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直接把饒北辰給檀潤青送十根大黃魚的事告訴姚志明,還特意交代他不要外傳,其實遊民生恰恰就是希望通過姚志明的嘴把這事傳到戴老闆耳中。
畢竟姚志明一直以爲隻要龐赓恕離開,他就是津門站站長的不二人選。
哪想到最終竟然被檀潤青給摘了桃子,所以他對這位檀站長不服是全站人都知道的。
隻是礙于檀潤青背景深厚,而且能力也強,還得人心,所以一直敢怒不敢言。
如果讓戴春峰知道檀潤青收受賄賂,這位空降的站長很可能會被撤職。
姚志明他是完全不放在眼裏的,卓天成是技術型人才,他也不太當回事。
自己隻要在日本人的幫助下破幾起紅黨的案子,一定會受到戴春峰的賞識,假以時日津門站遲早都是自己的天下了。
果然姚志明聽後,面色越發不好看,但是一聲沒吭。
現在姚志明還沒怎麽把遊民生放在眼裏,在他的心目中,檀潤青才是自己晉升之路的最大阻礙。
要不是姓檀的,當初龐赓恕被戴春峰撤職的時候,津門站站長的位子就是自己的了。
姓檀的半路殺出來搶了本該屬于自己的位子,要不是因爲他背景深厚,自己早就出手了。
他這段時間一直沒動靜,等的就是檀潤青犯錯的機會,而且還必須是大錯。
昨天聽說他們去攔截塗有才繳獲了一箱鈞瓷,檀潤青并沒有交到站裏統一登記,而是自己提回家去了。
今天又公然收受十根大黃魚,肯定也是他自己一個人獨吞。
姚志明覺得這是一個向戴春峰告狀的絕佳機會,經濟問題雖然不一定能讓戴老闆直接把檀潤青的站長給罷免掉,至少戴老闆心中會對他産生不滿。
自己隻要在今後的工作上不斷給檀潤青設置阻礙,甚至下套,讓他不斷犯錯,特别是犯大錯,那麽姓檀的被撤職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拿定主意之後,姚志明立即起草了一份電報,然後拿到電訊室,讓發報員馬上發出去。
本來以爲戴春峰很快就會跟自己聯系,了解更多的關于檀潤青斂财的細節。
可是等來等去,戴春峰一直都沒有回應,這讓姚志明很失望。
遊民生一直悄悄關注着姚志明的動向,他知道這位姚副站長在向戴春峰告檀潤青的黑狀。
也希望戴春峰因此而對檀潤青起疑心,然後自己再找人散布檀站長工作不利,甚至通紅的各種小道消息,相信檀潤青站長的位子坐不了多少。
可是幾天過去,站裏一直沒有任何動靜,檀潤青似乎并沒有因爲收受那十根大黃魚而受到戴春峰的指責。
看來單單金錢方面的問題還沒法讓戴春峰對檀潤青起疑心,得讓檀潤青工作上出現失誤才能讓他徹底失去戴春峰的信任。
之前山下晉二本來準備讓自己主動曝光饒北辰日本間諜的身份,以獲得戴春峰的賞識。
但是遊民生擔心自己也會受到牽連,畢竟饒北辰是自己介紹進來的,要是饒北辰是日本間諜,戴春峰很可能對自己也會起疑心,到時候沒準不但得不到賞識,還可能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所以遊民生決定稍微調整一下方案,把饒北辰留下,這樣将來跟日本人配合就有一個幫手。
其實真正能讓戴春峰對檀潤青失去信任的還是紅黨,隻要讓戴老闆懷疑檀站長可能通共,那麽檀潤青即使背景再深厚也不可能再繼續當津門站站長了。
不過要讓檀潤青有通共嫌疑,就必須有證據才行,即使不是明确的證據,至少也要看起來像,這樣戴春峰絕對饒不了他。
沒有證據,那就給他制造證據。
遊民生知道檀潤青有一個女朋友就住在他家裏,可以從那女孩身上下手。
他決定讓饒北辰找個人假裝紅黨送一份情報給檀潤青的女友,然後再去向姚志明彙報。
畢竟姚志明對于檀潤青當津門站站長的事一直耿耿于懷,恨得牙根癢癢。
要是讓他知道有紅黨給檀潤青的女朋友送情報,相信姓姚的一定會第一時間去抓捕。
隻要能從檀潤青女朋友身上搜出紅黨的情報,那麽即便檀潤青想包庇也不能夠了。
女朋友是紅黨,戴春峰自然就會對檀潤青起疑心。
即使因爲檀潤青的背景強大不能殺,津門站甚至特務處他應該是呆不下去了。
晚上下班,遊民生把自己的計劃跟饒北辰說了一遍。
饒北辰覺得這個方法不錯,讓姚志明去告發等于借刀殺人,即便檀潤青發現了肯定也是找姚志明算賬,遊民生和自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于是兩人一起僞造了一封紅黨的秘信,準備明天找一個人送給檀潤青的女朋友。
自從檀母離開之後,泉澤芳一個人呆着覺得無聊,所以每天早過早飯都會出去走一走,順便買點菜。
早上檀潤青吃過飯去上班之後,泉澤芳收拾完畢便上街了。
已經過了立秋,但是秋老虎肆虐,天氣依舊炎熱。
泉澤芳到菜市場買了一條魚,兩塊豆腐,兩斤肉,另外再買了些蔬菜。
中午她自己準備做碗面條吃就行了,其他菜放在冰箱裏,晚上等檀潤青回來再做。
買完菜正往回走,突然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攔住了泉澤芳的去路。
“姐姐,有位先生讓我給你送封信。”
泉澤芳一愣,“哪個先生讓你送的?”
男孩往不遠處一間妓院一指,“剛才還在那站口站着,這會不見了。”
雖然覺得蹊跷,泉澤芳還是接過那封信,想看看到底是誰給自己的。
打開信封一看,發現裏面隻有一句話:到升平路36号,有緊急任務。
泉澤芳看了心頭不由一顫,心想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組織上有什麽事需要自己配合?
可是自己的身份除了牧童之外,并沒有人知道呀,難道牧童也到津門了?
即便牧童真到津門,他也不應該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搭檔吧。
當然,如果牧童知道自己是牛魔王,而且他确實有緊急任務需要自己協助,那麽這事也算說得通。
升平路離這不遠,而且也順路,泉澤芳決定過去看看。
當她走到升平路36号附近的時候,發現那是一家面館。
泉澤芳正想走近前看看,卻發現那家面館的老闆神情慌張,表情看上去很不自然。
裏面吃面的人一個人虎背熊腰,而且腰間鼓鼓囊囊的,很可能是槍。
泉澤芳立即警覺起來,她感覺這事不尋常。
如果這家面館真的是紅黨的聯絡點,那麽一定已經暴露了。
可是他們既然已經暴露,牧童爲什麽還讓自己過來,這不是讓自己自投羅網嗎?
這事太蹊跷了,不會是牧童被捕,把自己賣了吧?
事情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就麻煩了。
現在該怎麽辦,如果牧童知道自己是牛魔王,而且已經叛變,他一定躲在暗處盯着自己,現在跑已經來不及了。
當然,讓小男孩送信的也可能不是牧童,沒準是小男孩送信的時候認錯了人,甚至也可能是有人在給自己下套。
如果隻是小男孩認錯人,那倒沒關系,自己直接離開就好了。
萬一是特意叛變或者别有用心的人給自己下套,那問題就嚴重了。
泉澤芳瞬間緊張起來,她知道自己不能進36号,可是如果真有人對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即便自己不進去也很難打消對方對自己的疑慮。
如果真這樣的話,自己該怎麽辦。
泉澤芳越想越着急,必須想辦法讓送信的人相信自己跟紅黨沒有任何關系。
難的是,要怎麽做才能讓對方相信?
泉澤芳一邊走一邊腦子在急速運轉,希望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突然,她想到了檀潤青。
既然36号那家面館已經被特務控制了,不論這裏是不是紅黨的聯絡點,它已經失去了意義。
而且店面裏那些特務肯定是津門站的人,不如自己把這封信交給檀潤青,主動向他舉報,這樣就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關鍵泉澤芳覺得這封信如果不是牧童寫的,很可能就是檀潤青在試探自己。
如果真是他的話,自己把信交給他,應該就可以打消他對自己的懷疑了。
拿定主意之後,泉澤芳立即到旁邊一個公用電話停打了個電話去津門站找檀潤青。
彼時檀潤青正在辦公室裏跟卓天成讨論該怎麽讓遊民生露出馬腳呢,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他立即拿起話筒。
“你好,我是檀潤青,請問是哪位?”
“潤青兄,是我泉澤芳。”
這丫頭竟然主動給自己打電話,真是難得,檀潤青忍不住想逗她。
“原來是澤芳啊,怎麽現在給我打電話,這麽快就想了我嗎?”
這狗特務,太自戀了,泉澤芳很無語。
要是換在平時,她會直接挂掉電話,懶得搭理。
可是今天卻不行,她隻能耐着性子說明打電話的原因。
“剛才有人給我送了一封信,上面的内容是讓我到升平路36号,說什麽有緊急任務,我覺得好奇,還以爲是你給我寫的呢,可是到這邊一看,店裏并沒有看到你,我覺得這封信可能有問題,或者是送錯人了。”
“我越想越害怕,要是那人把我錯當成仇人什麽的,直接沖上來把我殺了怎麽辦,所以躲進電話亭打電話給你,能不能過來接我回家?”
說這些話的時候,泉澤芳假裝很害怕,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
聽到她的話檀潤青也是吃了一驚,到升平路36号,有緊急任務,這是在傳遞情報啊。
雖然上面沒寫明什麽任務,但是可以斷定不日本人就是紅黨。
泉澤芳不是日本人,剩下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紅黨。
可是在津門,除了自己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泉澤芳紅黨的身份啊,怎麽會讓他去執行什麽緊急任務呢?
難道是以前在金陵跟她接觸過的潛伏人員在這遇上了,因爲有突發事件需要她配合?
如果真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了。
不過泉澤芳按照信裏的要求去升平路36号,而是給自己打電話,這也有些不正常。
畢竟自己在那丫頭眼中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特務,如果真是紅黨讓她去執行緊急任務,她一定不可能告訴自己。
可是她不但沒去,還給自己打了電話,說明這事可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泉澤芳可能看出什麽異常,所以給自己打電話。
不過這丫頭竟然哭了也讓檀潤青有些意外,要知道除了當初在郁金香号上自己調戲她的時候看到她流過淚,這後她就沒在自己面前哭過了。
今天哭得這麽可憐,難道是真被吓到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假哭。
不管真假,檀潤青能做的都是安慰,“你别哭了,我馬上過來,告訴我你現在人在哪裏?”
“在升平路36号斜對面的電話亭裏。”
“好,你呆在那别動,我很快就到。”
挂掉電話之後,檀潤青立即告訴卓天成,自己女朋友在街上接到一封奇怪的信,讓她去升平路36号執行什麽緊急任務,她害怕了不敢回家,自己懷疑那是紅黨把信送錯了人,現在過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之所以直接告訴卓天成,是想試探一下這事他知不知道。
如果升平路36号真跟紅黨有關,至少也是向他示警,該采取什麽補救措施就看他自己了。
卓天成先是一愣,不過随即便忿忿道,“誰那麽大膽,竟然敢吓唬站長的女朋友,一定不是什麽好人,我帶幾個人過去把他們收拾了。”
聽他這麽說,檀潤青稍稍放心,至少說明升平路36号不是紅黨,或者說不是卓天成他們這條線上的人。
當然,不是卓天成這條線的人也不能排除就不是紅黨,但是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得先過去看看才知道怎麽回事。
十幾分鍾之後,檀潤青終于到了升平路36号斜對面那個電話亭。
泉澤芳一直呆在裏面,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樣。
看到他來了才出來,這才打開電話亭的門,将手中的那封信遞給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