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遠奇可能是看出了我們的疑慮,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哎……兩位客人,我們家裏真是太窮了,也沒有什麽好招待你們的,這屋子裏也沒有來得及收拾,要不然咱們就到院子裏坐一會兒吧,那邊還幹淨一些。”
“不用,就在這裏聊聊就好。”說着,我便找了個馬紮坐了下來,青蒽妹子也沒說什麽,同樣找了個馬紮坐在了我的身邊。
坐下來之後,吳遠奇的老婆就給我們端上來了茶水,這茶葉也是最便宜的那種茉莉花茶。
他們家過的幾乎就是農村最爲貧窮的那種生活。
心中悲涼之餘,我不禁想到,高祖爺啊高祖爺,雖然您的子孫後代不用過那種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可是這黃土地裏刨食的日子也不好過,家裏人生了病,隻能走投無路去借高利貸,如果讓我重新選擇,我還是覺得不過普通人的生活好,雖然我現在過的兇險,但是家裏人能夠吃的飽穿的暖,衣食無憂,生病了也不缺錢看病。
可是轉念一想,我父母現在不還是被逼着搬到了青山去住,好幾年都沒有回老家了。
心中有些矛盾,看來無論是修行和普通人的生活,都是各有利弊的,不能一概而論。
我們一邊喝着茶水,我看到吳遠奇的老婆攙扶着老爺子吳勳顫顫巍巍的朝着屋子裏走了進來。
這是一位起碼百歲以上的老人,走路已經不方便了,看到老人過來,我連忙起身,攙扶着吳勳老爺子坐了下來,那吳勳老爺子沖着我連連點頭,口中含混不清的說着謝謝……謝謝……真是謝謝你們了。
那老爺子坐下來之後,我朝着他仔細打量了兩眼,看到這老爺子跟我高祖爺有五六分相似的地方,猛一看真像我高祖爺,可是這位老人家卻缺少了我高祖爺身上那股子高深莫測的氣勢,也沒有他老人家的風度,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齡老人。
這年頭,普通村子裏能夠活到百歲以上的老人也不多見。
他們再次沖着我們感謝了一番,然後吳遠奇就跟我們訴起了苦。
他們家之所以窮成這樣,也是有原因的,在幾年前,吳遠奇的老娘就得了尿毒症,這個病雖然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人,但是需要長期做透析,一般情況下,都是要住在醫院裏的。
如果能換一個腎的話,或許有希望徹底治好,可是吳家根本就拿不出來換腎的錢,這些年就一直在醫院拖着,在他老母親沒有得這個病之前,他們家的生活還是可以的,不能說有錢,但是跟村子裏的普通農戶沒有太大的區别。
可是他母親得了這個病之後,算是将他們家給徹底拖垮了。
本來這樣的病,也算是不治之症,農村人很多人都拿不出來這個錢,就讓老人家在家裏等死。
吳遠奇卻是個大孝子,即便是過的再窮,也不忍心自己的親娘就這樣死了,這幾年,家裏能賣的全都賣了,親戚朋友也都借了一個遍,這都好幾年了,母親的病也不見任何起色。
由于他母親的事情,親戚朋友全都得罪了,這日子也過的愈發窮了。
三個月前,他母親的病情突然加重,需要做手術,要一大筆錢,急的吳遠奇團團轉,走投無路之下,在醫院裏遇到了一個人,問他要不要借錢,說是借給他五萬,三個月之後多還一萬,連本帶利一共是六萬塊錢。
吳遠奇一開始也有些防備,可是母親病重,這錢如果不借,母親就隻有死路一條,吳遠奇就跟着那人走了,借了五萬塊錢的高利貸,當時還跟人簽了合同,當初帶着吳遠奇借錢的那個人就是個高利貸托,專門帶人往高利貸那邊領,騙了吳遠奇之後就沒了蹤影。
這才引出來了後面高利貸要賬的事情,正巧被我們給碰上了。
有些放高利貸的,經常在醫院門口盤踞,知道有些病人家屬爲了給親人看病急需用錢,便用各種手段将他們騙去借高利貸,隻要錢還不上,便由虎哥和豪哥這樣的人出面,威逼利誘,肯定要将錢連本帶利的吐出來,要不然就搞的那些借高利貸的家破人亡。
如果今天不是被我們給遇上,吳遠奇恐怕很難脫身,即便是不被弄死,也要扒下一層皮。
而吳遠奇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手藝,農忙的時候在家裏種地,家裏又七八畝地,每年的收成能賣個一兩萬,不忙的時候就出去幹建築工,由于是老建築工人,一天下來也能賺個兩三百,這一年下來,七七八八的加起來也能賺個十來萬的樣子,可是老母親那邊就是個無底洞,每天都要很多錢來維持生命。
不光是如此,家裏還有一個上高中,很快就要考大學的兒子,吳遠奇苦命奔波,辛辛苦苦操持這個家,确被家裏的一個病人拖累的越來越窮。
最窮的時候,連家裏值錢的東西都變賣光了,最後住的房子也賣了,跟爺爺搬到了了一起住。
我真是沒有想到,一個病人竟然可以将整個家拖累成這個樣子,心中唏噓不已,爲他們家的遭遇感到惋惜。
就連青蒽妹子也不免動容,輕輕的拍了我一下,用口型說了一個‘薛’字。
我很快就明白了過來,跟吳遠奇說道:“吳叔,我認識一個神醫,不如将奶奶從醫院裏接出來,我送他去找那個神醫瞧瞧吧,說不定能治好呢?”
吳遠奇連連搖頭,說道:“這怎麽可能,我帶着我媽去了好幾個大醫院,都沒有看好,現在常年在州裏的大醫院呆着,哪有說治好就治好的。”
“就當是試試吧,外醫治不好的,說不定國醫就能看好,一個人一個看法,治不好我再給您送回來怎麽樣?”我試探着問道。
我說的神醫自然就是薛家的那些人,像是尿毒症這樣的病症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一會兒還得找薛小七打聽打聽才好。
吳遠奇跟我們說了這麽多,越說越傷心,最後大哭了起來,不停的用滿是老繭裂開了很多口子的手擦着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