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戴春峰激動得兩眼放光，立即沖門外大聲叫王蒲成，“小王，快把檀組長請進來。”
“是。”
很快，檀潤青就提着一個箱子進來。
戴春峰兩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隻宗色的皮箱，迫不及待地問。
“小檀啊，這裏面裝的應該就是你們剛繳獲的那個日本女特務的電台和密碼本吧？”
檀潤青點點頭，将手中的皮箱放到辦公室上，一邊打開，一邊道。
“處座，這部電台和密碼本都是在卓組長表弟相好的一個叫小桃紅的窯姐床底下找到了。”
“當時卓組長跟我說，他覺得那個小桃紅有問題，我也有同樣的看法，因此一起在屋裏開始搜查起來。”
“很快我就在抽屜裏找到一本筆記本，發現有撕掉頁面的迹象，剩下的空白頁面還有之前寫字的時候印到後面的字迹。”
戴春峰又驚又喜，連忙問，“能看清楚寫的是什麽嗎？”
“可以的。”檀潤青一邊說一邊把那個筆記本放到戴春峰跟前，“上面寫的内容是準備發展卓組長表弟梁少文爲下線，通過梁少文接觸卓組長以獲取情報。”
“同時，卓組長在小桃紅床底下找到了這台電台和一本小說，我試着用電台收了一下，竟然收到滿鐵株式會社北平分社的回複，同意狸貓的建議，吸收梁少文爲狸貓的下線。”
聽到檀潤青說電台是自己找到的，卓天成不由一愣，明明是他先找到的，檀潤青怎麽把功勞都推到自己身上呢？
不過他覺得這位檀組長可能是擔心自己他的疏忽而造成小桃紅服毒自殺的事說出來，所以把這個功勞全部給自己一個人。
如果戴老闆認可的話，那麽自己這回算就立一大功了，即使不能晉升，肯定也會有表彰和獎賞，這樣對自己今後的潛伏會有好處。
當然，卓天成覺得自己還是應該謙虛一下。
“報告處座，找電台的時候檀組長也在，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特務處的人外出執行任務，回來一般都是搶功勞的，像他們兩個這樣把功勞推給對方，還是頭一次。
要是換作别人，戴春峰一定會懷疑這兩個人有問題。
但是這事發生在檀潤青和卓天成身上，他卻覺得合情合理。
檀潤青這段時間已經連續立了幾個大功，晉升他爲科長是鐵闆定釘的事，所以沒有必要再跟别人争功勞。
而卓天成說找電台檀潤青也有份，應該是想巴結這位背景深厚的檀組長，給他留一個好印象。
畢竟檀潤青都這麽說了，這份功勞是他的也已經是鐵定的事，該給他的獎賞自己一定都會給。
把檀潤青拉進來，不過是個順水人情，他自己一點都不吃虧。
戴春峰覺得卓天成這麽做也是人之常情，檀潤青雖然是自己的下屬，表面上自己對他跟其他人一視同仁，但是在内心，多少還是會對他高看一眼。
畢竟這小子不但背景深厚，自己能力也強，還手握漢斯.馮.塞克特的親筆推薦信，一旦賽克特老頭病好之後回來，可能立即就會被校長提拔。
自己現在對他好一點，将來等他到校長身邊的時候，自己作爲他曾經的上司，多少也能沾點光。
此時戴春峰臉上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他萬萬沒想到這兩個家夥去一趟唐沽，竟然能給自己帶回一部電台和一本密碼本。
要知道間諜好抓，電台和密碼本卻很難得。
因爲那些間諜非常狡猾，潛伏的時候往往人和電台是分開放的，所以平時即使抓到了人，如果他不肯開口，就不可能拿到電台和密碼本。
“小桃紅呢？”戴春峰心情頗好地又問，“帶回來了沒有？”
“死了。”卓天成搶在檀潤青前頭道。
“當時我們都沒想到她是日本特務，注意力一直在我表弟身上，可能是她看到檀組長打開抽屜，知道自己可能暴露，所以直接咬了藏在衣領上的毒藥死了。”
戴春峰聽後，不無遺憾地輕歎了口氣，但是并沒有發脾氣。
“可惜了，要是抓到活的，回來一審訊，沒準可以得到更多情報。”
随即戴春峰又道，“不過你們繳獲了電台和秘密本這已經很好了，我一定會給你們請功的。”
檀潤青和卓天成兩人異口同聲道，“謝處座栽培。”
戴春峰笑着擺擺手，讓卓天成先出去休息，檀潤青留下。
等卓天成關上門之後，他才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小檀啊快坐下，咱們好好聊聊。”
檀潤青走過去坐下，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戴春峰想身給他泡了杯茶，這才又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随即，他又重重歎了口氣，“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屋内飄着龍井茶的清香，檀潤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處座有什麽吩咐請盡管說。”
“現在津門站有些亂，龐赓恕被指認爲王有哲紅黨，雖然沒有證據，但是這個站長他肯定沒法繼續做了。”
“副站長姚志明能力也有限，如果讓他當站長的話，我還是不放心。”
“所以我決定把你留下來當津門站站長，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檀潤青知道戴春峰這個人生性多疑，除了他自己之外，他不可能百分之百相信任何人。
更别說龐赓恕還被王有哲指認爲紅黨，所以龐站長在津門站肯定呆不下去了。
倒是姚志明，他雖然能力有限，但是做事也算中規中矩。
之前因爲卓天成請假的事戴春峰其實也懷疑過他，但是現在卓天成沒事了，而且立了功，那麽姚副站長也就沒有問題了。
檀潤青本以爲戴春峰會把姚志明提爲站長，再從底下組長裏面提拔一個能力強的當副站長呢，沒想到他竟然讓自己來當這個站長。
這說明戴春峰對姚志明其實并不怎麽滿意，否則不可能讓自己來當這個站長。
隻是姚志明是特務處的老人，他雖然能力不夠突出，但是在沒有犯什麽大錯的情況下，不太可能撤掉他的副站長。
在檀潤青看來，津門站也算大站，自己如果能得到這個職位，發揮空間會很大。
但是如果自己占了津門站站長的職位，卓天成就很難馬上提到副站長的位置。
自己即使拒絕了津門站站長的位置，相信将來還會有其他職位。
所以覆蓋決定把這個機會讓給卓天成，隻要卓天成當上津門站副站長，将來就可能升爲站長，這樣對津門潛伏的紅黨來說就多一層保護，對卓天成本人更是有益無害。
當然，有些話不能直接說出來。
特别是不能讓戴春峰看出自己想推卓天成，這事必須做得不着痕迹才行。
略微沉吟之後，檀潤青才笑道，“感謝處座賞識，不過屬下剛到特務處不久，現在就讓我擔這麽重的擔子，恐怕壓不住人會誤事。”
“屬下覺得不如把姚副站長提拔爲正站長，再從下面能力強的組長裏面提一名起來當副站長，從本站基層提拔起來的人，相信大家都會服氣。”
聽到這話，戴春峰心裏其實還是有些欣慰的。
在特務處，津門站站長可算是封僵大史，很多人削破腦袋求而不得。
自己主動讓檀潤青來擔任站長，他竟然算稱是新人怕壓不住。
雖然自己其實并沒有讓他長期擔任津門站長的意思，畢竟常校長随時可能會把他調走。
但是檀潤青能這麽說，表示他是真想津門站好。
戴春峰樂呵呵道，“你這建議不錯，但是我對姚志明的能力不是特别有信心，所以還是要你在這呆一段時間。”
“你提的從下面組長裏提拔一名當副站長的建議非常好，不如你做臨時站長，再從下面提一名副站長起來，你在這考察一段時間，看看他們誰适合當站長。”
既然是臨時的，檀潤青也就不再推辭，“一切聽處座安排。”
戴春峰正了正身子，“你看下面幾名組長中哪個人适合提拔爲副站長？”
檀潤青道，“我覺得情報組組長翁書昀和電訊組組長卓天成都不錯，請處座決定。”
“如果讓你來選的話，你選誰？”戴春峰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問。
檀潤青其實可以直接推薦卓天成，相信戴春峰應該會答應。
但是他覺得如果自己直接指定卓天成的話，恐怕今後工作中翁書昀會對卓天成有抵觸情緒。
底下的人如果跟你不是一條心，或者對你不服氣，今後工作就很難展開的。
所以必須想一個即能讓卓天成名正言順當上這個副站長，又能讓翁書昀心服口服的辦法才行。
沉吟片刻之後，檀潤青便有了主意。
“我到津門站時間不長，對他們兩個了解得都不深，不如讓底下的兄弟來投票決定？”
在津門的這段時間，檀潤青在森林路34号呆的時間雖然不多，但是他也聽說翁書昀能力确實不錯，但是爲人比較自私，有什麽功勞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底下的人對他意見挺大。
但是介于他能力确實不錯，龐赓恕也不好說他什麽。
而卓天成就不一樣了，他親自培養了幾名電訊人員，有什麽功勞也不忘底下的人。
雖然他在站裏破譯過幾次日本人的電報，立過功，但是在站裏從來不居功自傲，大家對他印象都不錯。
用集體投票的方式決定誰當副站長，卓天成的優勢非常大，自己就沒有必要直接表态支持誰。
如果檀潤青直接推薦卓天成，戴春峰也不會意外。
畢竟他們兩個人剛在唐沽共同破獲一記日諜案，多少已經建立了一些關系。
沒想到檀潤青除了推薦卓天成之外，還提了翁書昀。
翁書昀這個人他其實也有關注過，這個人能力還是不錯的，隻是因爲龐赓恕一直對他在團隊協作方頗有微詞，說他喜歡吃獨食，所以當初在提拔副站長的時候選擇了姚志明。
既然今天檀潤青提到他，而且由下面的人投票決定，他也想看看這翁書昀到底是不是像之前龐赓恕說的那樣不得人心。
因此戴春峰立即點頭表示同意，“好啊，那就按你說的辦，翁書昀和卓天成兩個人作爲副站長的候選人，由底下的人投票，誰的得票高就選誰。”
檀潤青立即又提出一項建議，“處座，爲了杜絕賄選，趁現在大家都還不知情，馬上集中所有人到大會議室，集中好之後再公布要做什麽。”
戴春峰再次接受檀潤青的建議，同時把王蒲成叫進來，讓他将站裏所有人集中到大會議室。
五分鍾之後，王蒲成過來彙報，說大家都已經到會議室了。
戴春峰這才站了起來，“走，我們去看看他們兩個人誰更得人心。”
檀潤青和戴春峰兩個到會議室的時候，裏面已經座滿了人。
因爲龐赓恕還被單獨關在一間小會議室裏，說明王有哲所謂的站長是紅黨的事還沒有結束，或者說戴老闆已經認定龐站長是紅黨，否則不會到現在都還不放他出來開會。
所以大家都很緊張，擔心自己會受牽連。
兩人進去的時候，所有人唰地一下起立。
戴春峰擡手向下虛壓一壓，示意大家坐下。
然後才道，“各位兄弟，我知道這幾天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因爲津門站有兩位同仁出事了，其中一個可能還是紅黨。”
“龐站長的嫌疑也還沒有徹底排除，所以津門站需要一位新站長。”
“今天召集大家開機會，就是爲了新站長的事。”
“不過在此之前，我先宣布一件高興的事。”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大家都齊刷刷地看向戴春峰，這幾天大家心情都很壓抑，确實需要來件好事沖一沖晦氣。
特務處最大的好事當然是指抓到日本間諜或者紅黨，特别是抓到紅黨，那
但是這幾天大家都在站裏，沒聽說什麽行動啊上哪兒去抓日諜和紅黨？
見大家都看着自己，戴春峰少有地笑眯眯道，“剛才檀組長和卓組長從唐沽回來給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們兩個共同破獲了一起日諜案，那個日本間諜雖然死了，但是繳獲了一部電台和一本密碼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