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種兵,不是所謂的神。
他們也有弱點,也有絕望的時候。
就比如現在。
陳銘轉身狂奔的途中,幹淨利索的重新将子彈上膛。
找到另一處射擊點,擡起191突擊步槍瞄準遠處的煙霧,臉上的笑意擴大。
這種掌控敵人節奏的打法,遠比在靶場上小範圍對槍,舒服的太多了。
“砰!”
第三槍。
子彈穿過煙霧,精準帶走一名敵人。
這是他剛才用火箭筒發射前,通過瞄準鏡觀察到的位置,煙霧彈覆蓋範圍就那麽點,又塞了十幾人,陳銘料定對方有煙霧做掩護,不會輕易轉移。
四周無掩體,短時間内,他們就是甕中的鼈。
該死!!
帶隊隊長火刀坐在地上,瞬間瞪大眼睛,瞳孔猛縮,内心滿是不可置信。
“盲狙??”
火刀眼神麻木,聲音如杜鵑啼血般控訴。
前面兩槍一炮也就算了,那是對方路子野,這第三槍,穿透煙霧彈射殺自己的戰士,讓火刀腦海一片空白。
他們從未吃過這麽大的虧,敵人的強大不會讓他恐懼,隻會興奮,可這種無法掌握的手法,讓他的心理防線被暫時摧毀。
盡管火刀知道,穿透煙霧可能是之前對方用火箭筒瞄準時就記下的位置,可正因爲知道,才會更加頭皮發麻。
狙擊作戰,不是電腦上打遊戲,随意能夠無視外在條件的影響,哪怕看準了位置,也要有超強的戰場變量計算能力,和無敵的槍感結合才能做到。
要不然。
誰能在短短幾秒内,從别的地方看準位置,換到一個新的射擊點,隔着上百米,隔着煙霧,還能精準的計算出彈道,影響因素,準确無誤的射殺敵人?
當然!
也有可能是瞎懵。
但火刀可不會這麽安慰自己,作爲頂尖突擊隊出身的軍官,就算淘汰,他也不願意承認,自己人,是被一個瞎懵槍法的敵人給幹掉了。
沒錯,他不願意承認這種事實。
更不願意承認他們現在,是一支衰兵,一支被一個人包圍的作戰小隊。
另一邊。
陳銘打完第三槍再次更換位置,趴在一處高坡,居高臨下的盯着煙霧,同時也在觀察周圍。
陳銘打的很保守,煙霧能夠阻攔他的視線,同樣能夠阻攔敵人的視線,沒直接過去撂手雷,那是他擔心附近還有敵人沒出現。
根據拾音降噪耳機裏面傳出的消息,新過來的直升機中隊被人滅隊,那可是一百四十多人的編制啊。
就算直升機中隊戰鬥力不行,直升機降落後更是戰鬥力幾乎爲零,那也不該短短幾分鍾,一百多人被幹掉吧?
應該還有人。
陳銘緊緊蹙眉,目光如刀掃視周圍。
他沒有夜視儀,隻能憑借191突擊步槍自帶的全息瞄準鏡,配合雪地反射的月光來判斷。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又一個五分鍾過去,陳銘沒看到隐藏在暗中的黑影,反倒把支援過來的輕型合成營,和營地剛才組織戰鬥班打狙擊的老兵,給等來了。
十幾輛步戰車“嗡嗡嗡”的開動,在地面劃出數十道黑色的車轍印。
“嘎吱”一聲,停在陳銘和煙霧區中間。
火刀等人爲了不暴露位置,這會一直都在陸續投放煙霧彈,要不是因爲他們帶的數量不夠,陳銘都懷疑他們會不會拉出一道煙霧長廊借機逃竄。
連長楚雄橋也帶着三十多人,個個手持191突擊步槍,背兩個單兵火箭筒來到現場。
雙方都發現了遠處的煙霧,同樣也看到了坐在榕樹根旁,最早被淘汰的坦克,菜刀那一隊人。
咔咔咔!!!
現場幾十号人顧不得震撼,全部擡槍對準煙霧,嚴陣以待。
陳銘趴在後方默默歎了口氣,附近應該是沒人了,就算有,這種情況也會悄悄撤退。
特種兵是厲害,那也要看面對什麽局勢,平坦地形,兩輛帶重機槍的皮卡都能對他們造成緻命威脅。
特種兵終究是兵,不是兵團。
“連長,班長。”陳銘匍匐在後方,大聲招呼。
咔咔咔!!!
黑夜突然出現聲音,還是從後面出現,吓得有不少人掉轉槍口,對準傳出聲音的位置。
“放下!放下槍!”楚雄橋大吼。
“是陳銘?”二班班長席明輝驚疑的問道。
“是我。”陳銘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抱着槍走出了射擊點,他剛才就是怕突然出去,有些戰士反應不及再把他給突突了。
沒死在對抗中,要是被自己人打淘汰,那就真挺冤的了。
戰争時期,每個人都是精神緊繃,一點風吹草動就可能會引發難以挽回的後果。
畢竟,手指頭都在扳機上扣着,誰能保證受到驚吓,不會扣動扳機?
“你還活着?”秦超如同見鬼似的,瞪着眼睛,看着陳銘從遠處走過來。
“廢話,你死我都不會死,我不活着,那些人是你打死的?煙霧裏面的敵人是伱逼進去的?”陳銘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
“給,陳哥,打他。”王帥兵又從背上解下兩支火箭筒遞給陳銘,把秦超臉都看綠了。
陳銘沒搭理這貨,順手接過火箭筒甩到背上,他已經決定了,以後要多備點,這玩意用着那是真順手啊。
徑直來到楚雄橋身旁敬禮:“報告連長,煙霧裏面還有一個小隊藏着,我剛才應該打死了七八個,裏面還有五六個躲着,不要大意。”
什麽??
咔咔咔!!
剛因爲陳銘出現,放松下來的所有人,再次擡槍對準煙霧區,甚至不少人開始找掩體,盡管隔着上百米,也沒人覺得安全。
隻有他們這些老兵,才明白七十三軍的突擊隊戰鬥力有多麽恐怖,直升機中隊全軍覆沒就是例子。
“這這些,都是你打死的?”楚雄橋拉着陳銘快速躲到一輛步戰車的後面,指着遠處代号坦克,菜刀躺在地上那幫人。
陣地戰淘汰的人隻能就近躺平,不是他們想聚堆,實在是沒辦法,這是演習規定。
“陣亡”人員隻能先呆在原地,等這邊戰鬥結束,被導演部人員就近拉到一處指定區域,接下來就在指定區呆着。
假如新年戰備打一星期,他們就呆一星期,打半個月,就呆半個月,吃飯,睡覺全在導演部的監管之下。
他們上廁所都要打報告,根本沒有任何自由可談。
因爲一場大規模的軍事演習,沒有普通老百姓想的那麽簡單。
彈藥,油料,給養,場地,醫療支持通俗點說,演習就是燒錢。
一輛主戰坦克百公裏油耗就是四百升左右,一個集團軍多少輛?
天上飛的直升機,海裏跑的軍艦,發射的子彈,嗖嗖嗖橫空而過的那是火箭彈嘛?
那是一輛又一輛奔馳寶馬。
當然,這還沒算那些爲應對演習突然轉實戰的另一部分部隊,他們不會在演習中出手,頂多在無人區的外圍投放炸彈,增加點實戰氣氛。
如果演習期間突然遭遇外部武裝力量襲擊,那這部分軍隊會立刻出手,等演習部隊全員換裝實彈,開戰,他們才會退居二線。
國家消耗大量資源,檢驗部隊真實作戰水平,任何違反規則的作弊行爲,都等同違反軍紀。
現役軍人在演習中不遵守規則,最輕都是行政紀律處分,嚴重的直接軍事法庭。
所以電視劇經常會出現一句台詞:“按照演習規則”什麽的,當然了,《我是特種兵》當中,小莊在野戰醫院躲避狼牙,這是違規現象,現實中基本不可能。
所以.
今年陣亡區的第一批“客人”,竟然是往年不可一世的七十三軍,特種突擊隊?
而造成這一切的。
隻是一名列兵??
别說楚雄橋感覺荒誕,就連支援過來的輕型合成營都人人伸着脖子看向陳銘,滿眼的不可思議。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認爲陳銘會搖頭否認,因爲這樣才合理。
可結果,注定讓他們失望。
“報告,是我打的。”陳銘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我在這放哨,他們偷偷摸上來搞偷襲,自然要打了。”
陳銘語氣說的那叫一個随意。
那叫一個輕松。
就好像再說,到中午了,我當然要吃飯一樣的輕描淡寫。
搞毛啊???
周圍一群人仿佛見鬼一般的盯着陳銘,所有人都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這裏的真實戰況一旦彙報上去,恐怕整個集團軍總指揮室都會炸窩。
這是捅破大天的戰績啊!
包括七十三軍那邊,同樣如此。
就算他們不彙報也沒用,附近有導演部的士兵全程觀戰,這時候恐怕已經将實時戰況彙報到導演部了。
震驚!駭然!不敢相信。
各種複雜的情緒充斥在現場每一位老兵的心頭。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火刀早就聽到外面的動靜,也知道援救的人來了,面對四面八方都是精确射手,他們幾個沒淘汰的人又能跑到哪去?
若是在密林中,自然不懼。
可這不是。
這一次作戰,面對這個詭異的對手,火刀引以爲傲的槍法,意識,戰術,協同,後勤,通訊等等手段都被碾碎成渣。
煙霧散盡,僅剩的幾名敵人投降,這是演習,面對自己人,投降不丢人。
火刀面對這種四面楚歌的感覺,心情尤爲沉重。
看着遠處聚攏的一群人,高聲喊道:“七十一軍的同志,我們放棄抵抗。”
“但我有個要求。”
“我想知道,剛才到底是誰,打敗了我們?”
“我想見見這個人。”
“我知道,他還在這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