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節禮,比往年的早,原因嘛,不說大家也知道。
坐在客廳,他有些尴尬。
“秦娘子,我弟弟的事?”
“不用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來也是沒有。”
“真沒有?”
“我騙你做什麽,你看看後面的菜地,一畝都沒種,工人在入冬就放假了。”
“那菜譜呢?”
“你當我是神?想有什麽就有什麽?那兩三個菜譜。也是在我困難的時候才研究出來,現在有了銀子,誰還沒事整那個。”
“可是你家的菜都非常好吃。”
“不是菜譜的原因,是我用了特殊手段配制的密料。”
“那密料能不能?”
“不能。”
“爲什麽?”
“看他不爽,以後不和他來往,就這麽簡單。”
許掌櫃歎了口氣:“我就這麽一個弟弟,平時幹什麽都想着他,從小他就比我聰明,家裏都寵他,有什麽都先緊着他。”
“打住,那是你們的事,我們不喜他,是我們的事,跟這個沒關系。”
“可是。”
“沒有可是,他的生意挺好,不是到了沒飯吃的地步,别得寸進尺,吃相太難看了。”
“老夫知道,他有點”
“不必再說,以後我秦家,不會再和他有一點生意上的往年,這年禮你帶回去吧。”
“不,不,這是老夫的心意。”
“你出錢,讓他落名聲?這個禮我可不能收,說了我秦家不會和他有什麽來往的,這禮若收了,豈不是打我自己的臉?”
“唉,好吧,就當是我許某的禮吧。”
“不用了,你也不欠我們秦家什麽,禮就帶回去吧。”
許掌櫃一驚:“咱們也斷了?”
“不,你是你,他是他,每年你往這兒送禮,也是因爲他,你孤身一人,我隻是不想收你的禮,與你的人沒關系。”
“那就好,那就好。”
臨走,秦月給了他一句話:“寵子如殺子,弟弟也是!”
“受教!”
許掌櫃失落的走了,紀明堂身爲他的上司,自然半路上截住他。
“你那兄弟太不是人,秦娘子看在你的面上,給了他貨,讓他的酒樓紅火起來,除此之外,還救了他的孫子,節禮從不親自送,都是讓你送,還不出錢,這算盤打的真好。”
“少東家,我,唉~”
“你歲數也不大,要不要娶個年輕一點的,老實可靠的媳婦,自己生一個,别指望着人家的孩子。”
“怕是不好找。”
“我送你一塊宅基地,老了你也搬這裏吧,過了年我就托人給你尋摸一個,還是自己的孩子踏實可靠,人家的終歸是人家的。”
許掌櫃咬咬牙:“行,即然少東家發話,那屬下照辦就是。”
“我也送你一句話,秦娘子這個關系不可斷,不然你後悔終生。”
“斷兄弟,也不能斷她?”
“自己想去吧。”
看到他沮喪的離開,紀明堂搖搖頭。
那樣的兄弟,不要也罷,自己那麽有錢,還想着沾窮哥哥的光,想把哥哥給刮叉窮,等老了不能動了,不一腳踹開就是好的。
他歎了口氣,望着村口方向。
“小丫頭快回來了,我得好好準備一下,年禮要送她些什麽呢?”
紀明堂獨自犯着難,這邊鄭班頭在家喝着小酒,吃着小菜,這是他從鎮上買來的。
半年了,他都沒碰過李氏,倒不是他在外有了别的女人。
而是想到她罵的話,做過的事,心裏就膈應。
媒婆偷偷找過他好幾回,想給他說門親,平妻就行,對方是個殷實的小戶人家。
年輕,漂亮,端莊賢德,而且還識得字。
他沒答應,這麽多年,他不管有錢還是沒錢,都沒動過這個心思。
就李氏這樣的,他怕好人家的閨女到了家,被李氏給折騰沒了,豈不是害了人家。
可是現在,他突然就想了。
他想找個曆害點的,沒事和鄭李氏對着掐,省得她把心思都放在秦家,放在别人身上。
突然,他覺得腹中一陣絞痛,當即掃了一眼李氏,看見她一臉的得意樣兒,就知道這事肯定跟她有關。
二話不說,起身一巴掌,使出吃奶的勁兒,抽到她的臉上,李氏當即暈了過去。
他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秦家。
使着最後的力氣,敲開大門,一頭紮了進去。
吓得董氏和王氏,忙把他扶到客廳,秦月和石頭趕緊跑了出來。
把過脈,塞他嘴裏一頂藥丸,就着水,順了下去。
好半天,鄭班頭睜開眼,哇的一下,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看到秦月,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謝謝!”
“你這是怎麽了?”
“李氏,在我的酒裏下藥,她想害我,獨吞我的家産。”
秦月一皺眉:“呵,第二個項氏。”
石頭歎口氣:“還好你在這裏住,不然的話,小命就沒了。”
“是,她可能怪我管她太嚴,又動手打她,所以才”
“你打算怎麽辦?”
“休是不可能的,合離吧,多給她些銀子,愛去哪兒去哪兒吧,我的枕邊可不能留着她了。”
“人呢?”
“被我打暈了。”
“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辦吧,這會兒衙門好象沒關門,還是公了吧,私了她可能不會認這筆帳,對你以後有好處。”
“好,我這就去。”
“用去送你不?”
“不用,我找村長,讓他陪我去,家裏的兩丫頭也不能留了,要一起發賣了。”
鄭班頭走了,石頭歎口氣。
“她和我娘一樣,不知好逮,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連生活幾十年的丈夫都要毒殺。”
“你猜她的毒哪來的?”
“李氏不能出村,那毒不是她娘家,就是她的兒女偷偷送來的。”
“是啊,一群幫兇,都想着鄭班頭手裏的銀子,錢能救人,也能害人。”
“他真是好可憐呀,一個人在外面拼命賺錢,媳婦在家惹事生非,兒女幫着她一起害他,嶽家也見不了他好,唉~”
天黑黑的,鄭班頭回來了。
他去的時候,帶着胡海和他的幾個兒子,他們一起,把鄭李氏和兩丫頭綁了,送去的衙門。
在裏面,沒幾闆子就招了。
簽了字,畫了押,鄭班頭給了她體面,由縣丞做主,合離了。
毒是李氏的娘家人給的,這點讓鄭班頭的心裏好受多了。
總比兒女給的讓他寒心,他拿着李氏的畫押文書,就算捏住了李家的動脈。
再敢生事,他就把李家人告到官府。
大過年的,李氏帶着她的行李,還有那兩丫頭,雇了輛牛車走了。
這下終于出了牢籠,想必能歡快的,自由的飛了。
可是李氏卻哭了一路,回到府城的兒子家裏,她又大哭一場,不爲别的,目的沒達到不說,把柄落到鄭班頭手裏,不但錢沒落到手裏,還被他整治的死死的。
别以爲鄭班頭合離就痛快了,他回到家也是痛哭一場。
心涼呀,他對她可真夠好的,無論多有錢,不納妾,眼都不瞅别的女人一眼。
可是她卻,唉,傷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