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上完茶和點心，檀母提出打麻将。
塗金鳳和泉澤芳，姑婆和檀母，正好湊成一桌。
檀潤青坐在泉澤芳的身後看，發現她不怎麽會打，自己隻能時不時提點她一下。
塗金鳳的技術似乎也不怎麽樣，總是出錯牌，先後連着讓檀母和姑婆胡了好幾把。
但是檀潤青覺得她是故意出錯牌，有意讓自己母親和泉澤芳的姑婆赢。
這恰恰說明她牌技很好，否則不可能精準地算出自己和姑婆母親需要什麽牌。
當然，這種類似出老千的把戲一般人也是看不出來的。
檀潤青想通過閑聊試探一下她的底細，但是他發現這個女人說話滴水不漏，很難通過這種方式摸清她的來路。
不過她越是這樣處處設防，反而越說明她的身份不僅僅是一名護士那麽簡單。
等自己回金陵之後，必須讓王仲春留意這個女人的動向才行。
晚上塗金鳳就在檀家吃飯，飯菜很豐盛。
檀母因爲打牌赢了心情非常好，還特間親自下廚做了一道她拿手的釀豆腐。
塗金鳳吃後，贊不絕口，說泉澤芳有福了，遇到做菜這麽好吃的婆婆，搞得泉澤芳小臉一羞紅。
飯後，又喝了檀母親手做的八寶茶，才讓檀潤青開車送塗金鳳回去。
路上，檀潤青随口問，“塗小姐是什麽時候到津門醫院工作的？”
“我剛畢業，才來兩三個月。”
跟自己和泉澤芳到津門的時間差不多，看樣子真可能是有心人特意的安排的。
檀潤青未動聲色，相反，再次向她請求道。
“我跟澤芳可能過不了多久就要回金陵了，姑婆的身體我們不怎麽放心，今後老人如果還身體有什麽不适需要住院，還得請塗小姐多多費心才行。”
塗金鳳連忙道，“檀先生放心，澤芳的姑婆就是我的姑婆，隻要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力的。”
“那我就先在這謝過了。”
塗金鳳住在醫院的家屬宿舍，開車約二十幾分鍾就到了。
等塗金鳳下車之後，檀潤青并沒有馬上回去，而是拐到公學道那處房子。
進去一看，裏面空無一人，柱子和王仲春都不在。
他立即出去，準備到桃源書店去看看，半路正好看到王仲春挑着個收破爛的擔子往回走。
于是兩人又一起回到宅子裏，剛進門檀潤青就問，“怎麽樣，桃源書店最近有沒有什麽動靜？”
王仲春苦着臉道，“消息倒是有了，但是書店老闆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檀潤青有些沒聽明白，“什麽意思，難道暗号不是書店老闆放出來的？”
王仲春搖頭，“暗号倒是他放出來的，今天傍晚我跟往常那樣經過桃源書店門口時，突然出現外面那塊牌子上出現了《姚孟起臨九成宮碑》字帖到貨的字樣。”
“但是之後桃源書店一直關着門，我從門前經過好多次都沒看一開門，後來去敲門也沒人開。”
“柱子在他平時擺攤的一塊石頭下給我留了張條子，說看到一個老頭進了桃源書店，那人離開之後龍騰宇就出來寫暗語，所以他跟蹤那個老頭去了。”
檀潤青一聽，突然有些擔心真情爲。
“柱子跟蹤這麽久還沒有回來，是不是出事了？”
“我剛才在那迫近又繞了一圈，發現柱子在一家叫福臨門的旅館前擺攤，估計是那老頭離開桃源書店之後就去了玉春旅館了。”
檀潤青聽後，不由微微蹙起眉頭。
按理說，已經寫了暗語，龍騰宇應該在原地等着聯絡員來取情報才對，怎麽會突然又離開了呢，會不會是柱子或者王仲春露出什麽破綻讓他發現了？
可是，如果他真的發現王仲春或者柱子有問題，就不應該寫暗語啊，不會是想誘捕王仲春吧？
即使是誘捕，他本人也應該要在才行啊。
這事看起來蹊跷，檀潤青決定還是自己親自去現場看看，有必要的話可以直接進書店一探究竟。
他立即做了一個簡單的易容，又換上一身半舊的粗布長衫。
出門前，檀潤青讓王仲春繼續挑着收破爛的挑子到書店外面等着。
自己進書店看看能不能找到情報，一旦發現書店老闆回來，立即大聲叫收舊報紙提醒自己。
王仲春連忙應道，“我知道了少爺，你先走吧，我随後就去。”
檀潤青到桃源書店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書店門鎖着，從窗戶往裏看也是漆黑一片。
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王仲春挑着收破爛的挑子遠遠朝這邊走來。
于是他轉身往書店後門走去，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鐵線，在鎖孔裏輕輕捅了幾下，門鎖啪地一聲就開了。
檀潤青又回頭看了一眼，沒發現有人來，于是打開門，一閃身就進屋。
書店裏的閣局跟普通小店差不多，分爲上下兩層，樓下是書店，樓上住人。
檀潤青在樓下書店櫃台裏翻了翻，又打開抽屆，但是并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于是他又上樓，想看看龍騰宇會不會把信報藏在上面了。
可是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檀潤青都沒有找到什麽跟情報有關的事。
于是又到樓下，突然看到櫃台底下有一捆舊報紙。
檀潤青不由心頭一動，上回龍騰宇就是把情報放在舊報紙裏當廢品給了來取情報的那個家夥，會不會已經把情報藏在這裏面了呢？
他立即蹲下，把那捆報紙打開，将一張張卷在一起的報紙打開，果然發現中間有一個信封。
拿起來一看，發現信封兩面都畫了個三角形，看來應該就是它了。
可是打開封信一看，發現裏面是空的。
檀潤青又把信封反複查看了幾遍，心說情報不會就寫在這信封上吧。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王仲春的聲音。
“老闆，有廢紙要賣嗎？”
“有一點，你要就進來吧。”這是龍騰宇的聲音。
檀潤青知道龍騰宇進來了，連忙将報紙捆好。
外面已經傳來開門聲，來不及離開，檀潤青立即躲進旁邊一個書架後面。
門被打開，龍騰宇進來，沖門外的王仲春道，“今天的廢報紙比較多，我一個人拿不了，你進來幫忙拿吧。”
檀潤青一聽就知道這家夥在撒謊，那報紙隻有一小捆，他竟然說太多了拿不了，一定是發現王仲春有問題的了。
不過他沒有動，想先看看對方會有何言語和行爲，希望可以從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果然，王仲春剛進門，龍騰宇立即把門關上，同時從腰間掏出一把搶抵在王仲春的腦門上。
“别出聲，舉起手來。”
從掏槍到到把槍口抵在王仲春腦門上，全程隻用了五秒鍾時間，顯然這家夥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特工。
王仲春雖然經曆多，膽子也大，但還是頭一回被人這麽拿槍抵在頭上。
一顆心頓時咯噔了一下，心中暗道遭了，被小鬼子識破了。
但是他不想就這麽死在小死子手中，無論如何都必須拿這小鬼子陪葬。
表面上他卻假裝茫然道，“老闆，這是怎麽話說的，我隻是問你有沒有舊報紙，你有就賣，沒有就算了，怎麽還動刀動槍的呢？”
龍騰宇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冷笑一聲，“少跟我裝算，之前收廢品的老李呢，是不是被你弄死了？”
王仲春連忙陪笑道，“老闆，以前那個到外地投親戚去了，他不收了，由我接着收難道不行嗎？”
“每天收些舊報紙又賣不了幾個錢，怎麽可能爲這事殺人，你說我圖什麽呀？”
可是顯然龍騰宇并不相信他的話，“少跟我裝，快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要是再不說實話，我一槍崩了你。”
一邊說龍騰宇一邊就真打開槍的保險。
檀潤青雖然知道他不敢輕易開槍，否則就徹底暴露了。
不過他學是覺得自己應該出手了，于是從書架後面沖出去，一隻手奪下龍騰宇手上的槍，同時用另一隻手和胳膊緊緊扣住他的脖子。
龍騰宇根本沒有防備，被直接掀翻在地上。
王仲春以爲少爺已經離開了呢，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候檀潤青竟然從裏面沖出來救了自己。
他又驚又喜，反應也很快，解下那根綁舊報紙的繩子，把龍騰宇綁了個結結實實。
檀潤青立即拿了張舊報紙揉成一團塞進他的嘴裏，然後起身去打電話，通知津門派來把人悄悄帶回去。
之所以這麽小心，是因爲柱子那邊還沒有收網，動靜弄得太大，萬一讓福臨門旅館那個知道了很可能會逃跑。
等津門站的人到的時候，檀潤青讓他們先把人帶回去，然後再到福臨門旅館來，那裏可能還有一個嫌犯，自己先過去确認一下。
之所以不讓他們現在就跟自己一起過去，一時不能确定人是不是還在那。
另外一個原因是不想讓津門站的人看到柱子和王仲春，他們兩個是自己的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津門站的人将龍騰宇帶走之後，檀潤青才把書店外面的暗語給擦掉，然後去福臨門旅館。
到那一看，發現柱子在旅館斜對面坐着。
王仲春将擔子放在他旁邊，坐在收來的廢紙上，看上去像是在歇腳。
檀潤青假裝擦鞋走過去坐在柱子的面前，一邊讓他給自己擦鞋，一邊問。
“那個人還在裏面嗎？”
檀潤青易了容，柱子認不出來，直到聽到說話聲才知道是他。
柱子一邊賣力地擦鞋，一邊道，“進去兩個多小時了，出來到旁邊店面吃了一碗面又進去了，應該還在裏面。”
“那人長什麽樣，有什麽特征？”檀潤青又問。
“長條臉，中等個頭，腦門有點頹。”
檀潤青點點頭，“一會兒有人來抓捕，你隻當不認識我，等人抓出來你辯論一下，如果是就點點頭。”
“知道了少爺。”說話間，柱子已經把他兩隻鞋都擦幹淨了。
檀潤青剛站起身就看到不遠處津門站的車子朝這個方向開過來，他立即給王仲春使了個眼色。
後者傳單，立即起身挑着擔子離開。
車子眼沒到到福臨門旅館門前就停下，檀潤青朝他們走過去，把剛才柱子告訴自己的那個人的相貌特征跟他們說了一遍。
總共來了十個人，八人在外轉把福臨門團團圍起來。
兩個人跟檀潤青假裝成住客進去住店，然後出示身份，讓老闆假裝送開水去敲門，等門一開就一起沖進去直接摁住。
各人都明白自己的任務之後，便分頭行動。
檀潤青親自帶着兩個人進入福臨門旅館，看到前台有人在登記入住，隻得假裝住客問老闆有沒有空房間，可以今天一個人的。
老闆說有，讓他們稍等一下。
等前面那位登記完拿鑰匙離開，檀潤青身邊那名津門站的隊員立即出示自己的身份，問他約三個小時前入住的一個長條臉，身腦門的住客住在哪間。
老闆吓得面色頓變，連忙道，“住在樓上二零四号房。”
檀潤青拍拍他的肩，“很好，你跟我們一起上去房門，就說是送開水的。”
老闆哪哪說半個不字，連忙點頭，然後從櫃台後面提了一壺開水領着檀潤青他們三個來到二樓二零四号房前敲了敲門。
“什麽人？”半晌，裏面才傳來一個警覺的聲音。
“先生，我是樓下掌櫃的，給您送壺開水上來。”
“不需要。”
老闆看了檀潤青一眼，那意思是問他怎麽辦。
檀潤青示意他繼續，老闆隻得又道。
“先生，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小店今天滿客，夜裏沒有人值班，一會兒我們要睡了，爲防萬一半夜你想喝水找不到人，這壺水您還是拿着吧。”
“如果不方便我進去，我把水壺放門口，你一會兒需要的時候出來拿。”
裏面終于沒再拒絕，“那就放在門口吧，我一會兒進來拿。”
店老闆看了檀潤青一眼，見他點頭，這才把那壺開水放在門口，然後轉身走了。
檀潤青和津門站的兩個人在門口，剛才他們已經商量好了，如果過五分鍾那家夥還不開門出來拿開水就破門而入。
然而，剛過兩分鍾，裏面的人就有動靜。
他們三人立即閃到門的兩邊，一旦開門就直接抓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