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刀目光灼灼盯着遠處一群人,哪怕嘴裏說着投降,腰杆依舊挺直,如标槍般聳立,像他這種人是天生的軍人,跟唐震一樣,很純粹。
有些人當兵十年沒有兵味,而有些人剛進部隊沒多久,骨髓裏都透露着軍人的氣息。
他也的确有底氣,别看附近都是精準射手,自身被淘汰,隻剩下五六個人還蜷縮在掩體後面。
但是,這種近距離對戰,火刀有百分百的信心,至少幹掉在場一半的人,他們剩下的幾人才會被淘汰。
作爲譽有“東南沿海最強突擊隊”稱号的小隊長,出身自“龍牙突擊隊”的火刀,确實有這種能力。
投降,隻是尊重打敗他們的那個人。
尊重那個憑借一己之力,全滅他們第三小隊的戰士。
聽到對方終于要露面了,先前被打敗的菜刀,坦克,以及所有突擊隊成員都起身湊在一塊,目光盯向遠處的人群。
“去吧,讓他們見識見識也好。”連長楚雄橋一臉壞笑的拍着陳銘的肩膀。
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這幫所謂的突擊隊,一個個傲氣十足,打起仗來卻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樣,稍不注意就會突然鑽出來咬你一口。
從來不正面對抗。
防又防不住,打又打不過。
如今陳銘可算是幫他們出了一口氣。
“走,我跟你一起去,咱不怯場。”楚雄橋嘴裏說着勸導陳銘的話,自己卻昂首挺胸,走路直蹦高。
好家夥,那嘚瑟勁看着都差點蹿天上去。
陳銘笑笑,收起191突擊步槍,背在身後。
怯場?
不存在的。
打的時候他都毫不手軟,見個面有什麽怕的?
遠火二營負責斷後狙擊的可不止一連長啊,還有二連長也在戰鬥班序列,他們遠火營編制人少,槍炮聲一響,管你是連長還是排長,通通都要進入戰鬥狀态。
如今看到楚雄橋那嘚瑟的走路姿勢,二連長普國卿撇了撇嘴,語氣酸溜溜的說道:“瞧瞧,瞧瞧老楚那揍性吧,龍牙突擊隊又不是叫他,他嘚瑟個什麽勁?”
“哈哈。”旁邊三連副連長忍不住揶揄道:“老普,伱也别整的跟吃青葡萄似的酸倒牙,你們二連要是出一個陳銘這樣的兵,你估計能嘚瑟到背上直接插螺旋槳,原地起飛。”
“哈哈.”
後方人群爆發出一陣笑聲,三連原本有龍虎榜第一的高宇瀚,平時人家三連就能壓其他兩個連一頭。
如今一連又出了個陳銘,那二連可不就酸了。
像這種好兵,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楚雄橋沒搭理後面的笑聲,依然滿臉自豪的領着陳銘來到火刀跟前。
對于面前這位三十多歲的上尉,直接就被突擊隊的一群人給忽略了,目光灼灼的盯着後面的陳銘。
憑借軍人的直覺,剛才交手的熟悉,火刀幾乎一眼就認出陳銘,正是剛才那個拿着火箭筒貼臉打過來的敵人。
軍人尚武,尤其是突擊隊,他們不怎麽看中軍銜,隻看能力。
可話是這麽說,當火刀看到陳銘肩頭那一拐的肩章時,還是忍不住嘴角直抽搐。
他是個驕傲的人。
但也是個輸得起的人,盯着陳銘的右手食指看半天,看清上面,沒有因爲常年扣動扳機,而磨出的老繭。
确定對方不是因爲演習才更換的列兵軍銜,火刀反而激動了。
伸出右手從口袋摸索半天,才摸出兩個長方形小布條,“刺啦”一聲撕開,貼在自己的肩膀上,那是兩杠一星的少校肩章。
火刀認真的将軍銜貼好,這是演習開始前,故意撕掉,怕執行任務時被集火,現在,他淘汰了,沒必要再隐瞞。
身後,二十多名突擊隊成員,整齊的将肩章取出,重新貼上。
這是他們對陳銘的尊重,對對手的尊重。
一切整理好後,火刀“刷”的一聲立正,擡手标準的敬了一個軍禮:“同志,你好,我是東部戰區七十三集團軍,特戰旅龍牙突擊隊第三小隊隊長,胥東升,代号火刀,很高興認識你。”
“報告,我是東部戰區七十一集團軍炮兵旅遠火二營一連一排二班戰士,陳銘,感謝少校同志誇獎。”
陳銘莊重回禮。
至于站在旁邊的楚雄橋就很幹脆的被忽略了,一個上尉,的确很難入突擊隊的眼。
若非陳銘在這把着必經之路,火刀有信心,現在已經消滅遠火二營所有編制,完成今晚的任務了。
胥東升深深看了陳銘一眼,大手一揮:“走。”
突擊隊二十多人跟随,去往旁邊的淘汰點集合,他們“陣亡”了,接下來的作戰跟他們就沒什麽關系。
連續走出二三十米遠,火刀才激動的低聲對着身後一個高高瘦瘦帶着眼鏡的青年說道:“灰鴿。”
“到。”
“想辦法把這裏的戰況傳回去,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個叫陳銘的給拉到咱們突擊隊。”
“這是十年難得一遇的妖孽型狙擊手,跟你一樣,隻不過你是十年難得一遇的計算機高手,這種人才放在遠火營,浪費了啊。”
“是,隊長。”代号爲灰鴿的高瘦青年目光一陣閃爍。
按照演習規則,他們現在不能動用任何電子儀器還有作戰裝備。
但他有辦法避開導演部所有信息戰的高手,将消息傳回去,爲了一個好苗子,冒點險也值。
野戰軍内部挖人有自己的一套規則,對方單位同意,你可以挖走,對方單位不同意,你單位足夠牛逼,可以直接去拿調令,強挖。
當然,強挖的大前提是必須擺在明面上,跟人家軍事主官說清楚。
就比如現在的火刀,他動了愛财之心,那是真動了,所以必須盡快把消息傳回七十三軍,表明态度,他們這邊要這個人。
如果不同意,再動用背後的能量。
畢竟七十三和七十一不在一個軍中,他們龍牙突擊隊後面有将軍力挺,人家七十一軍炮兵旅就沒有了?誰身後還能沒個将軍撐腰?
這就要看誰搬出來的人物能量足夠大,先理後兵,先通知再搶,這是規矩。
野戰軍内部搶人,不亞于一場小規模戰争,尤其是像陳銘這種,可不是新兵評比那點動靜了。
當然,龍牙突擊隊再牛,也要事先說清楚要這個人,否則,别人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水嫩大白菜,你暗中偷偷摸摸拿上級調令強壓我,把我的人弄走,這和不經父母同意,就來一個搖花手的黃毛拉人家姑娘私奔一樣,直接就是他媽的生死大仇。
現實中可不是電視劇裏面,特種兵選拔,基層連隊上杆子把好兵送去,那全是扯淡。
事實上,各連隊爲了好兵,腦子都快打出屎了,不信你去硬骨頭六連拉個骨幹苗子試試?
好兵是什麽?
是基層連隊士兵的标杆信仰。
新兵訓練時,二大隊有陳銘和沒有陳銘,那能是一樣的新兵連嘛?
換而言之,遠火二營有高宇瀚和沒有高宇瀚那能是一回事?沒有他這個龍虎榜第一,遠火二營再和箱式火箭炮營作戰中,恐怕早就被打出翔了。
尖子流失,會産生連鎖反應,導緻整個連隊戰鬥力拉胯,最後全作戰單位都受影響。
火刀就是因爲知道,所以才更清楚暗中挖人家尖兵是招狗嫌的行爲,是軍中的忌諱。
再牛逼的單位也扛不住這種忌諱。
所以,他才讓灰鴿提前将消息傳回去,讓上面的人提前打好招呼,準備先理後兵。
陳銘望着對方幹脆利索的離開,可不清楚這幫家夥渾身已經長滿心眼,要拉自己走。
扭頭對着連長楚雄橋說道:“報告連長,咱們營還要繼續換駐地。”
“嗯,有道理,啊?繼續換?什麽意思?”
楚雄橋聽到陳銘說話,隻是下意識的想誇兩句,誇他說的對。
可聽到要繼續換時,楚雄橋整個人都懵了。
“連長,你沒覺得這個特種部隊太神了嘛?”陳銘眉頭緊蹙的說道:“他們今晚的攻擊一切都恰到好處。”
“輕型合成營還沒修築防禦,他們就來了,直升機中隊剛巡航完畢,他們就發動進攻,并且全滅整個中隊,戰争沒有巧合,一切都是精心算計。”
“我估計他們已經入侵了咱們遠火二營的所有的通訊設備,移動電台,包括單兵高頻手台,車載無線電。”
“我們的所有行動,甚至上級過來的指令,都有可能是敵軍下達,因爲,咱們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進行。”
“什麽??”
陳銘說的輕松。
楚雄橋整個臉部都快扭曲了。
他作爲連長,眼界自然會比陳銘多一點,考慮的更加全面一點。
糟糕!!!
楚雄橋臉色刹那間變得蒼白。
如果說遠火二營被敵軍滲透到這種程度,那遠火一營呢?
這兩個營可是呈現犄角之勢,拱衛大後方,整個七十一軍都将注意力放在他們這裏。
作爲最頂級的突擊隊,不可能沒有後手,也不可能才這麽點動靜。
那就太辱沒了他們的龍牙的威名了。
楚雄橋慌了,他是真的慌了。
顧不得招呼其他人,更顧不得留下協商打掃戰場什麽的,他必須盡快趕回營地,将陳銘的判斷彙報上去。
本以爲頻道不調試,單兵無法彙報信息,敵人就截取不了,或者說截取的沒那麽容易。
看來還是他想簡單了。
而此時。
七十一軍總指揮部,已經是一片愁雲慘淡,司令員羅文通更是陰沉着臉坐在會議桌前一言不發。
會議桌兩旁各單位領導,更是坐在那裏噤若寒蟬,一臉嚴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