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夢鬼好不容易等來一個有趣的家夥,立即同意了時爾若的挑戰。
“要想挑戰我的話,可不能拒絕我的夢絲哦!”
說着,夢鬼就召喚出了無數像細鋼筋一般都絲線,纏繞住時爾若。
強烈的困意似海上風暴一樣席卷而來,時爾若甚至來不及打一個完整的哈欠就進入了夢鄉。
但她并不擔心,因爲夢鬼隻能讓她進入依照原身的記憶編織成的夢境,而不能獲取她身爲羅刹時的記憶。
所以,她無比鎮定地沉睡了過去。
。。。。。。
“啊——!”
随着一聲慘烈的喊叫,時爾若發現自己置身于一戶産房,原身的母親正在生她的弟弟,而且難産了。
“小若,媽媽可能要死了,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也要好好照顧弟弟!”
“嗚嗚嗚……”原身哭喊着,“媽媽你不要死,我害怕!”
時元鋒看着自己妻子虛弱的樣子,又是害怕又是擔心,對着接生婆再三強調。
“一定要保住我兒子!這可是我們老時家唯一的後啊!”
時爾若眼前的畫面飛速流轉,很快又轉換到原身五歲的時候,一次村莊洪災現場。
當時災情嚴重,時元鋒隻能救他的兩個孩子中的一個。
毫無懸念,時爾若是被放棄的那個,即便當時她離時元鋒更近。
但更令人發指的是,如果時元鋒救完時爾賓後立刻去救時爾若,是有機會的,但他并沒有行動,而是眼睜睜看着時爾若在洪水中掙紮。
畫面很快又轉了一下,時爾若依舊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
這一次,是時爾若準備上高中,他的父親不願意掏學費,卻願意給時爾賓掏補課費。
無論時爾若怎麽央求他,他也不松口。
甚至還對她拳腳相加,讓她不要再癡心妄想。
但時爾若此刻控制了原身的身體,她雖然也對時元鋒感到憤慨,卻不過是一個旁觀者。
夢鬼要和她玩一場心理防線的遊戲,可她卡了最離譜的bug,她實實在在是另一個存在。
甚至和原身連同一個物種都算不上,看到原身的痛苦,就如同一個人在看一隻螞蟻被同類欺負一樣。
雖然知道時元鋒的行爲令人憤慨,但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
甚至,她覺得原身之所以會遭受如此對待,實在是太過懦弱。
不僅僅是行爲上的懦弱,更是精神上的懦弱。
她并不能看破消極的親情對一個人的枷鎖,沉迷其中,哪怕自己遭受巨大的苦難也依舊不願舍棄。
夢鬼似乎不信邪,立即又将時爾若投入到各種和時元鋒有關的記憶片段之中,并且添油加醋,将時元鋒重男輕女的行爲表現得更加赤裸裸。
看到了後面,時爾若連憤慨都沒有了,她直接打起了哈欠,表達自己的無聊和對夢鬼的挑釁。
夢鬼創造夢境碎片也是需要魂力的,它不斷造了一個又一個夢境來困住時爾若。
它快要透支了,時爾若也快要睡着了。
面對氣喘籲籲的夢鬼,時爾若實在沒什麽耐心了。
“你已經輸了,讓我進入那個人的夢境!”時爾若規勸道,“或許,你可以用别人的夢境來困住我,也不一定。”
夢鬼一聽這話,原本打算食言的心又扭轉了回來。
“好啊,既然你那麽想進去,那你就去吧!”
夢鬼很快将時爾若丢進了邱灼的夢境中。
畫風一轉,時爾若來到了一個漆黑的屋子裏。
這個屋子一看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小男孩的屋子,隻不過十分空曠。
忽然,屋外傳來了“嘭”的一聲,像是瓷器被打碎的聲音。
接着就是刺耳的吵鬧聲。
“你前幾天出去幹什麽了?”
“什麽幹什麽?我都說了是去出差,你不相信我有什麽辦法?”
“呵!出差?你自己聽聽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我有什麽不信的?我就是去出差了!”
“我告訴你,姓邱的,當初我嫁過來,我爸就不同意,現在我終于知道他爲什麽不同意了,你就是個吃裏扒外的白眼狼!”
“呵,我是白眼狼,那嫁給白眼狼的你是什麽?”
“嘭——!”
又是一聲瓷器被打碎的聲音,又是重複且無聊的對罵聲。
雖然隻是在和尚廟裏有過一面之緣,而且聲線也有些變化,但時爾若還是聽出來這是邱灼父母的聲音。
真是沒想到,這一對在外人面前那麽恩愛的夫妻,背地裏竟是如此水火不容。
這時候,時爾若忽然瞥見了微微打開一條縫的衣櫃,那裏面似乎躲着什麽。
一步步緩緩走了過去,将衣櫃輕輕打開。
一張小男孩倔強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他臉頰上有兩道哭過的痕迹。
這是?
小時候的邱灼?
就在他們對視的下一秒,整個世界天旋地轉,畫面又轉變了。
還是原來那個房間,隻是此時屋子裏沒有任何一個人。
時爾若裏裏外外找了,卻隻找到一個藏在床底下的木箱子,裏面裝滿了和佛教有關的書籍。
聲音又是從屋外傳來的,但這次并不是激烈的争吵和謾罵聲。
時爾若輕輕打開房門,從門縫中看見了邱灼的身影。
這時候的邱灼看上去比剛才畫面中大了幾歲,脫去了稚嫩和青澀,看上去已經是個将近十四、五歲的小大人了。
以對立之勢站在他旁邊的,是他的父親和母親。
“小灼,你自己說,跟爸爸還是跟媽媽?”
“輪得到他選嗎?到時候法官把他盤給誰,他就是誰的!你覺得你能打赢這場官司嗎?”
“怎麽了?就許你在法庭裏有人,你以爲我沒有嗎?”
他不再倔強,而是變得平淡,緩緩道:“我一個也不選。”
“你說什麽?”邱灼的母親率先開口了,“小灼,你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你不選我們,你能去哪?”
“你們别管我去哪,我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邱灼的語氣雖然很平靜,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時爾若看得出來,這個時候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去出家了。
這時候,邱灼忽然擡起頭來,看向自己房門的方向,并深深看了一眼時爾若。
按理說,沉淪于自己夢境的人是不會看見夢境之外的外來者的。
但邱灼望向自己房間的眼神,就好像他切切實實看見了時爾若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