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蘇小葉第一次見到劈柴呢,看得呆了。
陽光下,譚賜福隻穿一件單衣,掄起斧子,自半空中劃出半道圓弧。斧子落處,比蘇小葉大腿還粗的荔枝木應聲分開兩半。譚賜福再劈兩次,荔枝木變得大小适中。
她索性搬了個椅子坐在屋檐下,盡情用眼睛吃豆腐。
過一會兒,嶽志蘭打扮齊整走出來,對小葉說:“小葉,麻煩你幫我看看門。我要去一趟我外婆家。”
“好的,你放心交給我好了。”
嶽志蘭又對譚賜福打個招呼,就出了門。
譚賜福不停歇地做了一個小時,把柴劈得七七八八,蘇小葉拿出自己帶來的糖果分給他吃。
譚賜福接過,發現是進口巧克力:“這個很貴吧?”
“還好,再貴的東西吃進肚子裏還不都是一樣。”小葉說,“你消耗了好多體力,需要這個補充熱量。”
譚賜福擦擦汗,披上外套,坐在屋檐下把一整塊巧克力吃光。
“你是小蘭的同事?”
“是。這次過來玩玩。”
“在單位裏上班是不是很舒服?朝九晚五……旱澇保收……”
朝九晚五?已經007好久的蘇小葉下意識要反駁,但看到譚賜福一臉向往的神情,守住了。她笑了笑,說:“你想知道的話,自己考一個試試看不就行了?”
“我隻有高中學曆,沒有資格考。”
她覺得很驚訝,譚賜福看起來一表人才,像塊讀書料子:“那你現在做哪一行?”
“在Z市某公司辦公室打雜。”
“男生做那種水磨工夫沒前途,現在提升學曆有很多種辦法,你可以試一下。趁着還年輕,想做什麽就去做,不要到時候老了後悔。”
“你說得有道理。”
閑聊半天也不見嶽志蘭回來,蘇小葉說:“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吧?對了,辛苦你了……”
她開始摸口袋,譚賜福連忙雙手往外推:“不要。我這是幫鄰居的忙,不用給錢的。”
蘇小葉一怔,沒想到譚賜福遠遠比他外表看起來機靈,反倒有些慚愧。
她說:“那怎麽好意思,要不帶些糖果回家給小孩子吃吧?”
她把沒開封的5磅裝進口巧克力塞給譚賜福,譚賜福十分推讓:“不用了,我家就我自己。沒有小孩子。”
“你家就你自己?”蘇小葉愕然。
譚賜福無意中洩露秘密,滿臉通紅,手腳不知往哪兒放。蘇小葉突然聽見牆外一聲微弱呻吟。她警覺起來:“有人!”
譚賜福靈活地躍上牆頭,往牆外一看,落地的同時臉色驟變:“有人在巷子裏摔倒了!我們去看看!”
蘇小葉不敢怠慢,跟着譚賜福身後跑出去。
牆後的小巷子裏,倒着一個年輕女孩,肌膚晶瑩,稚氣未脫,看起來不超過20歲。女孩躺在地上,兩片嘴唇紙白,一走近,撲面而來濃重血腥味。
“她的褲子紅了!”蘇小葉說。
“是嶽老三家的悅悅!”譚賜福脫下外套,裹起女孩打橫抱起:“要去衛生室。”
女孩名叫嶽悅,多麽美麗的名字,卻遭遇了生命危險。
蘇小葉看了看那鮮血殷紅顔色,搖頭:“不,别去衛生室。直接去鎮醫院或者縣醫院。快!”
譚賜福一怔,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但他看了看蘇小葉堅定眼神,立刻決定聽她的話:“好。我開車,你扶着她坐後面。”
蘇小葉扶着嶽悅坐在譚賜福身後,一路上嶽悅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湧,譚賜福毫不在意自己摩托車後座被弄髒。冷風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嶽悅不住向下滑,小葉兩手穿過她腋下環抱着,等20分鍾送到縣醫院之後,幾乎累到虛脫。
醫生護士見摩托車送來一個血人,趕緊擡來擔架床,把嶽悅送進手術室。
過一會兒,醫生走出來問:“你們是病人的什麽人?”
蘇小葉傻眼,譚賜福說:“我是她哥哥。”
“病人上星期做了人流手術,手術不成功導緻大出血。現在需要再次清宮,你來給她簽字。”
譚賜福張大了嘴巴,醫生似乎猜出了什麽,看着他的眼神頓時多了幾份輕蔑厭惡。
蘇小葉攔住譚賜福,說:“你不能簽。趕緊通知她父母來。”
譚賜福哦的一聲。
蘇小葉說:“記得不要驚動任何人。”
事關一個少女的名譽。
譚賜福又“哦”的一聲。
醫生不斷催促:“快點,時間不等人!”
“醫生,麻煩該用什麽藥用什麽藥,挽救病人生命要緊,還有請盡量保留她做母親的權力。”蘇小葉懇切地說,“她父母很快就到!”
大概醫生也被他們這一對搞糊塗了,她一開始以爲譚賜福是嶽悅男朋友,然而男朋友陪女朋友來做這種手術,絕對沒有另一個女人在場的緣故。何況那女人看起來并非病人姐姐之類。
聽見蘇小葉這樣說,醫生冷冷道:“好吧。”
手術到一半,嶽悅母親一臉蒼白地趕來。
她不認識蘇小葉,警惕萬分地盯了她一眼,然後撲到譚賜福身上:“茨菇,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我家悅悅的小命都沒了!”
“伯母,先别激動。你還需要辦手續,來,我帶你去。”
譚賜福細心地帶領嶽悅母親找醫生簽字,醫生解釋了一連串并發症,那讀書不多的中年婦人六神無主,全靠譚賜福在旁邊耐心解釋。
兵荒馬亂的一個小時過去了。
嶽悅手術成功,保住了将來做媽媽的權利,醫生千叮萬囑,以後切記不能進路邊黑診所。嶽悅那時已經恢複了意識,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聽了多少進去。
譚賜福和蘇小葉站在走廊上等候。蘇小葉說:“你的摩托車後座髒了,回去得清洗幹淨,不然血迹幹了會很臭。”
“那些都是小事,能救人就好。”
“譚賜福,你今天積了一件大功德。”
“你也是。”
嶽悅媽媽紅着眼走出來:“茨菇,這次真的太感謝你了。”
“哪裏的話,舉手之勞而已。”
“我和她爸都在工地幹活,沒多少時間陪她。一心想着在零花錢方面不能虧欠……誰知道卻……”
反正,太陽底下無新事,類似的家庭各個村裏都不少。
嶽悅媽媽絮絮叨叨地說着,拿出一個厚厚的紅包,往譚賜福口袋裏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