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兩分鍾時間，檀潤青桌上的電話便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接起來還沒等說話，對方就迫不及待地自報家門。
“你好，敝人是彙鑫商行經理陳斯年，請問是檀組長嗎？”
“是我，請問陳經理有何貴幹？”
“不好意思啊檀組長，剛才我的秘書已經把張思明是日本間諜的事告訴我了。”
“本人謹代表公司表明态度，願意全力配合對張思明的調查，希望嚴懲間諜，爲國除害。”
這家夥隻說間諜罪，對販煙土一事隻字不提。
檀潤青未置可否，隻是淡淡道，“你過來我們面說吧。”說完便挂了電話。
陳經理當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張思明是專門負責煙土等緊俏商品的業務員，跟老闆關系非常密切，如果把他以販賣煙土的罪名處置的話，大老闆臉上會很難看。
要是以間諜罪處置張思明，老闆必将失去一名得力的業務幹将，對公司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這事他怎麽做得了主，隻能先穩住檀潤青，再打電話去滬城彙鑫商行總公司向總經理彙報。
總經理接到電話之後，先劈頭蓋臉把陳斯年臭罵一頓。
如果僅僅是因爲煙土的事，倒沒什麽，頂多出點血給戴春峰應該就能搞定。
但是現在牽涉到日本間諜的問題，這事戴春峰要是較起真來不好辦，他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因此總經理讓陳斯年等着，先别輕舉妄動，自己向大老闆彙報之後再告訴他該怎麽辦。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總經理終于打來電話，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遍。
得到授權之後，陳斯年這才起身往洪公祠1号趕去。
又過了約二十分鍾，有人來通知檀潤青，彙鑫商行經理陳斯年來了。
檀潤青正要讓人把他帶過來，卻見處長秘書王蒲成笑吟吟敲門進來。
“檀組長，處座有請。”
檀潤青隻得起身跟他一起過去，敲開門處長辦公室的門。
戴春峰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正摸着自己光頹頹的下巴沉思。
看到檀潤青進來，臉上難得地露着幾許笑意。
“小檀啊，關于彙鑫商行那個業務員的事，一會兒他們會派人過來配合咱們調查。”
“對于張思明的處理，我的意見是按間諜罪處置就好。”
“一會兒你先見一見彙鑫商行負責人，看看他們怎麽說再來向我彙報。”
檀潤青立即答應，“是。”
他已經基本猜到是彙鑫商行幕後老闆直接給戴老闆打了電話，希望以間諜罪處置張思明。
畢竟從彙鑫商行的角度來看，販賣煙土的事一旦傳出去，不但它的幕後大老闆臉上不好看，甚至還可能影響到常校長和夫人。
所以關鍵時刻他們隻能丢車保帥了。
從處座辦公室回去，檀潤青才讓人把彙鑫商行經理陳斯年帶到審訊室。
看到他們在審訊室裏接待自己，陳斯年立即大聲抗議，怎麽都不肯進去。
“本人是爲張思明的案子來配合調查的，我又不是犯人，你們憑什麽把我帶到審訊室來？”
檀潤青冷眼看着他，“張思明即販賣煙土，又當日本間諜，你這個當經理的難道真的一點都不知情？”
“即使真不知情，你也負有領導責任吧。”
“要是真追究起來，你這個當經理的比張思明責任還更大。”
“張思明已經被關起來了，請問該怎麽處置你才好呢？”
陳斯年聞言，吓得不敢再作聲。
他當然知道洪公祠1号裏的人不是好惹的，自己後台老闆再硬，如果他們較起勁來可能也會苦頭，最終陳斯年隻能乖乖進入審訊室。
不過他内心仍然沒太當回事。
反正總經理說了，大老闆已經跟戴春峰打好招呼，隻追究張思明間諜罪，不提賣煙土的事。
這就說明大老闆已經跟戴春峰達成協議。
之所以還讓自己來配合調查，不過是看在戴春峰跟大老闆私交甚厚的情分上來走個過場，給他一個面子。
陳經理看到屋内有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于是大剌剌走過去，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下，鼻孔朝上，一臉倨傲的表情。
“有需要我做什麽快說吧，我很忙的。”
“再說，我大老遠來配合你們調查，怎麽連杯水都沒有啊，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難怪别人都說洪公祠1号是閻王殿，以前我還不信，今天才發現你們真是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啊。”
檀潤青在心中冷笑，這混蛋說白了就是個煙土販子，竟然狗仗人勢，到了這種地方還敢張牙舞爪，今天必須教教他怎麽做人。
“怠慢怠慢。”
檀潤青一邊說一邊笑吟吟走過去，提起一個水壺。
陳斯年還以爲他要給自己泡茶呢，于是翹起二狼腿，用一種教訓的口吻道。
“真是沒點眼力見，這種事還要客人提醒，你這樣很難混出頭的，年輕人。”
“多謝批評指正。”檀潤青直接将那壺水提起來照着陳斯年的腦袋淋了下去，“今天就從頭開始學起吧。”
那茶壺裏的水剛燒開沒多久，雖然常遠之和林嘉醴已經泡了兩杯茶隻剩半壺，但是溫度還很高。
那麽直接淋下去，就如同燙豬頭一樣。
随着一聲殺豬般的哀嚎，陳斯年本能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原本正翹着二郎腿，情急之下兩腿條都沒來得及打開，隻聽叭唧一聲，直接臉朝下摔一個狗吃屎。
檀潤青提着水壺看着他的後腦勺，不解地問。
“陳經理，敝人隻是請你喝杯茶而已，你又何必行這麽大的禮呢，晚輩實在受不起啊。”
“你……”
陳斯年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指着檀潤青半晌說不出話來。
“怎麽，陳經理沒喝過瘾，還想再來一杯？”
檀潤青一邊說一邊又提起水壺，作勢又要往他頭上倒水。
吓得陳斯年連連連滾帶爬地往後退，“你……你到底是不是人啊，簡直就是個惡魔。”
檀潤青一腳将他踹得一連後退了幾步，最終直接坐在那張鏽迹斑斑的鐵椅上。
“怎麽樣，陳經理，對洪公祠1号的待客之道還算滿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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