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幾天的調查,栖川俊秀才知道犬養次郎真正同情的不是日本紅黨,而是種花家的紅黨,他隻是利用栖川俊秀騙取興德洋行财務山口清相信這位日本貴族能給他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
栖川俊秀也是得到自己被通緝之後才知道犬養次郎并沒有真正說服興德洋行老闆出錢支持自己。
被日本特務機關抓住之後,犬養次郎知道同情甚至資助紅黨是死罪,所以他自己拿走二十二萬巨款的事說成是種花家假扮成日本人的詐騙行爲。
栖川俊秀最後表示,他之所以主動出來說出真相,就是不想看到犬養次郎颠倒黑白,不過他相信犬養次郎說這些話一定是被迫的。
錄音中栖川俊秀用種花家的話講述完之後,又用标準的京都腔日語把剛才的内容重複了一遍。
聽到廣播裏的内容,犬養次郎面色頓得很難看。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栖川俊秀不但騙走了興德洋行二十二萬塊錢,還敢反過來污蔑自己跟他合謀,同情紅黨。
如果那混蛋隻是說自己跟他合謀騙興德洋行的錢倒是不怕,畢竟秋田一男現在需要自己協助他把這件事弄成種花家人假扮成日本人讓自己上當,爲日本對種花家開戰制造借口。
但是如果栖川俊秀出來現身說法,那就不一樣了,這至少說明他确實是日本人。
這樣一來秋田一男想把這事搞成對種花家開戰的借口的難度就大了,幾乎不可能成功。
最要命的一點還是,栖川俊秀那個混蛋竟然污蔑自己拿了那二十二萬塊錢去支援種花家的紅黨。
這可是大事啊,搞不好自己真的會被秋田一男當成紅黨抓起來的。
氣得犬養次郎暴跳如雷,“叭嘎,栖川俊秀這個混蛋,有膽子你給我站出來我們當面對質。”
彼時,在特務機關裏,秋田一男也聽到了華美廣播電台的節目,這同樣讓他非常生氣。
真正讓他生氣的不是栖川俊秀在錄音中表示他不是種花家人,是真正的日本人。
秋田一男在意的是栖川俊秀不但說他自己是紅黨,還說犬養次郎要支持紅黨,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雖然現在還隻是栖川俊秀的一面之詞,但是對于紅黨大日本帝國絕對零容忍。
在日本國内的紅黨雖然還讓他們存在,是因爲那些人本身不成氣候,幹不出什麽大事。
但是現在栖川俊秀到了種花家,而且犬養次郎還說他支持的是種花家的紅黨,那問題就嚴重了。
要知道種花家的紅黨已經成氣候,雖然現在還在西北被常總追得幾乎崩潰,但是隻要沒有徹底消失他們,那些人就有可能卷土重來。
大日本帝國不怕果黨和常總,但是對于紅黨卻非常忌憚,所以必須立即把犬養次郎抓回來重新審訊。
還有山口清和也一樣,之前他跟犬養次郎兩個能一起逃跑,那就難保他不是紅黨。
秋田一男立即把北野一郎叫來,讓他去把犬養次郎和山口清和帶回來審訊。
之所以派北野一郎去,是想最後再考驗他一次。
雖然之前幾次考驗北野一郎都順利過關了,但是秋田一男還是不太放心。
他最擔心的是這北野一郎會不會是紅黨,萬一是的話,危險會比犬養次郎還大,所以必須看他對有紅黨嫌疑的犬養次郎的态度再做一次檢驗。
接到命令之後,北野一郎立即親自帶人到津門警察局門口,讓犬養次郎和山口清和跟自己回特務機關。
但是犬養次郎正在氣頭上,怎麽可能回去。
“不行,我要親手把栖川俊秀那個混蛋抓到再回去,否則我就是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
北野一郎瞥他一眼,“犬養君,抓栖川俊秀不是你的事,秋田一男機關長另有安排,現在你得先跟我回去把你是不是紅黨的事說清楚。”
犬養次郎一聽,更急了,“我不是紅黨,栖川俊秀在污蔑我。”
“這話不能單憑你自己說,栖川俊秀已經在廣播裏把你說成紅黨了,你得跟我回去解釋清楚,同時拿出證據來證明你不是紅黨才行。”
北野一郎說完一揮手,直接讓自己手下把犬養次郎和山口清和控制住塞進旁邊的車裏,帶回特務機關。
秋田一男讓北野一郎去審,他已經在審訊室裏安裝了竊聽器,自己坐在監聽室裏聽北野一郎怎麽審。
到了特務機關之後,北野一郎并沒有立即審犬養次郎,而是把他關起來,先把山口清和帶到審訊室。
山口清和一臉惶恐地看着北野一郎,“北野君,剛才廣播你應該也聽到了,栖川俊秀說犬養次郎騙錢去支援種花家的紅黨,這事我真不知情啊,早知道他是紅黨,我會第一個到特務機關來報告的。”
北野一郎山口清和上下打量了一秋田一男,冷笑一聲。
“你不但跟紅黨的支持者一起工作,還跟他一起配合紅黨騙走了興德洋行一筆巨款,然後兩個人結伴逃跑,現在卻說你不知情,當别人都是傻子嗎?”
說完直接沖自己的手下一揮手,“動手啊,還愣着做什麽,難道你們不知道對待紅黨該怎麽做嗎?”
“據說他們都是特殊材料做成的,如果不下點狠手,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說真話的。”
旁邊一名刑訊人員得令,立即拿起皮鞭對着山口清和就是一鞭子。
把山口清和疼得,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加,“啊……”
一直到抽了十鞭之後,他終于忍不住了。
“我說,我都說。”
北野一郎這才擺擺手,示意刑訊人員停下。
“說吧,不過最好不要信口胡說,否則我同樣饒不了你。”
山口清和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我雖然不知道犬養次郎到底是不是真的紅黨,但是他平時的很多行爲确實很像紅黨。”
“他哪些行爲像紅黨?”
“自從跟那個叫栖川俊秀的騙子勾搭上之後,犬養次郎每次走私的貨至少三分之二賣給種花家人,這是非常不合理的,很多日本商家都對他意見很大,不信你們可以去找日租界内的日本商人問問就知道了。”
但是北野一郎并沒有把他的話太當回事,“三分之二的貨物賣給種花家人雖然不符合大日本帝國的利益,這也不能說明犬養次郎是紅黨吧?”
山口清和連忙道,“話是這麽說,可誰知道那些種花家的商家是不是就是紅黨呢?”
北野一郎面色一沉,“那你怎麽不提醒他?”
山口清和苦着臉道,“當時我提醒過他的,讓他貨物最好都賣給日籍商人,可是犬養次郎根本聽不進去,還罵我小題大做草木皆兵,還說商人的目的是賺錢,隻要對方拿的是真金白銀,管他是紅黨還是白黨。”
山口清和之所以特意将犬養次郎把三分之二貨物賣給種花家商戶之事拿出來大做文章,有意把犬養次郎塑造資助紅黨的人,是因爲剛才聽了廣播裏栖川俊秀的錄音。
他知道有了這錄音,犬養次郎即使不是紅黨也洗不白了。
自己如果不跟他劃清界限,肯定也要跟着一起成爲紅黨嫌疑人。
但是這界線不是你想劃就能劃得清的,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成爲證明犬養次郎資助紅黨的證人。
反正當時在碼頭就自己跟犬養次郎兩個人跟種花家那些商戶打交道,自己說犬養次郎說了什麽,除了犬養次郎本人以外,沒有人可以做證。
而犬養次郎已經被栖川俊秀說成種花家紅黨的支持者,他現在即使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自己的話就成了唯一的證詞,沒有人可以反駁。
果然,聽了他的話,北野一郎終于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我希望你說的都是真話,否則一旦查實是假的,即使我放過你,秋田機關長也不可能饒了你的。”
山口清和連忙道,“北野君,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實的,如果查出有一個字是假的,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北野一郎這才揮揮手,讓人把山口清和帶下去。
然後立即讓人把犬養次郎帶上來,也不問話,先讓刑訊人員給他一頓鞭子。
這是日本特務機關對待紅黨的标準格式,目的是殺一殺他們的銳氣。
北野一郎不知道犬養次郎和山口清和到底是不是真的紅黨,但是之前檀潤青讓自己到特務機關的時候特别交代過,在沒有接到他指令的情況下,特務機關抓到的人不管是果黨還是紅黨都按正常程序審。
千萬不要對他們有任何額外的照顧或者營救的想法,爲的就是讓自己能盡快取得秋田一男的信任,在這特務機關站穩腳跟。
犬養次郎被打得哇哇亂叫,一邊叫還一邊罵。
“北野一郎,你個混蛋,我可是大日本帝國最忠誠的子民,如果我都成了紅黨,大日本帝國就沒有一個人值得信任了。”
這家夥都被栖川俊秀和山口清和指認資助紅黨了,竟然還敢自我标榜是大日本帝國最忠誠的子民,北野一郎被他氣笑。
本來準備先打他十鞭暖暖場,聽到這話之後,便決定再給他加十鞭。
犬養次郎罵得更兇了,“北野一郎,你這是要屈打成招啊,我跟你有什麽仇你要這麽對我?”
北野一郎在旁邊笑道,“犬養君,你這麽說就不對了,對于紅黨,特務機關有規定,進了審訊到先打十鞭,如果效果不好的話可以再增加數量。”
“犬養君的表現跟紅黨如出一轍,我要是不給你加點量,别人看了還以爲我也同情紅黨,包庇你呢。”
“胡說,我不是紅黨。”犬養次郎大聲否認。
北野一郎依舊笑着搖頭,“已經有人說你是了,你自己說不是沒用的。”
犬養次郎咬牙切齒道,“那是栖川俊秀在故意陷害,我之前就是信了那個混蛋的花言巧語才會落到現在這個下場,你要是信了他就中了他的詭計了。”
北野一郎兩手一攤,“問題是,現在不止栖川俊秀一個人說你是紅黨,連你的同事山口清和都覺得你是啊,我想不信都不行。”
犬養次郎氣大聲反駁,“山口清和跟我一樣受了栖川俊秀的蒙騙,那二十二萬被騙他也有責任,我如果是紅黨,他自己難道沒有嫌疑?”
北野一郎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對方因爲憤怒而漲得通紅的臉。
“那不一定,山口清和說栖川俊秀是你帶來的,你們兩個人合謀騙他把二十二萬塊錢做成不記名彙票,否則他不可能那麽輕易把錢交出去。”
犬養次郎氣得暴跳如雷,“你的意思是相信山口清和和栖川俊秀,就是不相信我?”
北野一郎緩緩搖頭,“犬養君,話不能這麽說,栖川俊秀的錄音都在廣播裏公開播出了,這就是鐵證。”
因爲憤怒,犬養次郎兩隻眼睛變得惺紅。
“在廣播裏放錄音算什麽,他現在很可能就在美租界,你去把他抓到審訊室來跟我當面對質。”
北野一郎有些無奈地聳聳肩,“我也想抓,但是其他國家的租界我們沒有執法權,你要是覺得自己無辜,那就拿出證據來吧。”
把自己抓起來,卻讓自己提供證據,犬養次郎氣得又想罵人。
但是他知道這種時候發脾氣得到的隻會是更重的刑罰,最終他隻能帶着乞求的語氣道。
“剛才我聽到廣播裏說栖川俊秀可能在節目中直播,能不能讓我去華美廣播電台跟他當面對質?”
北野一郎被他逗笑,“犬養君,你當特務機關是你家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竟然還想去參加廣播節目,是不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向紅黨發送暗号?”
犬養次郎連忙道,“不是這樣的,我隻是想當面戳穿栖川俊秀的謊言。”
“這麽說,你仍然不承認自己資助紅黨?”
“我不是紅黨,你讓我怎麽承認?”
聞言,北野一郎二話不說,讓手下人再次給他上刑。
那邊廂,在監聽室的秋田一男摘下耳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派了幾名便衣到華美廣播電台去守着,一旦栖川俊秀做完直播從裏面出來就悄悄跟蹤,找個偏僻的地方套麻袋抓人。
同時派一個人到日資廣播電台去,對剛才栖川俊秀錄音裏說的那些逐一反駁,仍然一口咬定他就是種花家人假扮的日本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