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王國慶和陳尚武把老鄉們都疏散到幾十米開外去,老鄉們非常的配合散開了去。然後他們趕緊的回到李牧身邊。
這邊李牧走到了跟前,林超瞧見,暗暗松了口氣,總算來了個能壓得住陣腳的了,趕緊的過來說,“李教官,你看這事鬧得,唉。”
李牧說道,“嗯,我來處理。”
再好不過了,林超徹底放下了心來。他是不敢要求白晶晶道歉的,他管不住白晶晶,那就讓管得住他的人來搞,這不人來了。
李牧走到中年婦女面前,笑得很燦爛,道,“大姐你好,我是這個部隊的負責人。”
中年婦女初看李牧這麽年輕,俗話說得好,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一開始她是不怎麽瞧在眼裏的,此時聽到李牧這麽說,頓時懷疑地看着李牧,然後看見剛才跟她理論的幾個人都乖乖的閉了嘴站到後面去,才相信李牧的話。
她是搞不懂軍銜的,不過她認爲李牧領章上有三個星星,官兒肯定比隻有一個星星的陳尚武大。可惜她不知道一個是一條杠一個是兩條杠。
中年婦女對當兵的還是很客氣的,她們整條村就住在邊上,平時部隊的兵出來訓練,經常打交道,逢年過節的部隊也會搞搞慰問什麽的。主要是之前那邊的水庫崩了,當兵的不要命的扛沙包組人牆抗洪。這些事情别說她,整個村子的人都看在眼裏,于是這個村子就成了非常擁護部隊官兵的村莊。
之前還發生過一起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一名在基地受訓的兵家裏親人生病,那兵等不及批假私自跑了出來,身上一分錢沒有,飯也沒吃。結果這個村子的老鄉不但做一大桌好吃的還湊了好幾千的路費,無意之中幫助了那個兵順利跑回了家。
後來部隊搞清楚情況之後,那叫一個無可奈何。
不過這也體現出了老鄉們對部隊的感情,那是真的真真切切的。
後來那個兵當然的受到了處分,不過也獲得了探親假,一碼歸一碼,絲毫的混雜都沒有。
中年婦女的語氣緩和了很多,說,“官長,我不是要訛部隊錢,我黎曉鳳不是那個人的啊!訛誰也不能訛部隊的錢。再說了,我不缺這點錢。”
說着,她斜眼看了看白晶晶,語氣激動而發冷,“我就是要說話不幹淨的道歉!我要她賠錢!賠我精神損失!憑什麽侮辱我!欺負我鄉下人不懂法律是不!我兒子在政法大學讀法律我告訴你!”
白晶晶忍不住要還嘴,但李牧在這,她是不太敢說話了。
李牧對中年婦女說,“大姐,你看這樣行不行。這個拍戲的女孩子不是我們部隊的人,按理來說,我是沒辦法處理她的。”
中年婦女擺着手說,“不關部隊的事,我剛才問過了,部隊就是幫他們拍戲的,冤有頭債有主,我就找她!”
說着指着白晶晶。
白晶晶忍不住了,“你别指指點點的!不就是爲了多訛點錢嗎!姑奶奶我有!你要多少錢我賠給你!”
李牧冷眼掃過去提高了聲音:“你閉嘴!”
冷冷的聲音讓白晶晶打了個冷顫,連中年婦女都微微吓了一跳,這個年輕的官長威嚴很甚啊!
李牧又笑着對中年婦女說,“大姐,雖然部隊無權要求她,但我還是決定還老鄉們一個公道。”
說完,他看向白晶晶,“過來道歉。”
白晶晶怎麽可能敢不從,盡管萬般的不情願向一介農婦道歉,但還是走了過來,不鹹不淡的說,“對不起咯。”
中年婦女冷哼着。
李牧沉聲說道,“白晶晶,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白晶晶這下知道害怕了,老老實實的鞠了鞠躬,道,“對不起,是我說錯了話。”
中年婦女看都沒看她,對李牧說,“官長,我也不是故意爲難人。你說她說的都是什麽話,罵我們農民,沒有農民哪來的糧食,你說對吧。”
李牧笑道,“是的,大姐,您沒有錯。”
中年婦女擺了擺手,說,“官長,我就不追究了,這個地也不用賠,我找點花生種子補一補就行。”
“賠償是一定要的。”李牧回頭看了看王國慶和陳尚武二人,“帶錢了嗎?”
王國慶和陳尚武翻了翻口袋,空空如也,尴尬地搖頭,誰帶錢啊!
中年婦女一下子突然的情緒激動起來,眼睛一下子紅了,握着李牧的手帶着哭腔說,“小夥子啊,阿姨知道你們當兵的很辛苦沒什麽錢,阿姨真的不是訛部隊錢啊。你看你們,這麽瘦吃吃不好,身上連幾十塊錢零錢都沒有。是阿姨的錯,孩子,是阿姨的錯,阿姨不該跟部隊要錢啊,阿姨該死!”
說着就扇自己耳光,真扇啊!
李牧吓了一跳連忙的抓住她的手,急聲道,“大姐您這是幹什麽,千萬别這樣,千萬别這樣。”
另外幾個農婦也動了感情,走過來扶着中年婦女說,抹着眼淚說,“咱們不要爲難這些孩子了,面黃肌瘦的,也不知道他們的爹媽知道不知道孩子受這樣的苦,太苦了這些孩子。”
中年婦女從口袋裏翻出好幾百塊錢,塞到李牧手裏哭着說,“官長,這點錢你拿着給孩子們買點好吃的。你們不能受苦啊,現在老百姓生活好過了,你們不應該受苦了啊孩子。”
李牧動容了,眼眶裏瞬間充滿了淚水。
那一邊,七班的新兵們,一個個眼睛都模糊了。他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老百姓對軍人對部隊的愛戴,他們開始意識到,身上這身皮并不隻是代表着特權,還代表着老百姓寄托的重重的希望和賦予的重擔。
他們當然的明白,這幾位四十多歲的農婦根本不了解部隊的情況,精幹的身材在她們眼中是面黃肌瘦,身上沒帶錢被她們認爲部隊窮沒錢,吃不好又沒什麽錢,還這麽的替老百姓着想,沒什麽文化的農村婦女的情感是直接的,就覺得當兵的孩子們苦,而自己還在這不依不饒的,于是愧疚,動了情哭了。
劇組那邊,張帆抹掉了流出來的眼淚,他更能體會到軍民之間的深切感情。張浩宇眼中噙滿了淚水,這種直接的情感流露深深的打動了這位以硬漢形象出名的演員。
其他劇組人員都被眼前的這幕因爲老百姓不了解部隊而造成了美麗的誤會引起的情感流露擊中了淚點,見慣了專業的哭戲,卻沒有任何表演能與這般真實直接的情感流露更能震撼人的心靈。
中年婦女走到七班那邊,拉着排頭莫家偉的手說,“孩子,阿姨不是故意爲難你們,阿姨,阿姨對不起你們。”
其他幾名婦女紛紛從口袋裏掏出錢走過來就往七班的新兵手裏塞,二次入伍的李少東再也忍不住,淚水嘩啦啦的往外淌。其他人一個個的都在抹眼淚,求助的看向邵中強。
邵中強也不行了,死死咬着牙齒不讓自己哭出來。
李牧看着手裏皺巴巴的幾百塊錢發愣,一死又何妨?
他還是竭力控制住了情緒,他作爲現場的負責人,絕對不能讓場面這樣繼續下去,錢就更加不能要了。
連忙走過去,新兵們趕緊的從口袋裏把錢都掏出來交給李牧,李牧整理好拉着中年婦女的手,塞到她手裏,道,“大姐,這錢我們不能要,部隊有紀律,不能拿群衆的一針一線。大姐,你聽我說。現在部隊的夥食非常的好,工資也漲了,不是沒錢,是我們幹什麽都是統一行動,吃喝拉撒都是統一保障的,沒有花錢的地方因此不習慣帶錢。大姐,真的,你誤會了。”
張帆掏幹淨了口袋,張浩宇也把身上所有的錢拿了出去交給張帆,什麽都沒有說。
張帆把錢整理好走過來,塞在中年婦女的手裏,說,“大姐,這個錢應該由我們劇組來賠。大姐,我爲劇組的魯莽行爲向您道歉。”
說完他深深的向中年婦女鞠躬。
李牧對邵中強說,“七班長,把部隊帶回去。”
“是!”邵中強回過神來,馬上下達了口令帶着七班就跑步離開,根本沒有讓老鄉反應的時間。
中年婦女急了大喊起來,“快攔住他們!不要跑啊!阿姨的錢可以拿!拿了買好吃的!”
王國慶和陳尚武不用李牧吩咐,連忙的集合其他官兵逃一樣撤回營區。
李牧對張帆說,“張老師,你們劇組也撤回去吧。”
張帆心領神會,回去跟林超說了情況,劇組就趕緊的也撤回營區。
李牧殿後,死死壓着中年婦女的手不讓她把錢塞回來,看到人都撤回去了,其他老鄉小跑着圍過來,于是趕緊的對中年婦女說,“大姐,我代表部隊感謝您的理解,謝謝您的關心,但是這錢是絕對不能拿的。”
說完他後退兩步敬禮,然後拔腿就跑。
“哎哎哎官長!别跑啊!”中年婦女跟着追。
其他圍過來的老鄉們不明就裏也就跟着追,于是就形成了李牧在前面跑一大幫老鄉在後面追的搞笑場面。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抓賊呢。
一口氣跑進了北大門,門崗早就得到了交代,趕緊的關上鐵門。
李牧這才站定,松了一口氣,轉過身,向蜂擁追過來的老鄉們行軍禮。
中年婦女回去之後才知道,那些錢裏面,憑空多了好幾千塊,她良心不安得很,後來硬是買了好多慰問品堵到了部隊門口,受到她的感召,那個村子的老鄉們都紛紛的湊錢買了慰問品過來,結結實實的把基地北大門給堵上了,隻想讓吃不好還沒什麽錢的窮當兵的孩子過得好點。搞得基地的官兵哭笑不得,現在咱們大頭兵分明天天吃香喝辣的!
至于白晶晶,似乎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而她則是在原地站了好久之後才慢慢的走回來,甚至連那個中年婦女都似乎看不見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