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隐隐傳出刻意壓低了的争吵聲。
“說好一起回來的,你爲什麽一個人提前回來了?”這是劉惠芬的聲音。
“你幾天不見人,我不知道你上哪兒了,所以就自己一個人先過來了。”這是張思明的聲音。
可是他話音未落就聽啪地一聲脆響,屋内瞬間變得寂靜。
檀潤青知道這是打耳光的聲音,把他吃了一驚,感覺像是劉惠芬打張思明。
于是了用手指沾了點口水悄悄在窗戶紙上弄了個小洞往裏瞧,果然看到張思明一邊臉上有五個明顯的手指印。
這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想當初,劉惠芬爲了救張思明曾經兩度向自己下跪。
而且表面看上去劉惠芬也是個溫柔賢惠的女人,沒想到背地裏竟然這麽兇,簡直母老虎啊。
關鍵張思明不但沒有還手,連還嘴都不敢還。
到底是妻管炎呢,還是别的什麽原因?
更讓檀潤青大跌眼鏡的是,挨了打之後,張思明竟然向劉惠芬彎腰鞠躬認錯。
“對不起,當時我隻想着殺袁建州報仇,一時沖動就一個人先來了,請原諒我的冒失。”
劉惠芬的面色依舊難看,“你真的把袁建州殺了?”
張思明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劉惠芬似乎很生氣,再次舉起手左右開弓,又給了他兩記大耳光。
“叭嘎,誰讓你殺的?”
這回張思明雖然還是沒有還手,倒是還嘴了。
“我覺得帝國之所以花錢收買他,目的是希望他能爲大日本帝國做事,可他自己不肯出面卻騙我去幫他拿情報,害得我差點丢掉性命。”
“這種人根本不可能真心爲大日本帝國服務,隻有殺了他才能讓那些對帝國不忠的支那人害怕,不敢再做出對帝國不忠的事。”
聽到這檀潤青整個人愣在那裏,原來屋裏這兩個家夥是日本人啊?
可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裏面張思明又挨了一記大耳光。
“叭嘎,袁建州并不是對大日本帝國不忠。”
“相反,他已經拍到金陵布防圖了,問題出在真正的河馬身上。”
“那家夥可能被捕了,而且當了叛徒,所以檀潤青才和桂允青設局引誘袁建州入局。”
“否則,我們現在已經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了。”
頓了一頓之後,劉惠芬才又道。
“你知道把這樣一個真心實意準備爲大日本帝國服務的人殺掉是多麽愚蠢的行爲嗎?”
“支那人看到爲我們做事的人被暗殺肯定會害怕,以後誰還敢爲我們做事?”
“别說你隻是受點委屈,即便是死,隻要能換回大日本帝國在支那的利益,那也是值得的。”
張思明估計已經認識到錯誤,低着頭站在那,沒敢再作聲。
劉惠芬扭頭,自己到裏屋去了。
不一會兒就見她換一身黑色的衣服出來,似乎準備出門。
檀潤青連忙閃身到旁邊的牆角,沖柱子躲避的方向學了聲貓叫,通知他有人出來了,讓他注意隐蔽。
不過劉惠芬并沒有從前門走,而是從後門翻牆出去了,順着街道兩旁房屋的陰影往前走。
看起來這個女人身手不凡,不像普通女人。
檀潤青也跟着翻牆出去,悄悄尾随。
轉了幾條街之後,劉惠芬來到一座教堂外停下。
此時教堂大門緊閉,劉惠芬并未遲疑,繞到後門直接推開一扇小門進去。
這說明她到這并不是臨時起意,應該是早就有計劃,而且裏面的人知道她要來,所以給她留門。
門依舊是虛掩着,所以檀潤青很輕易就進去了。
隻見劉惠芬繞了幾個彎,最後進入一間形同告解室的小屋。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檀潤青不能進屋,隻好将耳朵緊緊貼在屋子的牆壁上,隐隐能聽到裏面有兩個人在低聲交談。
“那個蠢貨一個人偷跑回來把袁建州殺了。”這是劉惠芬的聲音。
接着是一個陌生女人嚴厲的聲音,“這是你的失職,爲什麽沒有阻止他?”
“屬下确實有責任。”劉惠芬似乎很委屈,“可他背着我偷偷跑回來了,我根本來不及阻止啊。”
陌生女人又道,“那就多給他安排些任務,别讓他閑着。”
“是。”
劉惠芬的心情顯然不怎麽爽。
“真不明白帝國爲什麽要花那麽大精力培養他,還派他來潛伏,這種人隻配前線當炮灰。”
“不是大和民族的子民不可能真正效忠大日本帝國,能讓大日本帝國取得勝利,最終站上世界之颠的隻有尊貴的大和民族的子孫。”
“叭嘎,這是你應該說的話嗎,要是讓張思明聽到了怎麽辦?”
陌生女人顯然怒了,聲音變得越發嚴厲。
“你的責任是盯緊他,最大限度地讓他爲大日本帝國多做事,而不是做這些無謂的報怨。”
屋内略徊沉寂了片刻,陌生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明顯緩和了許多。
“當然,如果他真做出什麽有損大日本帝國利益的事,你可以殺了他。”
“但是一定要在榨幹他最後一點價值之後再動手,否則這麽多年的功夫就白費了。”
“屬下明白。”
又安靜了一會兒之後,才聽陌生女人道,“這是行動計劃,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嗨咿。”
檀潤青耳朵一直貼着牆壁,裏面兩人的話他都聽到了,此時他感覺腦子有點懵。
從兩個女人的對話内容來看,張思明似乎又不像是日本人。
可是聽張思明之前跟劉惠芬說話的口氣,他本人明明自認爲是日本人的啊。
難道這家夥是個精神日本人?
裏面突然傳來椅子移動的聲音,估計劉惠芬要出來了,檀潤青來不及多想,連忙閃身躲到旁邊樓梯底下的陰影中。
果然他剛躲好,告解室的門就開了,劉惠芬先走出來,徑直離開了。
接着又從旁邊另一道門出來一個穿着一件黑色長袍的人。
檀潤青想看看此人到底長什麽樣,可惜她頭上還套着大帽子,光線又太暗,根本看不清長相。
不過看身形是女的,應該就是剛才說話的那個。
他立即拿出相機,對着那個黑衣人悄悄拍下一張照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