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四月有鬼,居然氣溫穩定在十幾度。
今天春寒料峭,室外氣溫僅僅17℃,比冬至那天還冷。
蘇小葉變換各種角度摁着快門,邊拍照邊回想起之前在這塊土地上經曆過的一切……
拆遷啊,拆遷!
以前她也不是沒見過一塊地被平整,然後高樓又蓋起了的畫面。但也是和旁人那樣,歎一兩句“基建狂魔好了不起”,實質上心裏無動于衷,事後該幹嘛幹嘛去。
而現在腳踏實地站在這黃泥地上,看着自己曾用皮尺一尺一尺丈量過這些青菜地、稻田、蕉園,最後拆掉成爲這麽一片烏七八糟的工地,滄海桑田的感覺從來沒有如此真實強烈地湧上過蘇小葉心頭。
鬼使神差地,她把周圍尚未來得及拆掉的山地田土、房屋村容,偷偷拍了幾十張進鏡頭中。
……
蘇小葉沒有忘記唐棣威。
她下班回家的時候,順道買了甯縣最好的燒臘和熟食,還有啤酒等吃的,拎得胳膊打側地,回到502房。
唐棣威剛寫完書,正在鍛煉,見小葉提了個比她人還大的塑料袋進門,很是錯愕:“你買這麽多東西幹什麽?”
“慶祝工作完成啊。”蘇小葉吃力地提着袋子挪,“還有請你吃飯。”
唐棣威幫她把袋子拎到餐桌上,小葉一樣一樣把熟食從裏面拿出來,排在桌子上。又桌子上下亂鑽找開瓶器。
唐棣威翻了個白眼,拿起一瓶啤酒,側頭一咬,咬開了瓶蓋。
吱——
啤酒冒着白泡泡從瓶口流出來,蘇小葉半邊身子趴在桌子底下,45度角仰頭,直接看傻眼了。
唐棣威說:“别找了,你這樣找不到的。明天買新的吧。”
說話間他又用牙齒咬開了一瓶啤酒。
蘇小葉從桌子底下爬出來,跑到廚房拿了兩雙筷子兩個碗,和唐棣威面對面坐下。自己先拿啤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來,我們先幹一杯。”
回來的路上她就已經決定了,看在他那麽有本事解決李嘉明份上,她要和他好好相處。
“其實,我這幾天有點生氣。”
生氣,因爲他總是拒人千裏之外的态度,忽冷忽熱。讓一向對人熱情的小葉很不習慣。
唐棣威挑起一邊眉毛,問她:“你有生氣嗎?”
蘇小葉看着那張坦然(也許是反應遲鈍)的臉,“……”
喵喵喵?他還不知道她在生氣嗎?
啊!好氣哦!!
唐棣威身子前傾,更加靠近她一些,有點緊張地追問:“你生氣了?你爲什麽生氣啊?”
透過那一連串問話,蘇小葉幾乎可以看見唐棣威頭發上面冒出來的、呈現扇形的碩大問号……
相對應地,她腦袋上飛過一隻大烏鴉,尾巴後面拖了一長串省略号。
“好吧,什麽事都沒有。來,我們幹!”
蘇小葉舉杯,唐棣威也舉杯。雖然隻有熟食和酒,小葉卻覺得,這一頓飯是她來到甯縣之後,吃過味道最好的一頓飯。
兩個小時之後,女孩醉醺醺卧倒在沙發上,軟成一灘爛泥。唐棣威俯身,他的臉離她不過幾厘米遠,氣氛暧昧:“喂,到房間裏去睡。”
蘇小葉隻發出幾聲含混不清的咕哝,轉個身,背對着唐棣威而睡。她轉身時,碎發跑進唐棣威鼻尖,癢癢的。
唐棣威擦擦鼻子,忍住打噴嚏的沖動,低聲自言自語:“才這麽一點酒就不行了嗎?”
一瓶白酒,一打瓶裝啤酒,蘇小葉最多也就喝了四五兩白酒,外加兩三瓶啤酒,剩下都是他喝的。此時此刻,蘇小葉醉得人事不省,唐棣威卻僅僅感覺有一點兒頭暈而已。
看來,這就是蘇小葉的極限了。唐棣威有些慶幸,好在在家裏喝的,而自己又是正人君子。他又去搖蘇小葉,小葉醒了,腦袋向他懷裏挨挨蹭蹭的撒嬌:“我想睡覺。”
她頭發輕軟柔順,肌膚細膩,這麽蹭法,就算是柳下惠也得被蹭出火。
反正唐棣威是快支持不住了。
他啞着嗓子說:“回房間睡。”
用殘存的理智支撐自己,拖起小葉一邊身子,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半攙半拖蘇小葉到房間去。
“以後不要混酒喝,知道嗎?”
“嗯……”
……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起來,蘇小葉宿醉未醒,頭疼欲裂。她在被窩裏賴了半天,把手裏微信裏的紅點點全部點掉,朋友圈一個不漏的點了贊,就是爬不起來。
咚咚咚,唐棣威敲門:“小葉,起床了。我煮了早餐。”
蘇小葉拖長聲音:“起了——”
人都做到這份上,她再賴床就說不過去了。隻好老不情願地從被窩裏伸出腿來,把衣服勾進被窩裏,在被子裏穿上衣服。
盡管如此,站在地上的一刹那,蘇小葉還是被冷了個大哆嗦。她把腳丫子伸進毛毛拖鞋裏,沖刺向門外,“好冷啊!”
四月還降溫到13度,見鬼!
餐桌旁邊,唐棣威站着,正用不鏽鋼勺子從一個小鍋裏舀出白粥來。
見她冷得在浴室裏跳來跳去的洗臉刷牙,大聲說:“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暴雨,還有台風在生成,你記得帶傘。”
瑪德,這邊的天氣真是妖怪,前天去李嘉明農場時還穿一件長袖T恤了事,昨天上午剪彩時已冷風蕭瑟如同深秋。
如今,24小時不到,直接開啓魔法攻擊模式!
蘇小葉把櫃子裏的冬衣翻出來,裹好,冒着寒風“滾”進鎮辦,陸铮正好迎面走來,在對蘇小葉衣着厚度驚訝取笑一番之後,陸铮問她:“師姐,你報了什麽職位?”
經他一提醒,蘇小葉才想起報考鄉鎮公務員那回事。她搖了搖頭:“算了,我這次先放棄吧。”
陸铮大爲詫異:“怎麽?你不試試嗎?練練手也好嘛。”
其實,蘇小葉這次放棄報考,是因爲她現在開始覺得當村官有意思了,特别是李嘉明那事,如果放在上面,根本就不可能見得到。負責剪彩的領導看到的,是飄飄彩旗;而彩旗背後的艱辛,隻有當事人才可能細細品味。
反正,兩年時間一晃就過,何不有始有終?
不過她不會把自己心裏真正想法透露給陸铮的,她隻是搖頭:“不了。我又沒有複習,準備不充分。你報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