陳強河三兄弟過來,一家人爲了方便,全部住在東郊賓館這邊,柴舒窈的父親柴建成,母親顔曉芸經常過來陪着他們聊聊天,說說話,溝通下明天結婚的細節。
柴建成,東部戰區海軍大校,顔曉雲,戰區政治部副主任,平時在軍區也是級别相當高的首長,如今在兒女大婚的日子裏,卻變得和普通的父母沒有任何區别。
經過這幾天的了解,陳強河也終于知道自己兒子娶了個什麽樣的媳婦,對親家也有了模糊的概念。
柴家,第一代柴老爺子就不說了,那是鐵血軍人,從戰場上拼殺回來的老英雄,第二代柴建成兄弟幾個那也個個争氣,目前職位最高的是柴老爺子的大兒子,也就是柴舒窈的大伯柴建邦。
柴建成是最小的兒子。
柴家子弟個個争氣,有業務精湛的技術骨幹,有叱咤長空的尖刀利劍,有謀戰研戰的行家裏手,有氣勢如虹守戍瀾的高天壯志。
平時在老家,不太能看得起二叔一家的陳凱飛,如今來到東郊賓館,徹底沉默了。
就連平時張揚跋扈的陳瑩同樣縮着腦袋不敢吭聲,小弟的這些親戚,是他們一生中所能接觸到最牛的人了。
賓館大廳内。
陳強河,胡彩霞,柴建成,顔曉芸四人正在有說有笑的安排着相關事宜,以前經常在老家照事,忙前忙後自覺人脈廣的陳強江,愣是一聲不吭坐在大廳内。
“陳老哥,窈窈這孩子從小被我們給慣壞了,以後結了婚若是她不懂事,不聽話,你們也不要客氣,該說她就說她。”
“我們也會多批評她,您這多擔待啊。”
柴建成笑呵呵的說着,從桌上拿起一包内供,抽出來遞給陳強河。
“說這就見外了,窈窈挺好,很聽話的,比我家那臭小子懂事多了。”
“這孩子,明天都要結婚了,一直到今天還見不着人,太沒規矩了。”
“哈哈,孩子嘛,平時在部隊沒時間出去玩趁着結婚出去逛逛也好,親家,你們可是培養了個好兒子啊。”
“銘銘在部隊年紀輕輕,才當兵幾年的光景,在整個戰區都闖出了一些名聲,比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強的太多了。”
“還是老爺子慧眼如炬,前段時間我還在操心窈窈的婚事,沒想到這突然就給她找了個好歸宿,我這樁心事算是放下了。”
兩家人坐在客廳進行商業互吹。
門口,陳銘和柴舒窈兩人手拉手,貼耳趴在外面窗台上偷聽。
“我爸好像又在說我嫁不出去。”柴舒窈氣鼓鼓的指控着,轉而又盯上陳銘:“都怪你,這次要不是我大膽邀請伱,你還要裝傻到什麽時候?”
“這怎麽能算我裝傻呢”陳銘滿是無辜的攤了攤手,别說他沒那精力去考慮,就是有,按照兩人原先的接觸,也不會無緣無故去追人家吧。
從哪追起啊?
之前連個聯系方式都沒有,見面全靠緣分安排。
“好吧,原諒你了。”柴舒窈嘻嘻一笑道:“走走走,趕緊進去,要是再晚一會,家裏人真該生氣了。”
“等等,我深呼口氣,這是第一次見你爸媽,整得我還有點緊張。”
“嘻嘻。”柴舒窈站在旁邊看陳銘連續喘了幾口大氣,還沒動靜不由分說的拽着他就走:“走啦,我爸媽很好說話的,你連我爺爺都不怕,還能擔心我爸媽嘛?”
“再說了,醜女婿也要見老丈人啊,你又不醜,不要怕。”
有這句話嘛?陳銘皺了皺眉頭,貌似原話是醜媳婦終究要見公婆吧?
可惜,柴舒窈壓根不給他反駁的機會,拉着他直接走進了東郊賓館的大廳内。
“爸,媽,我回來了。”
“伯父,伯母好,叔叔好。”柴舒窈很自然的打着招呼。
陳銘跟在後面也喊了一遍,目光看向角落裏坐着的陳凱飛和陳瑩,隻是微微點頭,從小帶來的差異,讓他感覺不到和大伯一家的親情。
“陳銘。”
“到。”
“到什麽到,來來來,坐這。”柴建成笑呵呵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婿。
顔曉芸也在看着,這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用到她身上還真沒錯。
陳銘經過幾年軍旅打磨,人顯得沉穩,渾身透露着軍人的堅毅和果決,作爲政治部副主任的顔曉芸也很是滿意。
女兒能嫁給這樣的青年才俊,也算是很不錯了。
“爸,媽,我也要坐。”柴舒窈搶先一步坐在柴建成指向的位置,爲了堵住家長要啰嗦的話,她從包裏拿出一摞照片。
“快看,這是我們最近拍的照片,爸,快說好不好看。”
“陳銘,你也坐。”
說着,不由分說的拉着陳銘坐在沙發上。
“這孩子”柴建成笑呵呵的搖搖頭,沒有被女兒這番轉移話題所打動,故意闆着臉說道:“你簡直就是胡鬧。”
“明天就要結婚了,今天還差點見不着人,還拉着陳銘在外面不回來,知不知道明天是你的人生大事。”
“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的。”
“不用啊,都準備好了,跟妝化妝這些不用,沈爺爺做主婚人就好了,結婚穿軍裝又不用打扮。”
“我都計劃好了。”
“嚴格秉承爺爺的思想,一切從簡,我們軍人不需要那麽多的繁文缛節,要以年輕人爲主。”
柴舒窈極力的反駁着父親,的确,他們結婚不同于平時的婚禮,又不用婚禮公司的司儀,也不用跟妝打扮,穿軍裝打扮那是找事。
隻需要把以前的同學,關系好的朋友,或者是宣傳部的女同志叫過來當伴娘就好了,别的很簡單。
“這孩子好吧,那等下跟我回家,該準備的趕緊準備。”
母親顔曉芸一臉寵溺的看着女兒,“銘銘,你也坐,以後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氣。”
“好的伯母,我知道的。”陳銘被擠在中間,坐得那叫一個标準,目不斜視正襟危坐。
喘氣聲都比平時小了許多,要多正經就有多正經。
“還叫什麽伯母,要改口了。”胡彩霞在對面笑着提醒。
“對,要改口了,哈哈。”柴建成也在笑着提醒女兒。
幾人暢笑着商談結束,柴家就帶着柴舒窈回去,爲第二天的大婚做準備。
陳銘則是留在東郊賓館,陪着父母閑聊。
傍晚時分,大門外一輛軍用小巴車停下,一名身穿常服的男子雙手叉腰站在車門處,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嘎嘎笑道:“陳哥找這地方真不賴,哈哈,這下我也能享受享受了。”
正在這家夥得意時,後方飛出一隻大腳,毫不客氣的踹到了腚上。
“你妹的,堵着哪不好,堵門口,你他媽是真有才華。”
“馬大柱,我曰你姥姥,你敢踹我?”
“咋滴?想試試?”馬大柱揚了揚沙包一樣大的拳頭,剛才被踹的人正是王帥兵,此時捂着腚滿臉忿忿不平。
但考慮到自身的武力值和對方差了那麽一丢丢,隻能忍氣吞聲對着身後的人使眼色。
刹那間,董柯,魏沖沖全都沖下來,摁着馬大柱開始捶,幾人打鬧着笑着,能再次相聚,他們心裏都很激動,集體揍馬大柱,是因爲這孫子是糾察。
而王帥兵他們都已經成爲各班班長,這“積怨”頗深。
陳銘早早的站在東郊賓館入口處,笑着看向這幫昔日的兄弟,嘴角的笑意怎麽都藏不住。
“他媽的,老王,打人不打臉,踹人不踹腚,你怎麽總使陰招。”
“放屁,老子是踹你的臉,拍你的腚,我可沒有用陰招。”
“尼瑪.”
四人笑着鬧着,後面朱廣志,魏文博,蘇子濤,孫龍輝,龐大偉,郭亞超這些當初國防科大砺劍七組的人也到了。
龍牙的菜頭,肉雞,灰鴿,坦克,銀龍,幻龍等人同樣也到了。
他們都接到了陳銘的消息,東郊賓館外圍有小巴車,過來直接坐上就能到達這裏。
現在,這幫曾經的老兄弟齊了。
三營教導員張津濤,火力連馬紅傑,參謀部程鐵虎,也到了。
最熱鬧的四人組,看到前方站着的陳銘,率先跑過去激動的大喊。
“陳哥。”
“班副。”
“陳銘。”
“恭喜啊兄弟,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要結婚了。”
“陳哥,柴幹事呢?聽說你們倆還真搞一塊了?”王帥兵瞪着眼朝着後面瞄。
被馬大柱一巴掌呼在腦門上:“你個傻孫,哪有結婚前一天新娘子還在這的?”
“卧槽,馬棍子,你敢打我?”王帥兵怒目圓睜,頗有一言不合就幹仗的架勢。
“好了好了,都别鬧了,後面還有人沒來呢,我在這迎接。”陳銘笑呵呵的拉着王帥兵伸手指向賓館内。
“去吧兄弟們,三樓住宿想住哪間都行,一樓餐廳自助已經開始,有酒有肉今晚管夠,等我接完人就去陪你們。”
“好嘞,還是班副大氣,這地方真漂亮啊。”幾人嘻笑着走進大門。
“恭喜了組長。”國防科大認識的幾名學員,上前擁抱,表現的都很激動。
“好久不見了,今晚在這好好休息,晚上咱們喝一杯。”陳銘拍了拍幾人的肩膀目送他們進去。
“陳隊,恭喜了。”菜頭,幻龍上前握手。
“來了,進去吧,”
“哈哈,老陳,恭喜恭喜,今天真帥氣。”三營的人來了。
“嗯,都進去吧,等下我就過去。”
“好,你先忙,不用管我們,這地方這麽大,哪不能轉轉,哈哈。”
“陳銘,好樣的。”維縣武裝部負責人董國峰,随同縣管理部副總裁王天豪,市管理部主任,一同代表管理部過來祝賀。
總裁包括省裏管理部都會在第二天才過來,隻不過那些人就是沖着老爺子的面子過來參加婚禮。
陳銘參軍幾年的時間,在軍中的成就本就不低,如今又和柴家小孫女結婚,這個消息,足以驚動許多人。
入夜,東郊賓館内部徹底熱鬧起來。
幾十個年輕人在大廳自助餐廳集合,相互熱鬧着喝酒,喝茶,攀談,陳銘成爲了現場主角,開始點齊明天出場的伴郎。
由于柴舒窈家裏的情況太過特殊,所以爲了不必要的麻煩,沒有安排接親環節,明天新娘子會由人家父母直接帶到這邊的婚禮現場,交給新郎。
伴郎也隻是名義上的說法,明天婚宴幫忙迎接,或者擋酒的主力軍。
“哈哈,陳哥結婚了,剩下我們這些老光棍以後也要加把勁,來來來,幹!!!”
“幹杯,預祝班副婚後和和美美,早生貴子,幹!!!”
一群人大笑着幹杯,也有幾人眼中閃爍着淚花,當年剛入軍營的新兵兄弟們能夠再次聚首,他們很開心。
可今年他們要升二期了,馬大柱在旅直屬警衛連第三大隊,這個大隊是旅裏的糾察,一期就是極限,二期已經沒有名額,今年退伍季他就要脫掉軍裝回家。
朱廣志在旅後勤養豬,快五年了,他年齡也不小,還學會了部隊養豬的技巧,如今看着班副成家立業,心生感慨,哪怕後勤能升二期,他也不打算升了。
爲祖國奉獻自己的一份力,他們做到了,是時候該回家,考慮考慮自己以後的事情。
班副能力強,可以在軍中混得風聲水起,但他們終歸是長大了,不是當年新兵連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要有自己的打算。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銘也看出了這幫老兄弟的心事,他和他們都是同年兵,又豈能不清楚今年他去國防大學進修後,等再回來同年兵恐怕很多都要離開了。
五年兵是很多人的選擇,八年兵,十二年兵就太長了,很多人耽擱不起。
他們那代同年兵要落幕了。
夜裏。
東郊賓館内月光撒下,一群喝的暈暈乎乎的年輕軍人相互搭肩,暢笑着。
東倒西歪的走在小路上。
“班副,你要好好在部隊加油,我,守護了炮兵旅四年零九個月,再有三個月就要回家了,不過沒關系,人走軍魂在,祖國需要我再來。”
馬大柱眼眸中淚光閃爍,卻在大吼着描述自己的不舍。
“兄弟們,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我從來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務,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難,不相信有戰勝不了的敵人,能來軍營走一遭,成爲你們的戰友,是我今生的榮光。”
“班副,恭喜啊,你明天要當新郎官了,我也守護了後勤豬圈四年零六個月,還有仨月是在新兵連,那是我最難忘的日子,我在這些年曾一百餘次參加過執勤任務,我已圓滿完成了”
“以前我不懂,不懂爲什麽班長走的時候哭得那麽傷心,現在我懂了,隻有你脫掉這身軍裝的時候,你才能明白這一身軍裝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麽,再見了,我摯愛的軍營,我熬不下去了,一期結束就是我從軍生涯的終點。”
陳銘默默的聽着,這是部隊裏面的規定,他也無可奈何。
更何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更無法幹預,隻能祝願這幫好朋友可以退伍以後,生活的更好一些。
“兄弟們,記得我們當年新兵大評比結束後,唱的歌嘛?好多年沒和你們一起唱了。”
“來,我起頭咱們一起唱。”
“好!!”
一聲聲喝彩蕩漾在幽靜的小路上。
“走過風和雨,經曆血與火,預備,走。”
“走過風和雨,經曆血與火,光榮的炮兵旅,軍旗下集合,炮彈呼嘯,空天巡邏,彈道飛揚,燃起忠誠烈火,向前向前向前向前”
“沙場首戰用我,首戰用我向前向前向前向.前。”
“奏響強軍戰歌,強軍戰歌”
“踏過山和水,逐夢你和我,新時代的炮兵旅,使命召喚我,戰神鐵拳,戍邊衛國,一招制敵,看我浩蕩遠火”
雄壯的歌聲缭繞夜空,仿佛将幾人帶回了幾年前的新兵連,幾人笑着笑着就流下了淚水,唱着唱着又模糊了雙眼。
當年的時光,終究是失去了,再也回不去,他們都已經成長爲一名合格的軍人。
戰友情依舊在,可有些人注定要走了。
幾人一直熱鬧到淩晨,才重新恢複神采,紛紛回房休息,同時也在推着陳銘也回去。
因爲天亮之後,他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
陪完昔日的戰友,陳銘又去其他宿舍聊一聊,盡量的都照顧到位。
一直到夜裏一點多,才回房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