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份的阿泰地區已經進入了一年當中氣溫最低的時期,天亮之前的兩三個小時是最冷的時候。
拱了一趟五公裏回來之後,甚至有些人連汗水都沒有出,不是體能素質有多棒,而是實在氣溫低得離譜。
以前機關幹部們哪裏吃過這樣的苦,這個時候是在被窩裏好端端的甜睡的,有家屬的此時都是抱着媳婦睡的。
天殺的,機關出早操什麽時候玩過真的了,哪天不是集合點個卯就解散。就算是要玩真的,你也不能把時間定在六點三十分啊!
難道你不知道這邊天亮的時間是九點三十分嗎!
寒風中矗立着的李牧,他以身作則,在剛才的五公裏越野中,跑在了最前面,此時此刻,他把帽子摘了下來,燈光之下完全可以看得見他的腦袋在騰騰地冒着熱氣。
“誰也不能搞特殊化。”
李牧朗聲說,聲音在小操場上空回蕩着,“從今天開始,701團機關,哪怕是一隻耗子,每天早操都要給我起來跑五公裏!”
手指着隊伍,李牧說道,“瞧瞧你們的樣子,還像個當兵的樣子嗎?你們有多久沒有正兒八經地出過早操了!看看你們一個個站得歪B斜吊的!像個什麽樣子!”
“我李牧的部隊,我不管你是參謀幹事還是炊事班夥夫,你首先得先是一名合格的戰鬥人員!我的部隊,沒有非戰鬥人員!你連最起碼的作戰素質都不具備,你就不配穿這身軍裝!”
“最近幾年待遇一直在增加,軍官的士官的,錢是越來越多,日子好過了,環境寬松了,但是不代表管理要放松訓練要松懈!你們的錢從哪來?是納稅人!是人民在養着你們!拿了錢不幹事,我要你何用!”
“好吃懶做,貪圖享受,作風懶散,這就是你們。我不怕告訴你們,我對你們沒有任何好印象!從今天開始,每天的早操時間改爲兩個小時!我把話放在這裏,不讓你們這些叼幹部脫層皮我的李字倒過來寫!”
李牧惡狠狠的訓着話,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落在衆人的心頭上,渾身跟着一顫一顫的。一些人已經後悔了——爲什麽不多吃點,體重超标了就能離開機關這個龍潭虎穴了!
“打鐵還需自身硬!作爲機關幹部,你自己做不好,有那個底氣去要求和指導基層連隊嗎?團機關是管理指揮機關,你們的整體素質直接關系到我一個團的作戰能力!也許有些同志認爲,邊防部隊隻是三線部隊,咱們不是野戰機動作戰部隊,要求上面不用那麽嚴格!”
“有這些想法的趁早打轉業報告,我一定大開綠燈!你們一些人可以瞧不起自己,但是絕對不能瞧不起邊防部隊!”
最後一句話像驚天的巨石一般落在了衆人的心海之上,驚起了驚濤駭浪。
李牧站在高台那裏,虎視眈眈地掃視着隊伍。寒風中,機關幹部們拿出了久違的标準的軍姿,滿臉堅毅地站着。在這些人裏,趙大康、李杭朋、肖鐵宇、薛猛這些團領導如數在列,并無不同。
跳下高台,李牧開始在隊伍裏面巡視。
在一名上尉的面前站定,李牧大聲說,“你們還記得軍姿怎麽站嗎?還記得着裝要求嗎?”
說着,李牧伸手拽住了那名上尉的腰帶,輕輕一拉,腰帶和身體之間能夠塞進去一個拳頭。
“腰帶紮得松松垮垮的,怎麽着,想留着肚子吃早飯?還早。”李牧譏笑着,解下了上尉的腰帶,然後把扣子狠狠的往後退了好長一段,遞給上尉,說,“紮上。”
上尉嘴唇哆嗦着,也不知道是因爲冷還是被吓的,趕緊的接過往腰上紮。試了好幾次,他才哭喪着臉說,“領導,紮不了。”
那腰帶的長度直接給李牧卡了一小半。
李牧隻是冷冷地看着他,燈光投射在他的側面,讓上尉看到了寒意。
深深吸了一口氣,上尉死死的收腹,兩手用力去扣腰帶。然而,根本紮不上,腰帶的腰圍已經遠遠的小于他的正常腰圍,就算是拼命收腹,也無法扣起來。
李牧往後退了一步,說,“給你一分鍾,把腰帶紮上去。”
上尉頓時急了,他心裏一發狠,把腰帶扔在地上,然後飛快的脫掉上衣,把裏面的保暖馬甲脫掉,感覺還不夠,又把秋衣給脫掉,這才穿上迷彩上衣,然後手忙腳亂地撿起腰帶,再一次深吸氣收腹,最後一下用力死死咬着牙齒屏氣,終于把腰帶給扣了上去。
搖身一變,成了小蠻腰。
李牧這才放過他。
“紮腰帶的标準是什麽?還需要我提醒你們嗎?手指插進去有擠壓感的算及格。給你們一分鍾,沒紮緊的自己調整過來,等我幫你調整,可就不是這麽簡單了。”李牧朗聲說道。
頓時,隊伍開始忙活起來。腰帶紮緊了有多難受大家都知道,一些人是存了給标準打折的心思的,表面上看腰帶紮得是挺緊的,但實際上松松垮垮。
這些人都是比老兵油子還要老油條的幹部,太清楚怎麽偷懶了。
但是,李領導不是剛畢業的軍校生。
他就真的一排排的檢查了過去,無一例外的,開口就是同樣一句話:“吸氣收腹。”
一些還想着能蒙混過關的就都傻眼了,一吸氣收腹,再緊的腰帶也會變得松松垮垮起來,除非你是在吸氣收腹的狀态下紮緊了的。
一圈下來,又有十多名幹部變成了小蠻腰——他們不得不把裏面的保暖秋衣脫了,然後像那名上尉一樣,一邊冷得直哆嗦,一邊享受着粗粗的腰肢被腰帶扣成了小蠻腰。
定軍姿的時間被無情地延長到了四十分鍾,所有人都在天寒地凍的環境之下,穿着單薄的迷彩服,找回了新兵時期的“激情”。
當李牧下達“踏步走”的口令時,幹脆利落的倒下了十多人,同樣在隊伍當中的團部衛生隊醫護人員搖搖晃晃的過去把倒下的人挪到一邊去進行處置。
衆人似乎看到了世界末日——這種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