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上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龍川真人的兄長千手佛爺。
那是一天下午,我正将我那條斷臂吊在脖子上,坐在院子裏喝周靈兒泡的花茶,然後薛家藥鋪看門的人,便說是有人求見,而且還說是特意要見我。
我很意外,心想跟我關系很熟的人,薛家的人一般都認識,直接進來不就得了,至于搞的這麽隆重麽。
于是,我便讓那看門人去将人請過來,然後,看門人便将千手佛爺給領了進來。
一看到千手佛爺的時候,我心裏便有些不是滋味,一種說不上來的情愫油然而生,而千手佛爺的面色也比較拘謹,顯得十分沉重。
我便像是往常一樣,朝着千手佛爺走了過去,伸出了手道:“老哥,您怎麽有空過來了,快來,我這裏有小七嫂子泡的花茶,用早晨山上接的無根水泡的,茶香四溢,十分爽口,趕來過來嘗嘗。”
“哎……”千手佛爺應了一聲,緩步跟着我走到了院子裏的石桌旁,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跟我一起喝茶的花和尚和周一陽他們都在,千手佛爺也十分客氣的跟他們打了招呼,他們也都跟千手佛爺見過面,倒也是老相識。
千手佛爺坐了一會兒,喝了一會兒茶,便顯得有些坐立不安起來,突然道:“九爺……老夫想跟你單獨聊聊,不知道九爺賞不賞這個臉。”
我一愣,很快便明白千手佛爺到這裏找我,到底是所爲何事了,當下便道:“老哥,您年長我許多歲,咱們也算是忘年之交,‘九爺’這個稱呼是江湖上的朋友給面子,胡亂叫的,你若是叫我九爺,我可不敢認,我一直拿你是朋友,過命的那種,好端端的你這樣稱呼我,我可不習慣,你找我肯定有事兒吧?”
千手佛爺點了點頭,臉上的肌肉微微抖了兩下,這才說道:“有事兒有事兒……”
“老哥,咱們這邊來。”
說着,我便起身,千手佛爺也站了起來,跟在了我的身後,朝着後院的一間房子走去,這個地方十分僻靜,我尋常便是在這裏休息。
進了房間之後,我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而千手佛爺坐下之後,便開始有些坐立不安,過了片刻,腦門上的汗都出來了。
“老哥,有什麽話直接說就行,有什麽能夠幫到的,隻要我吳九陰能夠做到,絕對不會推遲,如果實在幫不到,您也勉強不了我,咱們都是兄弟,不必局促。”我寬慰道。
千手佛爺深吸了一口氣,突然站了起來,一下就跪在了我的面前,激動道:“小九……老哥一輩子都沒有求過人,這次求求你出手幫幫我吧,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找誰了,我想這件事情也隻有你能夠幫到。”
我吓了一跳,連忙起身過去,一把将千手佛爺給拖了起來,沉聲道:“老哥,您這樣做就折煞我了,趕緊起來,有事兒咱們慢慢說。”
“我不起來,你先答應幫我,我才起來。”千手佛爺眼淚婆娑的說道。
我努力的擡了一下千手佛爺的身子,他一直保持着一個下跪的動作,我也是無可奈何,當下直接松開了他的身子,歎息了一聲道:“老哥,您這又是何必呢,其實你一來,我就知道你所爲何事,肯定是爲了你弟弟楊川東的事情而來吧?”
千手佛爺猛點頭,說道:“是……我就是爲了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而來,小九,你就幫幫我吧,老哥我在這世間孤苦伶仃,就這麽一個親人,如果連他都沒有了,我也沒法活了……”
我臉色一寒,歎息了一聲道:“老哥,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幫你,哪怕是你要我這條命都在所不惜,但是這件事情恕難從命,我是真的幫不了你。”
“怎麽會,你跟青山的關系這麽好,我聽說這次還是你和你高祖爺出面才趕走了白彌勒,你對青山有恩,他們肯定要給你幾分面子。”千手佛爺激動道。
“老哥,人生在世有所爲有所不爲,有些是我吳九陰的底線,我絕對不會觸碰,青山也同樣有不可觸碰的底線,現在你兄弟便是他們的底線,你知道你弟弟犯下的是什麽罪過嗎?對于青山來說,殺他一百次都不夠,我人微言輕,說話也不頂用的。”我真誠道。
“小九……難道我弟弟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嗎?我不要求别的……我就希望青山能夠饒他一命不死,哪怕是将他的四肢打斷,修爲全廢,成了一個傻子,我養他一輩子都行,就是千萬不能讓他死啊……這世界上我就隻有這樣一個親人了,當初我父母去世的時候,就将我弟弟托付給了我,讓我好好照顧他,哪想到他……他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千手佛爺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
我重新坐了回去,看向了千手佛爺道:“老哥,您先坐下,聽我慢慢跟你說,您要是還一直這麽跪着,那我就走了,這兄弟也沒得做了。”
千手佛爺聽我這般說,這才起身,老淚縱橫的坐在了椅子上。
我看向了他,正色道:“老哥,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跟我說實話。”
“小九……你說,事情都到這份兒上了,我哪裏還敢有什麽隐瞞。”
“你弟弟楊川東在青山做卧底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上來便道。
千手佛爺看向了我,眼眸之中有着難以掩飾的惶恐之色,好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我一點兒也不知道,川東雖然是我親弟弟,他是一個特别有主見的人,很多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麽。”
“那你們小的時候,楊川東拜師的事情你肯定知道吧?”我又問道。
“這個我知道一些,當時我和川東在都城讨飯,差點兒餓死在街頭,不過後來被好心人收留,各自都拜了師父,我做的是佛爺這個行當,學的是偷盜行的手藝,當時川東也拜了師,跟着一個神秘人修行,至于學了什麽我不知道,他也從來不跟我提起,我也沒有見過他的師父。”千手佛爺老實的回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