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她的視角又發生了改變。
她意識到自己又變成了另外一個羅刹,身處于隊伍之中。
這個羅刹就是後來發起叛亂,與她兵戎相見的完渠目。
他看着自己擊殺阿木沙的那一刻,就已經在心中幻想如何将自己的首領擊殺,取而代之。
當然,這不是當下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阿木沙死後,對其部族的劫掠。
那是最讓完渠目興奮的時刻。
阿木沙部族的女性和财寶是羅刹部族間資源最豐盛的,比之從前他劫掠過的部族不是一個等級的。
“嗚哇哇——!”
從完渠目的視角中,時爾若看到了自己一劍斬下阿木沙的頭顱,又将他的軀體一腳踹下了西勒河。
周圍的羅刹都激動地歡呼起來,他也跟着大叫起來,但并不是出于對時爾若的景仰或是對勝利的喜悅。
隻是一種敷衍。
此時,他和隊伍中的其他意圖反叛者相視一笑,他們知道,時機快要成熟了。
阿木沙被殺,他的部下定然會爲其報仇,到時候裏應外合,就能一舉拿下時爾若,讓她灰飛煙滅。
到時候,他再把前來刺殺時爾若的阿木沙部下殺死,就能名正言順地坐上首領的位置。
完渠目的同夥在隊伍中慢慢湊到了他的身邊,“我已經查過了,阿木沙的牙帳在西南方向,而他在戰鬥中逃離的親信一定會去救援他的孩子,到時候我們可以保住他們,讓他們穿上我們的衣服,混迹在隊伍裏離開。”
完渠目依舊舉着手,臉上佯裝出激動的心情,心中卻冷靜得很,“接應的羅刹們都安排好了嗎?到時候我們一定要提前占據劫掠的前鋒,抓緊一切時間,不能讓其他羅刹發現。”
同夥悄聲道:“老大,你放心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現在這個首領對劫掠根本不感興趣,她隻在乎戰績,不會和我們搶誰先誰後的位置的。”
“呵!”完渠目冷笑一聲,“所以她才坐不長那個位置。”
同夥心照不宣地笑道,“老大說得是!”
阿木沙徹底死亡後,整個隊伍就向着他的營帳進軍,士兵們歡呼着,臉上洋溢着龇牙咧嘴的笑。
他們再也等不及了,财寶和美女,他們一個都不能錯失,那是他們用鮮血換來的戰利品。
接下來的劫掠,在羅刹部族中随處可見,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一場,在這個部族,或是在那個部族。
當然,更多的是弱小的部族,他們被劫掠的頻率要遠大于實力強大的部落。
曾經,在時爾若還很小的時候,她就經曆過一場劫掠。
那時候,她所在的部落很弱小,在整個羅刹界内幾乎不入流,盤踞在邊遠的地域,一直靠着低調和躲藏才勉強存活。
可有一天,一個強大的部族路過,他們的首領心血來潮,不過帶了他手下少數的兵力,就将他們洗劫一空。
在那場劫掠中,她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她的母親也被奪走,下落不明。
而她因爲躲在了暗道裏,才逃過一劫,自此過上了颠沛流離的生活,在夾縫中求生。
如今,她将一場同等性質的劫掠帶給了一個曾經輝煌的部族,這裏的羅刹數量要遠大于曾經自己所在的部族。
隻是,劫掠已然司空見慣,罪孽也在麻木中被不斷消解,直至被忽視。
反正,所有羅刹都是這麽幹的,從來便是如此。
時爾若開始疑惑,爲什麽魔王會選擇她成爲繼承者,她曾經迷失,後來又落魄,險些保不住性命。
這樣的她,真的能完成魔王的任務嗎?
在思索間,完渠目已經到了阿木沙的牙賬,他的同夥們已經将阿木沙的心腹制服,并給他們換上了自己陣營士兵的衣服。
完渠目打量着被制服的羅刹們,聲音威嚴,“如果你們想要活命的話,就乖乖跟我們走,聽見了嗎?”
被綁着的其中一個羅刹問道,“你爲什麽要救我們?是何居心?”
“不急,等出了這個牙賬我再慢慢和你們說。”完渠目似乎勝券在握,“你們還有的選擇嗎?如果你們一心求死,我也不介意成全你們。”
“好,我跟你們走!”
在這樣的情形下,阿木沙的心腹也不傻,隻能同意了完渠目的要求。
完渠目和他的同夥們将阿木沙帶到了一個已經被劫掠一空的營帳,并且派羅刹在帳外駐守。
阿木沙的心腹跌坐在牙賬内,一臉的警惕,“說吧,你們救我,想讓我幹什麽?”
“呵!”完渠目掏出一把開刃的劍在手中把玩着,“你倒是個識時務的,我确實有一件事準備和你商量商量……”
“你們的首領被殺了,你們一定要爲他報仇吧?”
阿木沙的心腹卻疑惑道,“報仇?爲何要報仇?我們隻想逃命,去報仇定是死路一條,誰會這麽想不開?”
“什麽?”完渠目破防了,他立即把劍架在那隻羅刹的脖子上,“你們首領帶着你們征戰沙場,将你視爲心腹,你竟然隻顧自己逃命,不想爲他報仇?簡直是天理不容!”
阿木沙的心腹反倒壯起膽來,“天理?什麽是天理?它又不能讓我活命!我聽說時爾若帶領的羅刹部落要學什麽正義之師,講義氣,重團結,你怕不是也被荼毒了?我們羅刹不是向來都隻顧自己逃命的嗎?”
這話他說得天經地義,沒有一絲理虧的心虛。
“咳咳……”完渠目的同夥尴尬地咳嗽了幾句,“老大,他說得沒錯,我們羅刹向來都是這樣的,也不認什麽天理,你一定是長時間和首領待在一起,所以被污濁了思緒。老大,我們知道你是爲了霸業才付出了如此的代價,你放心,隻要将時爾若拉下馬來,你就會恢複理智,也不會再想起什麽天理來的!”
“是嘛?”完渠目眯着眼半信半疑道,“天理不是個什麽重要的東西?”
“沒錯,沒錯!”同夥連連點頭。
“呵!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哈哈哈!”
完渠目仰天大笑了一聲,随後手起劍落斬下了阿木沙心腹的一隻耳朵,然後威脅道,“你可以選擇不報仇,但你被我抓住了,就隻能報仇,明天祭天儀式,你給我去刺殺時爾若,不答應的話我就砍下你的另一隻耳朵,然後把你的肉一片片割下來,明白嗎!”
阿木沙的心腹捂着不斷流血的耳朵,連連慘叫,“明白,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