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先把他放了?”黎爲民問。
戴春峰低頭看了眼自己被綁帶纏着的左胳膊,搖了搖頭,“也不能放。”
“先讓他在這呆着,給他找點事做,正好考察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像信中寫的那麽優秀。”
“如果是個繡花枕頭,就說明那封信是假的。”
黎爲民蹙眉,“讓他做點什麽好呢?”
“咱們這裏的事都涉及機密,讓他參與了萬一将來洩漏出去怎麽辦?”
張淩天立即不以爲然道,“那小子天天都穿一身騷包的白西服,一看就是個貪圖享樂的纨绔子弟。”
“即使真的從伯林軍事學院畢業的也不一定是第一名,要知道伯林軍事學院可是德國最好的軍事院校,不是什麽人都能畢業的。”
“沒準那小子被學校開除了自己恢溜溜回來,擔心丢人或被家人罵,不得已才僞造了那封信呢。”
說到這,張淩天冷笑一聲。
“剛才他還嫌棄審訊室的椅子髒呢,你們覺得這種人像是能經受得住軍校天天摸爬滾打高強度訓練的人嗎?”
“既然他是個假貨,那就必死無疑,對于一個即将永遠閉嘴的人有什麽好顧忌的?”
黎爲民覺得張淩天分析得挺有道理,于是看向戴春峰。
此事關系重大,具體怎麽操作,得由老闆來拍闆。
戴春峰并沒有馬上表态,微眯着眼沉吟了半晌才緩緩道。
“防止洩密這根弦必須時刻緊繃,即使這個人下一秒就要死,這一秒我們也要考慮萬一有發生意外讓他逃出去會産生什麽後果。”
張淩天和黎爲民兩人連忙立正,“是,多謝處座教誨。”
黎爲民擰着眉頭沉吟半晌,一拍腦,突然就有了一個主意。
“處座,要不讓他去打掃衛生吧,正好治一治那小子的少爺病。”
張淩天立即表示同意,“對對對,還要讓他把廁所打掃幹淨,掃不幹淨就不給他飯吃。”
戴春峰瞥了他們一眼,忍無可忍地用左手敲了敲桌子。
“我要的是讓他做一件即不怕洩漏機密,又能試出他真本領的事。”
“廁所掃得再幹淨,算什麽本領?”
張淩天撓了撓頭,突然又有了主意。
“不如把郁金香号船上那起兇殺案再交給他去審一次吧。”
“雖然嫌犯邱正義一直不承認人是他殺的,但是他住的船艙門把手和身上有血是不争的事實。”
“看看那小子有沒有能力讓邱正義招供。”
這回戴春峰終于點頭,“可以,讓他試試吧。”
“是。”
張淩天和黎爲民一起到那間秘密審訊室,親自幫檀潤青解掉手腳上的鐵鏈和腳铐。
“哎呀,檀老弟,怠慢了,怠慢了。”
“這麽說,你們拿到贖金了?”檀潤青沖他們翻了個白眼,“那我走了。”
張淩天連忙攔住他的去路,“不好意思檀先生,你還不能走。”
“怎麽?”檀潤青昂起頭,拿鼻孔對着他。
“拿到贖金了還不放人,你們剛上演過一出亡恩負義的戲碼,不會又想再玩一把背信棄義的橋段吧?”
“我現在終于可以确定你們真不是土匪了,因爲土匪你比你們更講信用啊。”
這小子嘴真夠損的,張淩天暗暗發逝誓,隻要查清那封推薦信是假的,自己立即拿臭襪子把他嘴堵住。
表面上卻笑吟吟道,“檀老弟說笑了,我們并不是綁架,也沒拿贖金,而是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喲,天下還有這樣請人幫忙的啊?”
檀潤青裝出吃驚的樣子,揉了揉被拷酸麻了的手腕才道。
“你們這是在廁所裏玩撐竿跳,過糞啊。”
黎爲民連忙陪笑解釋道,“不好意思,此事關系重大,我們需要确認你的身份是不是可靠,所以隻能用這種非常手段,請多包涵。”
心中卻暗罵,你小子都死到臨頭了還在這耍貧嘴,到時候有你哭的。
檀潤青當然知道這些人極可能因爲自己在船上發現他們的秘密被滅口,好在自己手上有漢斯.馮.塞克特的推薦信,相信他們看了推薦信之後至少不敢殺自己。
畢竟常校長不可能提前知道漢斯.馮.塞克特會在幾個月後病逝,現在還心心念念盼着那個德國老頭養好病回來繼續給他當顧問呢。
戴春峰一定會擔心哪天漢斯.馮.塞克特回來發現自己舉薦的人不在,會找常校長。
再加上自己的德國領事舅舅,戴春峰多少還是要顧忌的。
“幫什麽忙?”
知道自己生命無憂,檀潤青自然就顯得格外放松,臉上笑意盈盈。
“搞得這麽神秘兮兮的,不會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
張淩天心中暗罵這小子口無遮攔,等戴老闆證明那封推薦信是假的之後,看我怎麽收拾你。
表面上他卻笑嘻嘻道,“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就是在郁金香号客輪上出的那起命案,嫌犯邱正義怎麽都不肯承認人是他殺的。”
“在郁金香号船上這個案子就是你在協助安全官做的調查,你掌握第一手資料,所以我們老闆決定請你來試試,看看能不能打開突破口。”
原來是爲這事,檀潤青頓時來了精神。
在船上的時候他就判斷邱正義是日本人,可惜之後那個小鬼子就被霍夫曼船長關起來了,輪船到了滬城就被押下船。
沒想到這些人到現在還沒有把他正法,看來真得自己出手了。
檀潤青點頭答應,“沒問題啊,不過你看看我這身衣服都被你們弄髒了,我得換身衣服再審。”
張淩天看了眼他那身筆挺的白西裝,确實被鏽迹斑斑的鐵椅蹭了一些鐵鏽上去。
不過他笑着提了個建議,“檀先生,一會兒還得進刑訊室,那種地方幹淨不了,要不審完再換?”
“不行,我有潔癖。”檀潤青大搖其頭,“我衣服髒了就得換掉,否則不但渾身不自在,還會影響我的判斷能力。”
“再說,常校長和夫人不是正在倡導新生活運動嗎?”
“衣服髒了都不讓換,這跟新生活運動可是背道而馳的啊,你們想跟領袖唱反調嗎?”
張淩天和黎爲民無語地對視了一眼,換身衣服都能扯上新生活運動,這小子肯定是怕了或者心裏有鬼故意拖延時間。
不過既然戴老闆要用這種方式考驗他,也隻能先滿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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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