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潤青顯得很開心,“王副局長幫了我這麽大的忙,不論如何都是要謝的。”
“我知道你當津門警察局副局長時間已經不短了,依你的能力,其實早該升了。”
“等這段時間手頭的事忙完之後,我找機會幫你問一問上面,看看能不能把你扶正。”
“不過之前你跟張思明和劉惠芬之間的關系有些牽扯不清楚,能不能得到上面的認可,還需要看你自己的表現才行。”
聽到這話王有哲夢心情頓時樂開了花,之前眼高于頂的檀組長不但向自己表達謝意,還說要幫自己由副轉正,這可是自己寐以求的事啊。
“檀組長,你千萬别跟我這麽客氣啊,咱們兩誰跟誰呀,你如此關心兄弟,應該我謝你才對。”
“你放心,我跟張思明之前的事已經過去了。”
“隻要檀組長願意給我改過的機會,周末我一定會全力配合你抓到他,将功補過。”
“你表哥的事就交給我吧,明天你到局裏來就可以見到他了。”
檀潤青知道自己開的空頭支票起作用了,林廣白調回津門的事肯定不會有任何問題。
“那好,我明天中午過去跟他見面。”
挂掉電話之後,檀潤青這才回屋給上組回電。
告訴他們自己已經通過關系委托特務處的檀潤青幫忙找王有哲,明天就可以讓林廣白回津門,而且副處長升爲正處長。
另外檀潤青還特别交代,告訴林廣白,就說檀潤青是他表弟,他母親小時候救過檀父,所以檀潤青才願意出面幫他。
半個多小時之後,組織上回電,已經通知林廣白,明天見面之後他會稱檀潤青爲表弟。
把電文燒掉之後,檀潤青才趟下睡覺。
第二天上午,檀潤青吃過飯之後,先到公學道柱子和王仲春住的那個院子,發現柱子在裏面,看樣子也是剛起床。
“怎麽樣,桃源書店那邊有沒有收獲?”檀潤青問。
柱子有些失望地搖頭,“還沒有,昨天晚上十二點之後王仲春在守,一會兒我過去接替他。”
檀潤青拍拍他的肩,“盯梢這種事不能急,有時候可能蹲守一兩個月都不會有結果。”
“但是,你隻要稍微走神就可能讓目标從眼皮底下溜走,所以一刻都不能懈怠。”
柱子立即笑着點頭,“知道了少爺,我不會懈怠的。”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之後,檀潤青便離開公學道,叫了輛黃包車去警察局。
林廣白還沒有到,王有哲熱情地把檀潤青請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親自給檀潤青泡了杯茶,然後才一臉歉意地說。
“我是真沒想到林廣白是檀組長的表哥啊,要是知道,早就把他調回來了。”
對于這種捧高踩低的人檀潤青一向呲之以鼻,不過表面上檀潤青并沒有表現出來。
“王副局長,你千萬别這麽說啊。”
“昨天我打電話給你,真沒要找你走後門的意思。”
“如果是因爲我才把表哥調回來,那麽我請你撤銷這個調令,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王副局長爲了我而破壞了規矩,萬一其他人有意見就不好了。”
王有哲連連擺手,“瞧檀組長說的,我這那種輕易就可以破壞規矩的人嗎?”
“林廣白能力是真的很強,當初之所以把他調到唐沽,也是因爲那邊一連出了幾起重大案件,不得不派一個能力強的過去。”
“現在他已經把那個爛攤子收拾好了,調他回來是應當應分的,這是工作需要,誰都不敢有意見。”
檀潤青等的就是這句話,反正不論調動還是晉升都是王有哲自己主動開口的。
以後即使出什麽事,也跟自己無關。
他終于點點頭,“既然是工作需要,那我就放心了。”
随即,檀潤青又将話鋒一轉。
“王副局長,張思明和劉惠芬這兩天有聯系你嗎?”
略微猶豫之後,王有哲才點了點頭。
“有的,他說有客人想要那批煙土,問我什麽時候可以放貨。”
“我按檀組長說的告訴他,最近風聲緊,要過段時間才能放貨。”
檀潤青點點頭,“他們有沒有别的什麽動向?”
“沒有。”
“真的沒有嗎?”檀潤青冷眼審視着他,“據我所知,張思明跟青幫頭子黃耀先關系密切,你跟黃耀先關系也不錯,難道你們三人沒有聚一聚?”
“不不不,我雖然跟黃耀先和張思明都熟,以前我們三個人也确實一起吃過飯,但是這段時間真沒有跟他們聚會啊。”
“而且姓黃的把我的賣槍的單子偷走,我還沒找他算賬呢,怎麽可能跟他聚會?”
看他緊張的樣子,檀潤青笑了,假裝随口問。
“你那批軍火準備什麽時候交貨?”
王有哲聞言,重重歎了口氣。
“唉,上回遲了,再次跟對方約好明天下午,都是姓黃那混蛋害的。”
檀潤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說話。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敲門,“報告局座,林副處長回來了。”
王有哲立即興奮地站了起來,“快點讓他進來,檀組長已經等很久了。”
他話音剛落,門口出現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
“報告,行動處副處長林廣白奉命向王副局長報到。”
王有哲連忙走到門邊,拉起他的手,“哎呀,廣白,可把你盼回來了,啊辛苦啦。”
“快看看這是誰?”
檀潤青連忙起身走過去,“表哥,好久不見。”
昨天晚上林廣白已經收到組織上的電報,說已經托在果黨的内線花錢找特務處的檀潤青幫忙把他調回津門。
還特别交代,要跟檀潤青表兄弟相稱。
昨天晚上他就已經大概了解了一下檀潤青的資料,知道他剛從德國留學回來。
因此,林廣白看到眼前這個帥氣的年輕人叫自己表哥,立即便猜到應該就是檀潤青了。
于是也笑着伸出手,“潤青,好久不見,原來你已經學成回國了啊。”
檀潤青笑着點點頭,“是啊,才回來幾個月,還沒來得及回家,很多親戚朋友都不知道我回來。”
見他們兩個聊得好麽親熱,王有哲連忙道,“看來兩位也是久别重逢啊,進屋坐下再慢慢聊吧。”
一邊說一邊要去給林廣白泡茶。
林廣白連忙上前搶過杯子自己泡,“怎麽能勞動王副局長給我倒茶呢,這可是折煞我了。”
王有哲回頭對檀組長笑道,“檀組長,你表哥一直是我最看重的部下,我把他當兄弟一樣,可是他總是跟我這麽客氣。”
檀組長發現這林廣白人其實很機靈,待人接物也很圓融。
而且能在不給王有哲送禮的情況下做到行動副處長,已經說明他能力很強。
所以他決定等把王有哲扒下來之後,立即想辦法把林廣白扶上副局長的位子。
因此他笑道,“王副局長畢竟是長官,應有的尊敬還是要的。”
檀潤青能對自己這麽客氣,王有哲非常高興。
他豎信,隻要自己把林廣白關照好,就一定能拉近跟檀潤青的關系。
别看這小子上回逼着自己親自挖坑銷煙,沒準就是想逼自己給他好處。
所以必須想辦法拉他入夥,不論是賣軍火還是煙土,都分他一分利潤。
有了共同利益,他就不可能再去向戴春峰告自己的狀。
王有哲樂呵呵道,“爲慶祝林處長升職,中午我兩位去利順德大飯店吃飯。”
林廣白升職的事雖然還需要報上面審批之後才能正式生效,但是有檀潤青這座靠山,王有哲知道上面肯定會批準的,所以可以提前慶祝。
檀潤青卻擺了擺手,“多謝王副局長美意,不過我跟表哥很久沒有見面了,想單獨跟他聊聊家常,你們如果要慶祝的話,等晚上吧。”
王有哲哪敢說半個不字,連忙點頭,“好好好,那就晚上吧。”
中午由林廣白做東請檀潤青吃飯,算是答謝。
他們兩個離開警局來到外面,找了一間清雅的館子,爲方便說話,要了個小包廂。
兩人點了幾個菜,又上了一瓶女兒紅。
林廣白給檀潤青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酒,然後端起杯子,一臉感激地說。
“檀組長,非常感謝你的幫助,不然我這輩子估計都要在唐沽呆着,永無出頭之日了。”
檀潤青也端起酒杯,假意露出一臉自負的表情。
“林處長不用客氣,我是拿人錢财,替人消災。”
“隻要有人給錢,别說副處轉正處,即便副局長和局長我也能幫你弄來。”
林廣白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心說看上去挺帥氣的一個年輕人,怎麽就鑽到角眼裏了呢。
當然,他也知道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樣,爲了理想可以什麽都不要。
因此他笑道,“副局長我是不敢想了,能在處長這個位子上坐穩就很滿意了。”
檀潤青抿了一口酒,才不以爲然道,“林處長錯了,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隻要咱們兩能精誠合作,即便你不給錢,我也能幫你坐上副局長,甚至是局長的位了。”
“哦?”林廣白沒想到他會這麽說,雖然不太相信,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不知道檀組長要我怎麽合作?”
這位檀組長剛才還說拿人錢财替人消災,明顯是個隻談錢不談感情的極爲現實的人。
現在卻說隻要跟他合作,不用錢都能幫自己坐上局長的位置。
說明他說謂的合作不但有利可圖,而且還是大利。
如果能賺到錢當然好,畢竟組織最缺的就是資金。
當然,具體還得看是什麽事。
首先是不能爲非組織需要的情況下冒太大的風險。
畢竟自己的首要任務是潛伏,爲組織上獲取情報。
萬一出點什麽事,自己犧牲倒是其次,組織上又得費心思重新再把人安插進來。
其實是違背良心的事即使再多錢也不能做,比如販賣煙土這種事,簡直就是禍國殃民。
這幾年自己之所以一直被王有哲打壓,就是因爲自己不願意跟他同流合污販賣煙土。
王有哲擔心自己壞他的事,擋他的财路,才把發配到唐沽去。
檀潤青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對方。
“我聽說王有哲明天下午要跟在鳳凰鎮交易一批軍火,你如果能把那批軍火劫胡下來,得到的利潤咱們按比例分成,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了。”
林廣白聞言不由一愣,他還以爲這位檀組長跟王有哲關系很好呢,沒想到竟然讓自己去劫王有哲的軍火。
王有哲不僅偷偷販賣煙土,還把上面撥下來的槍拿出去賣,這事他都知道。
但是他同樣知道王有哲賣軍火的時候非常小心謹慎,并不直接跟賣方接觸,都是通過中間人。
爲的就是萬一買方出問題,不容易查到他的頭上。
而且他們之間有一套很嚴密的交易規則,交易前還要對事先約定的暗号。
如果對不上,别說拿不到武器,他們還會把冒充的人就地滅口。
當然,這事如果真能成的話那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即使分給檀潤青一半,自己也可以幫組織上搞一批武器。
而且這事并不違背良知,而是薅果黨的羊毛,不需要背負任何心理和良心上的壓力,可以一試。
不過林廣白覺得雖然是這位檀組長幫忙調回來的,畢竟對他還不了解,所以還是不敢輕易答應。
他擔心對方跟王有哲關系親密,故意試探自己有沒有二心,于是笑着搖頭。
“檀組長說笑了,王副局長剛給我升了職,我怎麽能背後卻劫他的生意呢,這種萬恩負義的事我絕對做不出來。”
“即便昧着良心做,萬一讓王副局長和上面知道,我這處長的位子還沒坐熱估計就要被撤職了。”
檀潤青知道他還信不過自己,這是正常反應,也是一名地下工作者應有的謹慎。
如果他馬上答應自己,倒真要小心了。
現在自己隻要給他一個能讓他安心的理由就行。
檀潤青聳聳肩,不以爲然道。
“你不會不知道王有哲賣的是上面撥給局裏的槍支和彈藥吧?”
“他這生意本身就是見不得光的,誰有本事就歸誰。”
“别說他不可能知道是你幹的,即便知道了又能怎麽樣,這事要是捅出去,他自己首先就要遭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