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現場頓時嗡地一聲像炸開了鍋。
所有人的目光先是看向檀潤青，然後再看向卓天成。
檀潤青到津門之後，連續破了幾個大案，他們已經習以爲常了。
真正讓他們吃驚的是，平時不聲不響呆在電訊組破設電碼的卓天成竟然也能抓日本特務，而且還一舉繳獲了電台和密碼本，這可是大功啊。
大家看卓天成的目光都從震驚轉爲羨慕，因爲立了這麽大的功肯定會受大獎，甚至提拔。
想到剛才戴老闆說的副站長人選，大部分人都覺得這個位子非卓天成莫屬。
當然，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翁書昀。
剛才聽到戴老闆提到開會是決定副站長人選時，他覺得一定是自己。
畢竟自己是站裏現有幾名組長中資曆最老的一個，平時自己也立過不少功，誰都沒有資格跟自己搶。
可是當他聽到卓天成和檀潤青兩人在唐沽不但破獲日諜案，還繳獲電台和密碼本之後，原本的好心情瞬間跌入谷底。
自己平時雖然也破獲了不少日諜案，但是從來沒有繳獲過密碼本和電台，光這一點就被卓天成比下去了。
特别是看到戴春峰宣布這件事時臉上那掩藏不住的笑容，這是戴老闆這次到津門站以來頭一次看到他笑。
這樣一來，戴老闆很可能就會把卓天成提拔爲副站長，自己的期待将再次落空。
翁書昀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爲難看，但是又不敢太過表現出來，隻能下低頭去。
戴春峰擡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才繼續道。
“好了，現在我宣布關于津門站最新人事安排。”
“站長由檀潤青擔任，副站長姚志明仍然是原職，另外，我們會再提拔一名副站長。”
“這名副站長人選以往都是由我本人直接任命，但是今天我聽從檀站長的建議，由大家來決定。”
聽到這話，底下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副站長人選由底下人決定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于是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戴春峰。
戴春峰回頭看了檀潤青一眼，“檀站長，這事由你來告訴大家怎麽選擇吧。”
檀潤青這才站起身來，“各位同仁，現在站裏符合副站長提拔條件的有兩位，一位是情報組組長翁書昀，另一位是電訊組組長卓天成。”
“原本處座讓我來定，但是本人覺得我對卓組長和翁組長的了解不如各位深，所以決定把這個決定權交給你們。”
“大家一人一票，采取不記名投票的方式選出你們心目中的副站長，這可是你們自己的頂頭上司，所以請大家一定要慎重選擇。”
見現場所有人都呆呆看着自己沒有動靜，檀潤青笑問，“怎麽啦，是不是不想選啊，那我就把卓組長和翁組長的名字寫在紙條上抓阄啦，抓到誰就是誰，到時候抓錯了人你們别怪我。”
底下的人一聽，頓時樂了。
其中一個大聲叫道，“檀組長，啊不檀站長，怎麽能辛苦您抓阄呢，還是讓我們來選吧。”
檀潤青又看向其他人，“你們呢，是你們自己選還是我抓阄？”
“我們選。”
檀潤青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現在開始所有人都不許交頭接耳，違者取消投票資格。”
“我這裏有筆和紙，你們一個個過來拿到角落寫好折起來，再扔到旁邊這個紙盒裏，等大家都投好之後，再當着處座的面開始唱票，得票多者當選。”
聽到檀潤青說由大家投票選副站長，剛才已經絕望的翁書昀頓時又有了信心。
自己是津門站的開站元老，他相信會有很多人選自己。
因此他非常自信地第一個舉手，“既然檀站長給大家提供這麽好的機會，那就開始吧，我來帶個頭。”
說完他走到檀潤青身邊高高興興拿了紙和筆到角落一張桌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将字條折起來，回頭扔進檀潤青面前的紙盒裏。
翁書昀帶了頭，其他人也就放開了，一個接一個上來拿紙和筆到角落寫下自己心怡的副站長。
半個小時之後，所有人都投出自己一票。
檀潤青叫了兩個行動組的兩個人上來，一個唱票，一個統計，他自己則在旁邊監督。
起初，翁書昀的票數一直領先，這讓他很高興，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覺得這并不意外，因爲自己比卓天成早到津門站，人緣肯定比他好。
然而，當選票計到一半的時候，卓天成的票數突然反超，而且越超越多。
翁書昀先是震驚，然後是了臉茫然，面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最後都不看計票榜了。
而卓天成不論落後還是領先臉上的表情都沒什麽特别的變化，一直表現得很淡定。
當計票結束的時候，卓天成以高出近三分之一的票數獲勝。
翁書昀面色極爲難看，他想不通，自己在津門站呆的時間比卓天成長，這些人怎麽不選自己。
這些人太不給自己面子了，要不是因爲戴春峰在場，他都想起身甩手離開。
檀潤青樂呵呵道，“好啦，計票已經結束，下面請處座公布這次選舉結果。”
戴春峰臉上一直笑眯眯的，顯然對這次投票結果很滿意，他掃視了衆人一眼，“我宣布，卓天成晉升爲津門站副站長。”
卓天成唰地一下站了起來，沖戴春峰敬了一個軍禮，“謝謝處座和各位同仁的信任，我一定會更加努力，以回報處座和各位同仁的厚愛。”
戴春峰滿意地點點頭，随即又掃了一直黑着臉的翁書昀一眼，突然面色一沉。
“卓副站長既然是大家投票選出來的，不論剛才你投的是誰，我希望各們都能好好配合檀站長和兩位副站長的工作，要是讓我知道哪個人故意怠慢，一律按家法處置。”
翁書昀怎麽會聽不出這話是沖自己來的，連忙起身向卓天成伸出手。
“恭喜你，卓副站長，别人怎麽樣我不知道，反正今後我們情報組一定會唯你馬首是瞻。”
卓天成也連忙伸出手去握住對方的手，“翁組長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個鍋裏吃飯的兄弟，應該唯處座和檀站長馬首是瞻，大家分工合作一定能把事情做好。”
其實他也沒想到這次自己竟然會成爲副站長，更沒想到這次副站長會采用大家投票的方式。
感覺這事跟檀潤青有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擔心自己把他在唐沽造成小桃紅服毒自殺一事說出來，否則自己跟他并沒有深交，他沒有幫自己的理由。
但是不論如何，有檀潤青的支持都是一件好事，這可是一條大粗腿，必須抱緊，對自己的潛伏工作會有很大的益處。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起身表态，“恭喜卓副站長。”
即使是之前投翁書昀的人也都站起來表态，生怕被新任副站長發現自己剛才沒有把票投他。
卓天成連忙拱手回禮，“多謝兄弟們的擡愛，今後還希望各位同仁能繼續支持兄弟的工作。”
衆人連忙表示，“一定一定。”
戴春峰心情很好，表示晚上大家聚餐，爲檀站長和卓副站長慶功，同時也慶祝爲卓副站長晉升。
“謝謝處座。”
檀潤青立即帶頭鼓起掌來，衆人的情緒也很高漲，跟着鼓掌。
這幾天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會受到龐赓恕的牽連，直到此時一顆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下。
接着，戴春峰把檀潤青、姚志明、卓天成叫到站長辦公室，商量行動組正副組長和電訊組組長的人選。
龐赓恕和行動組兩名組長都發生了意外，姚志明原本以爲自己可以晉升站長，所以他早就把行動組組長和副組長的候選人想好了。
同時也給那兩個人露了口風，兩人很高興，一人給他送了五根小黃魚。
現在聽到戴春峰問自己意見，他立即把那兩個人的名字報上去。
戴春峰沒有立即表态，而是回頭問卓天成的意見，“卓副站長，你怎麽看？”
卓天成知道這兩個人平時跟姚副站長的關系比較密切，自己剛當上副站長，當然不可能當面反對，否則姚志明和他提的那兩個人即使表面不敢怎麽樣，背地裏一定會想辦法報複。
潛伏工作一定要搞好人際關系，最好不要得罪人，否則對潛伏很不利。
但是在不知道檀潤青和戴春峰本意的情況下他也不說贊成，而是表示自己以前都隻顧電訊組的事，對其他組的同事不是太了解，所以不發表意見。
戴春峰又回頭問檀潤青，“小檀，你呢？”
檀潤青笑道，“我到站裏的時間也不長，對他們也都不了解啊。”
他回頭看了姚志明一眼，“我看這樣吧，再來一次民主選舉，把行動組召集起來，讓他們投票，每個人都有資格參選，誰得票律高誰當組長，得票數第二的當副組長。”
戴春峰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嗯，這個主意不錯，就這麽辦。”
随即他回頭看向卓天成，“那麽電訊組呢，卓副站長準備擔拔哪個當組長？”
卓天成笑道，“要不電訊組也用投票的方式決定吧？”
行動組組長用投票的方式産生，如果自己的組就由自己來定，他擔心底下的人有想法。
可是戴春峰卻大搖其頭，“投票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已而爲之，要是所有晉升人員都要靠投票來決定，今後下面的人就開始收買人心了。”
檀潤青看了戴春峰一眼，“處座說得也有道理，但是既然行動組都用投票的方式，如果電訊組直接由卓副站長定會不會有人有意見？”
戴春峰正色道，“誰要是有意見讓他來找我。”
檀潤青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知道卓天成本人不好反對，否則戴春峰會覺得他不識擡舉。
但是這樣一來，就可能給卓天成拉仇恨。
不過有了戴春峰這句話，就沒有人再敢說什麽了。
就比如姚志明，剛才自己提出來的兩名候選人被戴老闆否決掉的時候他還沒覺得什麽，反正副站長都是選出來的，再選兩名小組長也算合情合理。
雖然自己有些難辦，但這是戴老闆定的誰敢反對。
但是當聽到戴春峰說電訊新任組組長由卓天成定的時候，他心裏确實有些不通書。
心說自己再怎麽說也是站裏的老人，而且比卓天成早當了一年副站長，沒想到自己提的候選人被否決之後，戴老闆竟然讓卓天成來定電訊組組長。
可是當聽到戴春峰說誰有意見去找他的時候，他瞬間就沒有了脾氣。
戴老闆的脾氣他是清楚的，誰要是真敢去找他，那就是找死。
這至少說明戴老闆對卓天成非常器重，就憑這一點自己至少表面上必須忍氣吞聲。
也是啊，人家剛破獲了一起日諜案，特别是繳獲了電台和密碼本，這可是大功，給一些特殊待遇也是情有可緣的事。
他隻能在内心感歎自己運氣不好，這些年一直沒有立什麽大功，否則這回龐赓恕出事自己肯定能當上站長。
戴春峰看向卓天成，“卓副站長，你說吧，準備提誰做組長？”
“原來的副組長趙漢升提升爲組長，提拔喬斯年爲副組長。”
戴春峰點點頭，“好，就這麽定了。”
然後回頭對姚志明道，“姚副站長，行動組的投票工作就由你和卓副站長監督進行吧，把人都集中到一起之後再公布選舉的事，晚飯前必須選出來。”
“是。”姚志明和卓天成同時起身應道。
嘴上這麽應着，姚志明卻在心中暗暗叫苦。
這次選小組長和副組長要是像剛才選副站長一樣提用候選人的方式，自己還有機會把給自己送了小黃魚的那兩個名字放上去。
現在所有人都有資格參選，那就難辦了，自己想插手都插不上啊。
沉吟片刻之後，他突然有了主意。
“卓副站長，我看選舉我們應該先單獨跟行動組的組員談一談。”
隻要自己想辦法多找幾個人談，讓他們隻投一個人，至少可以保住一個自己想要的人選。
“爲什麽？”卓天成不解地問。
姚志明壓低了聲音道，“讓他們知道這次投票的重要性，必須慎而又慎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