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煙土幾個字,檀潤青立即就明白了。
去年常校長和夫人開始推行的新生活運動中雖然包含禁煙,但實際社會上煙土仍然泛濫。
就是因爲有像彙鑫商行和張思明這樣後台硬的公司和個人爲了一己私利直接或間接參與走私。
前世檀潤青是抓捕走私煙土的,對于這類人深惡痛絕。
就目前的證據來看,張思明雖然确實不太像袁建州發展的下線,檀潤青還是不想輕易放過他。
隻是檀潤青也知道,如果直接以販賣煙土的罪名定罪,而張思明對彙鑫商行還有利用價值,他背後的大老闆可能會想盡一切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把他保出去。
要想讓他伏法,就必須幫他另外找一個罪名才行。
檀潤青把自己藏在帽子裏寫給袁建州的那字條拿出來遞到張思明面前。
“這是從你在美佳咖啡廳裏換的那頂帽子裏搜出來的,你覺得這像是關于煙土貨源的情報嗎?”
張思明定睛一看,整個人頓時愣在那裏。
他萬萬沒想到字條上面寫的不是煙土貨源信息,而是一個代号叫‘河馬’的人向一個代号叫‘山貓’的人索要金陵布防圖。
那天從美佳咖啡廳拿回那頂帽子之後,他其實也從裏面找出過一張字條,可是上面是空白的。
他當然也想到這則情報可能是用密寫的方式,隻是當時手頭沒有顯影水,而且又在公司,一時沒法知道上面的内容。
後來袁建州的老婆來拿帽子,理由是提供情報的中間人不希望讓第三者知道具體内容,這分情報隻能由袁建州一個人來看。
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過,特别是跟違禁品有關的貨物,有些中間牽線人确實很忌諱讓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從彙鑫商行的立場來看,隻要能幫公司賺錢就行。
所謂中間商不過是個跑腿的,根本不值得他關注,所以他很通快就把字條和帽子交給了袁建州老婆。
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張字條上寫的不是煙土的貨源信息,而是索要金陵布防圖。
販賣煙土自己在爲公司賺錢,即使被發現了,後台老闆爲了自身利益必然會找關系保自己。
要是賣金陵布防圖,後台老闆别說保了,估計還會主動把自己扔出去,好撇清關系。
張思明越想越緊張,“長官,我真的以爲這是中間商提供煙土貨源的情報啊。”
“袁建州那個混蛋騙我幫他跑腿當漢奸,老子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從張思明的眼神和臉上的微表情,以及憤怒情緒來看,檀潤青基本能判斷他應該不是袁建州作爲‘山貓’的下線,這件事他應該是真的被蒙在鼓裏的。
但是不論他知不知情,隻要跟煙土沾邊,自己就不可能輕易饒過他。
檀潤青英俊的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他擡手拍拍對方的肩。
“這事不能單聽你的一面之詞,還得看一會兒袁建州怎麽說。”
張思明的衣服都被打成一根根布條,檀潤青手拍的地方正好被打傷了,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卻不敢哼一聲。
檀潤青正要轉身,突然看到他胳膊肘内側有一個紋身,圖案看上去像北鬥七星。
他立即回過身來定睛細看,發現其中六顆星都隻用六個藍色的點表示,隻有最後一顆搖光星是一朵粉色的花,。
這張思明年紀雖然輕,但是外表看上去略顯古闆,沒想到身上竟然有紋身,這完全出乎檀潤青的意料之外。
總覺得這個家夥看上去雖顯木讷,眼神卻有些深不可測,受刑的時候大喊大叫也像是裝出來似的。
如果他不是袁建州發展的下線,隻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職員,即使真有鞏氏做後台有恃無恐,在面對這樣血腥的刑訊場面時,他也不該如此淡定。
檀潤青隐隐感覺此人不一般,再加上他身上奇怪的紋身,總覺得他心中還藏着比販賣煙土更大的秘密。
當然,也許他在爲彙鑫商行的後台大老闆做更大的生意,看看有沒有人出面保他就知道了。
檀潤青沒再多想,揮揮手讓人把張思明先帶下去,将主犯袁建州帶上來。
同時還把剛才醫生也叫來,問他袁建州把鑰匙拉出來了沒有。
那名醫生苦着臉道,“拉倒是真拉出來了,我撈出來沖洗的時候不小心沖進下水道,找不着了。”
如此重要的證據就這麽弄丢,檀潤青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他隻能無奈揮揮手,讓醫生出去。
袁建州很快就被帶進審訊室,一看到檀潤青立即激動地大聲叫了起來。
“小池啊,我要單獨跟你談談。”
檀潤青走到審訊桌前坐下,“在單獨談之前,你得先解釋一下相機裏的膠卷裏爲什麽會有前幾天剛制定的首都布防圖?”
他一邊說,從口袋裏拿出三張照片一張張舉起來給對方看,同時觀察他臉上每一個細微表情。
袁建州看完之後,倒是并不慌張,反而振振有詞。
“老弟,那是别人送的舊相機,我拿到的時候膠卷已經在裏面了,我也想知道它怎麽會有金陵布防圖啊。”
檀潤青發現這姓袁的詭辯的技術真是無人能及啊,就如同在陰曹地府裏說書,鬼話連篇。
剛才明明是桂允青和自己直接把他堵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相機也是當場從他口袋裏搜出來的。
這分明已經人贓并獲了,他竟然還能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這耍無奈的技倆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對付這種人,就得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才行。
不過檀潤青表面上并未動聲色,依舊笑容可掬。
“袁科長,不是兄弟不相信你。”
“可是你讓張思明幫你去拿的那頂帽子裏藏着一張寫着命令你拿到金陵布防圖的密寫字條,這事不會也跟你無關吧?”
袁建州立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當然跟我無關啊。”
“不瞞你說,敝人爲黨國效力這麽多年,一直家徒四壁兩袖清風,可是還有一家子人要我養啊,那點薪水怎麽夠?”
“無奈之下隻能讓我老婆跟她弟弟合夥開了一家公司,有幸跟彙鑫商行還有一些業務往來。”
“前不久突然有人打電話跟我說他能弄到煙土,還說他會把貨源詳細信息寫下來放到一頂黑色禮帽裏,挂到美佳咖啡廳的衣帽架上,讓我去拿。”
“我的本意隻是想爲自家公司搞點緊俏貨源,怎麽會知道那家夥實際上要的是金陵布防圖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