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速度稍微放緩,陳銘扭頭看向胥東升,看他準備怎麽處理。
按照他的猜想,殺雞儆猴,現在就是最佳時刻
果然。
聽到終于有人問出問題,胥東升笑的很開心,也很得意,他跟着熬了大半夜等的就是這一刻,大手一揮,滿面紅光的說道:“想吃飯還不簡單,想休息那更容易,來兩個人,帶他去吃飯。”
“記住了,香噴噴的紅燒肉不能少,大鴨腿少說也要給兩個,跑了這麽久,該補補了。”
“對了,把咱們帶的冰水給他一瓶,緩解緩解幹渴。”
“是。”
随着胥東升開口,火刀小隊的成員出來兩人,一左一右攙扶着剛才講話的戰士,朝着遠處補給車走去。
突如其來的優待,讓在場繼續奔跑的人齊齊吞咽口水。
連陳銘都有些感覺喉嚨發幹,雙腿發軟,這語言上的誘惑,有時候真的很厲害,尤其是投其所好時,那種想要得到優待的沖動,很難抑制。
在所有人都恍神,抑制沖動時,被帶走的那名戰士似乎突然察覺到一般,開始掙紮,“放開我,我不走,我不吃了,你們放開我。”
可不管他怎麽掙紮,都無法脫離龍牙成員的手,被帶着越走越遠。
淘汰了!!!
強制退出的念頭從所有人心底冒出,剛剛還吞咽口水的人,暗自慶幸,還好剛才沒有腦子一熱,舉手參與。
否則,被拖走的就不止那一個了。
陳銘微微颔首,轉身繼續奔跑,留下來,堅持下去,不止是他一人的目标,也是所有參加選拔人員的目的。
他行動了。
現場還有很多人沒動,胥東升看着陳銘已經跑遠的身影,嘴角咧了咧看向其他人厲聲道:“你們還在等什麽?要想成爲龍牙的人,首先就要服從,不要問下一步做什麽,該說的時候我自然會說。”
“讓你幹什麽伱就幹,我不希望聽到一句廢話,繼續跑。”
撲通。
話音剛落,隊伍裏又有兩名戰士腿一軟,趴在沙灘上,龍牙隊員立刻過來幾人,不由分說的拉着人就走。
這次他們沒有掙紮。
眼神中也失去了光,頹廢的被人拉着,低頭不語。
咯吱,咯吱,咯吱。
鞋踩沙子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又有六人跟上被拖走的兩人,選擇了退出。
現場無聲。
在這巨大的壓力下,陸陸續續有人走出隊伍,朝着遠處的補給車走去,
沒有人罵他們,也沒有人挽留,曾經來之前的豪言壯語,在這一刻被擊的粉碎。
胥東升面無表情的盯着隊伍,大聲呵斥道:“還愣着幹什麽?拖延時間嘛?”
“要回去的立刻走,想留下的繼續跑,一秒鍾不動,視爲放棄。”
咯吱咯吱
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剩下的一百多人繼續開始跑,後半夜的海風變得冷冽而強勁,裹挾着腥味如同海浪沖刷巨石般,一遍又一遍的吹過來。
隊伍再也無法保持整齊,火把光還在搖曳,陳銘的身影就像黑夜的一頭孤狼般,始終堅定的向前,再向前。
終于,天亮了。
東方露出魚肚白,微光撒落地面,海邊日出的美景,如同仙境。
可惜,無人欣賞。
除了陳銘還能偶爾的脫下鞋子,把裏面沙子往外拍拍,擡手擦擦汗水之外,剩餘所有沒被淘汰的人,早已沒力氣,隻是機械般的擺出跑步動作,速度卻比走路還慢。
至于他在這唯一認識的那位夏扶漢,早已如同行屍走肉,不過,能堅持到現在,倒是讓陳銘挺意外。
清晨五點,陪同他們熬了一夜的胥東升将脖子裏面挂的口哨放進嘴裏,鼓起腮幫子吹響。
哔-哔哔
“集合,所有人集合。”
“三十秒内排不好隊,淘汰。”
突如其來的哨音如那暮鼓鍾聲般從腦海中炸響,原本已經沒有力氣的戰士,強行咬着幹裂的嘴唇,開始沖過去集合。
胥東升看着集合的人,微微點頭,目光從所有人臉上掃過,當看到陳銘神采奕奕,身軀挺拔的站在那裏,就像沒事人一樣,除了臉色凍的有些通紅,其他一切如常,連他都是表情一僵,暗罵一聲變态。
龍牙的選拔已經足夠狠了,沒想到這次碰到更狠的角色。
當年火刀小隊,輸的不冤啊。
哪怕龍牙最強的蒼龍小隊隊長,出來跑這麽久,身體上多多少少也該有點表示吧?
你多少喘兩口,或者晃兩下,表達一下力竭也行啊。
這可倒好,跑了一夜,他靜心布置的下馬威,把所有人都給收拾了,唯獨這個最想收拾的人,卻收拾不了.
胥東升翻了翻白眼,轉頭不再看陳銘,而是将目光盯在隊列上,大概數了一下,故作驚訝地開口。
“呀?看來大家的身體素質都還不錯嘛,竟然還剩下一百四十多人,也對,畢竟你們都是各單位的尖子嘛,這也是我的錯,肯定是因爲今天的訓練量太小了。”
“那就别休息了,反正火把還沒滅,咱們直接下一個科目。”
衆人:我×&%¥#@
要不是這裏正在選拔,若非參加選拔的人還想進入龍牙。
就剛才那番話,在場的一群老兵恨不得把胥東升的腦袋踩成豬頭。
面對殺人一般的目光。
胥東升似乎是毫無所覺一般,從身後隊員手中接過一把步槍,托在手中。
伸手指向海邊。
“第二個科目還是熱身,這個你們應該很熟悉,沖灘,廢話不多說,行動。”
一百四十多人伴随着行動口令,齊齊沖向海邊,他們算是發現了,在這裏訓練,就沒有道理可言,除了咬牙堅持之外,别無他法。
陳銘狀态不錯,自然又是第一個沖向海邊,來到濕軟的沙子上站定,一百多人依次排開面向大海。
任由小浪花将鞋子打濕,三月份的早上,寒意還未徹底消退,一股股寒氣從腳底升起,讓原本就疲憊的戰士更是雙腿發軟。
還好,發令槍沒響,他們隻需要站着,稍微能緩解一點。
陳銘望着遠處一大波浪花從遠處打來,正考慮着水流沖到跟前能不能拍到膝蓋的時候。
砰!
槍響了。
胥東升不知道什麽時候手中抓着一個擴音器,大喊道:“沖。”
卧槽?!
沃日?!
真他媽狗啊.
一群人氣的牙癢癢,卻沒任何辦法,浪花不來的時候,不讓沖,浪花來了就開槍,這不純純老六嘛。
無奈。
所有人迎着浪花齊齊沖鋒。
隻跑出去十幾米,陳銘就被洶湧的浪花狠狠地打在身上,還好他反應快,在浪花沖過來的那一刻閉緊口腔,沒有呼吸。
身旁的一群戰士就沒那麽幸運了,本身身體疲憊,各種動作跟不上,讓浪花這麽一沖,劇烈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直咳的眼冒金星,肺都差點吐出來,雙腿發軟難以支撐,還好陳銘眼疾手快,扶住了旁邊一個身穿藍色軍裝的戰士,避免他趴在水中。
摔倒會不會被淘汰,他不清楚,但這種狀态趴到海水裏,絕對不會好受。
若沒人在附近,疲憊之餘,還被嗆成這樣,趴進海水裏面,直接溺水都有可能。
感受到自己被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扶住,空軍小夥感激的看了陳銘一眼,勉強開口道:“謝謝,謝謝兄弟了。”
“不客氣,加油。”
砰!
陳銘話音剛落,後面的槍聲再次傳來。
胥東升手中拿着大喇叭吼道:“快點回來,快點,都别磨叽。”
聽到指令,陳銘快速轉身,水中的他動作依然很快,如同一頭狂鲨,踩着過膝深的海水,沖向起點。
其他戰士也返身沖刺。
就這樣。
浪花來了,槍聲響,所有人沖。
沖完再次回來等着,所謂的沖攤,就是在一次一次的消磨參加選拔戰士的信心。
試圖摧毀他們的心理防線。
第十次。
越來越多的人無法閉氣,導緻海水灌入口鼻,被嗆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第二十次,所有人沖刺的動作都慢了,當槍聲響起,陳銘返身回來的時,眼角餘光注意到剛才他幫助過的空軍小夥速度有些慢,頓時覺得不妙。
回頭大喊:“走啊兄弟,快點,快點啊。”
那名戰士擡頭看了看陳銘,似乎是如夢方醒一般,開始加快速度,可惜,已經晚了。
胥東升站在海邊,望着速度慢下來的幾人,大喊道:“最後面的人,你們可以回去了。”
“後面的選拔,和你們沒有關系。”
“什麽?”剛剛被陳銘提醒過的空軍小夥,一臉僵硬的看向前方,眼眶通紅。
“憑什麽讓我們回去?我不服,我好不容易來到這裏,我好不容易熬到現在,爲什麽讓我走,我不服。”
看着這名戰士狀若瘋狂的大吼,陳銘微微一歎,這才剛剛相識,他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就被淘汰了,選拔越來越殘酷。
“啊我不服。”他還在掙紮,也許是真的不服,也許是在用這種方式釋放自己的壓力,可這些都無濟于事。
點到的人員,統一被火刀小隊的人拖走。
胥東升看着大喊大叫的人群,神情變得很平靜,語氣也變得很和藹。
“我知道你們不服,但你們現在要退出了,你可以回去慢慢和你的戰友,你的班長,你的排長或者連長痛斥我的選拔過程,将我罵的狗血淋頭,但現在,回去好好休息吧。”
就這樣,一百四十多人再次減員。
陳銘大緻看了一下,二百人經過兩個科目的折騰,目前,隻剩下不到一百二十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