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抽了一口煙,随機吐出煙霧來,一陣輕風過來,煙霧飄向了走到跟前的賀俊峰臉上。
李牧的目光移向了徐岩和方鶴城,從他們的表情裏意識到了眼前這個年輕英俊的少校妥妥的是新來的長官。
這個時候,李牧才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慢慢取下嘴裏的香煙,五班的人嘴角抽動着,替李牧心驚膽戰,趙一雲趕緊的伸手去拿過李牧手裏的半截煙,熄滅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
賀俊峰那張年輕洋氣的膚色一點兒都沒有當兵樣兒的臉,給了李牧很深的震撼。當他意識到眼前這位說正兒八經的少校長官之後,他忽然有一個意識,眼前這位看着甚至和自己差不多的年輕人在這個年紀所企及的位置,恐怕是他無論如何也達成不了的。
李牧二十二歲了,再過幾個月就是二十三了。既是明年提幹,也根本沒有辦法在二十六歲之前成爲少校正營職幹部。從中尉到上尉需要四年時間,從上尉到少校正常來說也需要四年。
沒法比,誰讓人家走出校門就直接扛了兩毛一呢!
“愣着作甚,這位是咱們長官。”徐岩瞪了一眼,斷聲說道。
除了李牧之外,其他人都紛紛敬禮問好。
李牧嘴角抽了抽,敬禮,這才有些僵硬地說,“長官好!”
“你就是李牧。”賀俊峰幾乎是當代年輕女子擇偶的典範,無論是長相還是眼神還是動作還是聲音,都接近完美。
“報告長官,我是李牧。”李牧起碼的規矩是不會丢的,隻是,他鬼使神差地補上了一句,“長官您的皮膚真好。”
衆人急忙死死閉着嘴巴,害怕一個不小心笑出聲來。
不管李牧是無心之言,還是有意的諷刺,賀俊峰此時此刻表現出來的都是完全的不在意,非常大度地笑了笑,說,“我畢業就到了軍區司令部,機關坐久了,皮膚就不是那麽健康了。這不,我主動請纓下基層來了。”
很有城府的一個人,完全沒有二十六歲年輕人氣盛的樣子。
笑了笑,賀俊峰看着李牧,他的身高和李牧的差不多,但是兩者往那一站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是千嬌萬寵的少爺另一個是長工的兒子。
賀俊峰說道,“李牧,來之前我可是聽說了你的很多事迹。張隊長當着全軍領導幹部的面點名表揚一個兵,還是第一次。你可是名人啊,軍區也有不少知道第三旅有個以一人之力扭轉戰局的兵。”
“報告長官,純粹運氣,而且,不止我一個人,我們班的石磊和林雨才是最大的功臣,沒有他們的犧牲,我就沒有開槍的機會。”李牧說道。
“都不錯,都不錯!”賀俊峰笑着擡起手壓了壓,随即看徐岩,“徐衛長,你真應該感到驕傲。”
可能賀俊峰知道因爲自己的橫刀奪愛,給徐岩造成了很不好的一個結果,也可能說其他的别的什麽考慮,他的态度非常的友好,沒有很濃厚的上級對下級的那種神态和語氣。
是個懂得處理人際關系的人,大機關沒有白混。李牧心裏當即就下了這麽一個結論。這位新長官,不一般。
“賀長官,他們馬上要出發了,你給他們講幾句。”徐岩說。
賀俊峰擺了擺手,說,“我過來就是要看看在短短一個月内三次立功的五班,尤其是五班長。從一定的角度來說,我是新兵,所以啊,我就不瞎指示了。希望你們學有所成,确确實實給咱們二營探索出一套好的訓練方法。”
“堅決完成任務!”李牧和兵們壓着聲音果斷地回答。
看了看時間,徐岩揮手說,“差不多了,出發吧!”
命運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李牧和他這支臨時小隊的兵們登上順風軍卡駛離營區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想過迎接他們的會是什麽樣的訓練,李牧也沒有想過,這第一次和賀俊峰的見面,同樣給賀俊峰心裏很大的震撼,李牧更沒有想過,未來的陰差陽錯,盡管他從來沒有想過,他都必将在命運的驅使之下走上一條不平凡的軍旅之路,也不可避免地走到了有資格和賀俊峰談兵論戰的位置。
而那一切,來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快。
當然,他們也沒有想過,從他們離開營區的那一刻起,一場精确射手和狙擊手的曆史性對決已經在醞釀,對壘雙方都完全沒有意識。
李牧知道的比一般士兵的要多,于是他知道自己所服役的集團軍并非外界所以爲的那般不堪。
的的确确曾經它是乙類簡編集團軍,但早已經今非昔比,且正在被重點建設。
李牧曾被告知,判斷一支集團軍的重視程度,最簡單的辦法是看三大隊——特種大隊、陸航大隊、電抗大隊。哪個集團軍下轄有這三類部隊,哪個集團軍就必定是重點建設部隊。
也可以被理解爲王牌軍。
坊間盛傳的終究是有出入的。
正如李牧等人一開始以爲,倘若爆發台海戰争,自己所在的部隊肯定是第一批上去拼殺的,然而後來了解到的真實情況并非如此。
軍隊和地方隔着的不僅僅是一堵高牆,而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社會,彼此有着完全不同的世界觀價值觀以及思想體系。也正是因爲這些,因此時常會發生軍地矛盾,彼此不能被對方理解也不能理解對方。
而從來,都是軍隊在做妥協,甚至于爲此修改一個地區的國防規劃。
軍隊爲地方做出的犧牲不僅僅是大家都能夠看得見的忍耐三十年全力支持經濟建設,還有很多看不見的犧牲。
緊緊地扭住彼此的,是兵員來自地方。
誰也不會忘記穿上軍裝之前自己是老百姓,誰也不會忘記脫下軍裝之後自己曾是一個兵。
于是有些時候,顯得更加重要的是,參軍的目的是爲了增進對軍隊對軍人的了解,然後理解。
那是一個神聖的集體,應該被尊敬的一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