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進間營級直射火力集火射擊,是火炮射擊訓練中難度系數較高的一種訓練。考驗的是火力支援部隊在運動狀态爲己方突擊部隊提供火力支援的能力。
現代戰争對部隊提出的要求越來越高,早在二十年前,固定陣地火炮陣地對地火力支援的方式已經不可靠,火炮部隊早已經在向自走式轉化,目的就是可以快速地轉換陣地,以躲避敵軍反火炮部隊的打擊。
行進間火力支援能夠更加适應瞬息萬變的戰場态勢。
随着李牧一聲令下,十二台扛着105毫米口徑線膛炮的八輪式裝甲車從隐蔽的陣地狂奔而出,這些事三營的全部直射火力。很難想象這些公路時速達到一百公裏每小時越野最高時速達到四十公裏每小時的猛獸狂撲而出的場面。
速度極快,看得餘明的機要參謀目瞪口呆。他是見識過大場面的人,也是非常熟悉裝甲部隊作戰的人,但是他第一次看見裝甲縱隊在這麽快的速度下進行同一個目标進行集火射擊。
考驗的不單單是裝備的水平,更多的是操作這些猛獸的官兵的水平。
“轟!”
沉悶的聲音傳來,十二門105炮同時發射的聲音幾近統一,炮口處幾乎同時冒出一陣白煙,稍晚些時候,便看見對面山上的模拟陣地突然炸起塵煙,裏面隐約有火光,然後才聽到隆隆的爆炸聲傳來。
餘明眉頭跳了跳,問了一句:“距離有多遠?”
徐戰還在心算的時候,餘明的機要參謀小朱就答了出來:“一千米左右。”
同時,徐戰也估算了出來,他懊悔怎麽事前沒有了解過三營的具體訓練情況。各種射擊的距離都是不一樣的,并不是都界定在一千米。
“一公裏,首發全部命中了吧?”餘明擡起望遠鏡看過去。
小朱當即回答,“全部命中了,标準的覆蓋射擊,彈着點散布非常密集。”
餘明嚴肅起來。
這種水準,是超過了現役所有裝甲部隊以及火炮部隊的。要知道,三營的105炮是在高速越野的行進狀态下完成的射擊。
射擊沒有結束,第二輪齊射緊接着就開始了,間隔時間非常的短,前面一輪射擊的塵煙才揚起來,第二輪齊射的炮彈就到位了。還是高爆彈頭,炸的模拟陣地根本看不見,腳下的山都在微微顫抖。
部隊突然轉變陣型,十二台105炮由行進縱隊快速變換成行進橫隊,而在轉變的過程中,炮口始終指向目标。
再一次齊射,模拟陣地包括上空已經完全的被硝煙覆蓋,塵土飛揚碎石亂飛。部隊在進行了兩輪齊射之後,全體停下,在停止狀态,各車以最快的射速,自由射擊。
霎時間,對面山上一片火海。
那種場面非親臨其境不能感受的波瀾壯闊。
硝煙散去的時候,餘明緩緩點頭,對徐戰說道,“大量的軍費是總算沒有白費掉的,這個水平,很好。”
徐戰微微挺了挺胸,說,“開訓以來,我團狠抓軍事訓練,就三營來說,單單是這樣的戰術射擊訓練,每周是要搞兩次的。以至于負責布置模拟陣地的四營啊,有時候不得不連夜布置陣地。”
看了徐戰一眼,餘明說,“一周兩次,一個月就是八次。一百萬夠嗎?”
徐戰一愣,尴尬地低了低頭,聲音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這個,估計不夠。”
遠遠的,部隊開始集結總結情況,一輛敞篷的勇士狂奔過去,很快勇士就載着李牧朝這邊來,顯然李牧接到了通知,知道軍區長官在這邊觀看。
小跑過來,李牧向餘明敬禮,“報告!107團副領導李牧向長官報到,長官好!”
“小李。”餘明還禮,露出笑容。
六年前,眼前這位軍界明星還是自己麾下的一名上等兵,如今卻已經是中校幹部。着實令人感慨千萬。
“有人說我是坐了火箭往上竄,這話是不對的。”餘明哈哈笑着指着李牧對身邊人說,“你八年前入伍,現在已經是副領導了,坐火箭的是你小子啊。”
衆人都呵呵地笑起來。
李牧憨厚地笑了笑,說道,“長官,我就是坐了火箭,也是您的兵。”
又是一陣輕笑,于是聊了幾句閑話,一群人就陪着長官走下訓練場,一邊慢慢走着一邊交談。
談話的主角變成了李牧。
餘明說,“剛剛和徐領導談到,你們這樣的訓練,一周搞兩次,效果如何?”
李牧回答:“效果很好,和步兵的自動步槍射擊一樣,隻有打得多了,官兵才能更快地掌握技巧提高熟練度。”
“效果是不錯,可以說很好。”餘明說,“但你這個錢,花得也太厲害了。”
說到錢,大家都豎起了耳朵來,徐戰也有些緊張。團裏的軍費怎麽用的用了多少,他是知道的,就連他,也用了好幾天才緩過勁來——花錢如流水啊!
他就怕上面卡軍費。
李牧苦笑着說道,“老領導,您不是不知道,107的官兵大部分是從各個不同的部隊抽調過來的,本身就缺乏磨合。上面要求半年之内形成戰鬥力。現在已經是五月份,我除了用錢砸,沒别的辦法啊。”
人是會變的,要是以往,李牧說不出這個話,當然,以往他也沒資格站在長官面前說話。在陸院待了兩年,這個副領導也幹了一年多,軍區機關也沒少去,這個官應該怎麽當,他也是慢慢在學習的。
要哭訴,不哭不行,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現在107不是沒奶吃,而是怕沒足夠的奶吃。全機械化部隊,出動一次燒掉的油料足夠一台大排量家用轎車用三年的時間。也就是說,什麽也不幹,把車都開出來溜達一圈就是幾萬塊。
打炮呢?
就拿三營這次戰術射擊訓練來說,105毫米口徑炮彈,也就是突擊炮,可以發射多種彈頭,既可以反裝甲也可以對面目标進行覆蓋射擊,有别于坦克炮,造價也相對要低廉一些,但是絕對不是不貴,隻是相對要便宜。
使用高爆彈頭的炮彈,一發五千多,使用子母彈頭的,一發是要過萬塊。剛才三營的十二台105炮進行了六輪齊射,自由射擊的時候一共打出去了三十發
六輪齊射是七十二發,攏共一百零二發。
簡單計算,就這一次戰術射擊訓練,就幹掉了幾十萬炎國币。這是一點都不誇張的,高科技是用錢砸出來的,現代化軍隊也是用錢砸出來的,戰鬥力更是離不開大量的軍費投入。
陸軍這些都還是小兒科,空軍一台戰機一個飛行日就能花掉十萬元,這裏面根本就沒有包括各種裝備損耗,戰機,地勤維護設備,機場建設投入折舊,人員培訓,空域占用率價值……
至于海軍,那更不必說,一次特混編隊實彈射擊演練,一周十幾個億地燒,那是根本不客氣的。一艘标準的護衛艦十幾個億,五千噸以上的驅逐艦沒五十個億拿不下來。打出去一枚反艦導彈,就說裝備數量最多的C803,數千萬炎國币就打出去了。
相比之下,107團這點訓練花掉的錢,連人家海軍的零頭也比不了。所謂十年陸軍,二十年空軍,百年海軍,說的不單單是這三個軍種對科技技術的要求的級别,還是在指建設資金的投入。
沒有持續穩定的大規模資金投入,打造藍水海軍是癡人說夢。
但是,想方設法把一塊錢當成兩塊錢花這種傳承下來的良好品德,一直在軍隊内部有廣大市場。
按理說,軍費這些事情不歸餘明管,但是他從來不認爲不歸自己管就可以默許底下的部隊随便花錢。他還是第三旅領導的時候就制定過一條評定年度先進連隊的标準——連隊戰備資金要達到十萬元。
也就是說,連隊賬戶上要有至少十萬元的資金儲備,達不到标準的,無緣評定年度先進連隊。
在财務上,上面按照标準撥付連隊經費,主要是夥食費。一些連隊爲了扣下來一點錢存起來,在夥食上面想辦法,而一旦被查到,就是嚴厲的批評。又比如說,連隊要買一台大尺寸的平面電視挂在俱樂部裏,這個錢是不能報的,裝備裏面沒有這一項,隻能自己掏錢。錢從哪裏來,平時攢下來,攢不下來的,就隻能從其他地方想辦法。
光會花錢不行,還得會攢錢,但是光會攢錢也不行,也得學會花錢。
李牧原來所在的第三旅,也就是餘明執掌第三旅的時候,就出現一個奇葩連隊。軍事訓練什麽的搞得不怎麽樣,但是戰備資金高達二十餘萬元!是很多連隊的幾乎兩倍,這也受到了表揚了的。
不過李牧知道,餘明也知道,很快,相關的最高指示就會下來,部隊不再将搞副産當成使命之一,而是将所有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軍事訓練工作當中。長達三十年的忍耐期,形成了部隊優良的農副業生産活動。且不說到處都有的部隊農場以及各種生産基地,就是作戰部隊的營區,養豬種菜是一直都有的。下午操課完畢到晚飯這段時間,有時候不搞體能,全部下菜地幹活。
當年的情況,你不搞,就得餓肚子,因爲軍費非常之有限,很多時候靠自力更生。
如今,提倡的是職業化,軍人是打仗的,一切圍繞着戰鬥力來進行,你養豬種菜搞不出來戰鬥力。
餘明知道這些情況,但他還是要告誡一下107團的領導班子,錢,還是要悠着花。
“來你們這裏之前,我去了第三旅。”餘明說道。
李牧一聽到餘明提起老部隊,便豎起了耳朵,更認真了幾分。走過的路服役過的部隊和讀過的學校打工待過的地方一樣一樣的,有天然的親近感和情節,一動一靜都非常的令人關心。
“第三旅的炮兵團裝備了新式多管火箭炮。我到的時候,他們剛好在進行射擊訓練,一次射擊要花掉五十萬。”餘明遠遠地指了指整齊列隊在那邊的十二台105炮,說,“你這裏區區十二台車,用掉的幾乎等于一個炮兵團的錢。我看啊,在有限的實彈射擊裏努力提高戰鬥力,是你們班子要重點思考的。”
徐戰連連稱是。
李牧說,“長官,三營當前攏共是三十台裝備,另有九台120毫米迫擊炮和九台自行式綜合防空系統。未來還要裝備一個連的多管火箭炮,具體的型号還沒有确定。到那個時候,三營會是一個大編制營。我記得第三旅的坦克營就是大編制營,他們一次實彈射擊花的錢,不比炮兵團的少吧?”
餘明于是就笑着點了點李牧,“你就是說出花來,我還是那句話,一定要把訓練成本控制住。都像你這麽搞,多少錢夠你造的?”
李牧當即就笑着象征性的挺了挺胸,說,“長官放心,我們一定千方百計把訓練成本控制住。”
走到了車輛集結的地方,長官繞着車輛看,兵們該幹嘛幹嘛。李牧就在邊上介紹這款裝備的技術性能,
相對于這些看得見摸得着的東西,作爲雙碩士研究生的高級将領,餘明對107團正在試驗的陸軍指揮控制系統以及陸軍戰術數據鏈更加感興趣。
于是問,“你們通過什麽方式把作戰單元聯系起來?”
李牧指着最邊上那台嚴嚴實實裹着僞裝網甚至連塗裝都看不到的沒有炮塔的裝甲車說,“長官,這邊請。”
一行人往那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