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長好。”
陳銘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人,趕忙挺胸立正,擡手敬禮。
他想到站在旅部出入口,會引來關注,但未料到關注來得這麽快。
最先驚動的還是炮兵旅參謀長彭青林,當初新兵考核陳銘見過他,也跟趙利飛打聽過一嘴,所以記得很清楚。
彭青林回禮,目光從幾人臉上掃過,蹙眉道:“你們怎麽回事?”
“部隊已經出發了,站在這做什麽?”
見到這麽大的領導,王帥兵他們都不敢說話,縮在後面噤若寒蟬,低着腦袋跟個小受氣包一樣。
這種情況,隻能陳銘站出來,簡單快速的闡述下緣由。
得知情況後。
彭青林點點頭,這次戰備出動,不是軍區通知,是戰區那邊統一安排,連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類似陳銘這樣的情況,可以理解。
彭青林大手一揮:“去,别站在這裏,去旅部機關樓那等着,我等下安排人送你們回部隊。”
“别再亂跑。”坐上車時,他還不放心的又回頭提醒一聲。
看着車輛駛離。
三人慶幸的笑了笑,跟上陳銘的腳步朝着機關樓跑去。
陳銘也暫時收起擔憂,參謀長隻要說送他們回去,那遠火營那邊很快就能得到消息,别的不說,至少先讓營裏連長,班長消消火。
有消息總比了無音信強。
四人來到機關樓前,就跟四杆标槍一樣杵在路口邊上,瞪眼看着機關樓門口來來往往忙碌的人群,同樣被對方回敬驚異的目光,好奇他們站在這做什麽。
每一個路過的軍人,都像逛動物園看猴一般,整得他們挺無奈。
終于,在等了十幾分鍾之後,行政樓裏出來一名兩拐的老兵,對方穿着一身迷彩服,長着一張娃娃臉,對着他們四人招呼道:“跟我來,去停車場。”
“我帶你們追上出發的部隊。”
“伱們都是遠火二營的?”娃娃臉滿面笑容,還長着一雙小虎牙
“不是,班長,我和他是二營,剩下他們兩個是一營。”陳銘指着王帥兵他們介紹一遍。
“行,上車吧,一營二營出發路線都相同,運炮卡車的速度不快,我們能來得及。”
“我叫文龍勝,你們叫我阿文就行,我是參謀部的通訊兵,不用叫班長。”
“文班長好。”
陳銘他們齊聲喊道,人家好歹也是開車過來幫忙的,哪能真喊阿文啊。
連魏沖沖這種像鋼筋一樣直的男人,都學會嘴甜了。
文龍勝聽的很受用,招呼衆人上車,就開始表演車技,軍用吉普車被他踩的像暴怒的獅子一般,怒吼着沖出旅部。
一路疾馳。
陳銘安靜的看向窗外,這時候防空警報的聲音還在拉動,大路上的情形跟來時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剛才應該是午休的原因,路上幾乎見不到人,也看不到什麽車輛。
如今軍車絡繹不絕,各類運炮卡車咆哮着穿梭在道路上,地面的灰塵被疾馳而過的車輛卷起,戰争的緊張感被刹那拉滿。
即便無所事事,僅僅是站在遠處觀望,也能令人感到緊張不安。
更何況是掉隊的幾人。
行駛四十多分鍾路途中,文龍勝也忙不可開交,不斷使用車載通訊台與遠火營的通訊員保持緊密聯系,以确保他們始終位于正确的位置。
終于,奔行一路的陳銘,看到了遠火二營的車隊,像這種大塊頭的運炮卡車前行速度都不快,平坦路面能跑60碼。
這種軍區外的土路能跑40碼就不錯了。
隔着車窗,陳銘看到二班的班長席明輝還有班副馮曉東,站在道路一旁焦急的踮腳朝後看去。
陳銘伸手拍拍駕駛座:“文班長,在這把我放下來吧,我看到班裏的人了,就在前面等着。”
“哦,行,那陳銘你下去吧,下次有時間去旅部找戰友,回不去的話還去參謀部找我。”
“我送你。”
文龍勝咧嘴一笑,左手猛打方向盤,脫離主路車隊,一腳刹車伴随着塵土将車停下。
“你認識我?”陳銘都準備開車門了,聽到對方叫出自己名字,有些意外,他剛才沒介紹自己啊。
“嘿嘿,參謀長經常提起你,要不是遠火二營橫插一杠,恐怕現在咱們兩個是一個單位了,本來就定好把你調到參謀部來曆練,後面才考慮到遠火二營的情況,又把你調走了。”
“再說了,全炮兵旅,就你一個今年上了戰區軍報,還占了半個版面,我想不認識也不行啊。”
文龍勝露出虎牙笑道。
“行,等戰備結束,有時間一定去旅部一趟。”陳銘說着,開門連同王帥兵一起下車。
至于魏沖沖和董柯,那就隻能再等會了。
一營二營同路不同段,剛才通過車載通訊器已經得知,兩個營到達戰備駐紮區,是呈現犄角之勢在後方拱衛。
前期同路,後期連路線都不同了。
所以要提前将人送到地方。
陳銘下車對着駕駛位揮手道别,文龍勝點點頭,又是一陣猛踩油門,車輛咆哮着離開。
“這一趟,還真,啊~呸”王帥兵本來是想感慨兩句,被塵土倒灌口中,急忙閉上嘴巴。
遠處席明輝和馮曉東快步跑過來,上下打量二人一眼,笑道:“讓你們休息半天,還挺能跑,直接跑旅部去了。”
“幸好你們機靈,找到參謀長,要是再晚幾個小時,恐怕就隻能跟着旅部的隊伍遲一天出發了。”
“能不能及時回到二營都難說。”
“走走走,趕緊上車。”席明輝沒有怪罪他們,帶着兩人快速登上不遠處停放的運兵卡車。
陳銘掀開後艙簾子爬上去,從塵土漫天的外面進入車裏,刹那間感覺呼吸都順暢了。
遠火二營的人不多,這個運兵車廂總共就四五個人,連鋪蓋都已經鋪好。
席明輝拍拍前方駕駛艙鐵皮,示意可以趕路時,才指着角落兩個背包說道:“陳銘,你和帥兵就坐這輛車吧,跟我一起。”
“從軍營出發,到達戰備點大概一千一百多公裏,從彭城到福州臨海區域拉動戰備,路程可能要兩天,先适應适應吧。”
“這麽遠?”陳銘揉了揉鼻梁,順便将臉頰的塵土都擦掉。
“七十一軍每年戰備都是如此,你别忘了咱們東部戰區成立的目的是爲了打誰,戰備地區設置是故意隔的近點,跨海也就距離那邊一百多公裏,就算不打,這邊開炮也吓尿他。”
席明輝笑着繼續道:“剛才出發時你不在營裏,二營統一召開了大會,咱們這次的戰備的對手是七十三軍。”
“跟我們七十一軍同屬東部戰區序列,實力非常強,說七十三集團軍你們可能很陌生,但要說三野的31軍你們應該知道吧?”
“一直鎮守東南沿海,是以前陳姓老總帶領的鐵血雄師,不好打啊,跑到人家的地盤,很有可能在立足未穩之際就遭受突襲,所以做好準備吧。”
“是,班長。”
陳銘強行壓下心頭的震撼,他一直以爲戰備就是防禦性提高,各單位進入戰争狀态,随時準備迎戰。
好家夥。
現在看情況是自己想錯了,這直接都堵到門口開炮了。
說是演習,是新年戰備,這跟抱着大炮直接抵在對方的床頭有啥區别?
一百多公裏。
炮兵旅随便拉出來一門炮,都能直接将炮彈打進他們老窩。
俗話說卧榻之處豈容他人酣睡,這别說睡了,看情況是打算把卧榻都給崩了。
懷着激動又複雜的心情,陳銘将自己的鋪蓋也鋪在車廂内,慢慢的等待着。
途中這兩天。
席明輝也沒閑着,沒事就拉陳銘還有王帥兵,講往年的戰備狀況,打的有多麽激烈。
還教他們戰場上,怎麽放哨,怎麽觀察,可謂是将那十年從軍經驗,壓縮到兩天裏,傾囊相授,毫不藏私。
在二營時剛來,班裏沒來得及安排他們站崗,再加上天天拉練,戰鬥班就沒安排放哨。
現在席明輝是借着空閑,将所有注意事項全部歸攏一遍,說給他們聽。
兩天裏,陳銘别的沒聽會多少,就隻記住了一句話。
二營去年新年戰備還沒組建,也沒這個編制,今年才新組建,再加上冬季大練兵表現太差,這個消息瞞不住,也不用瞞。
一旦開戰,遠火二營就會被七十三軍當做軟柿子,先行拔除,沒有人會任由一個遠火營擺在大後方進行威懾。
動辄上百公裏的精準轟炸,這種火力單位,連一個集團軍都沒辦法無視。
所以,下車幾乎就是戰火蔓延的開端,沒得選擇。
陳銘深呼一口氣,聽着外面已經抵達目的地的呼聲。
快速起身收拾行裝。
他已經聞到了海水的腥味,似乎還夾雜着淡淡火藥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