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秦瑤一匹都不讓動,甄玉白隻能背上已經快要昏過去的白鶴,步履匆匆,緊急送到劉家村赤腳大夫那爲其醫治。
失去所有裝備,隻剩下一副輕松身體的黑騎們就算想給白鶴去尋更好的大夫也隻能靠兩隻腳走。
和村民借車?
那是萬萬不敢的!
要是打擾了這裏的村民,劉家村的女村長肯定會殺了他們。
爲主子效力萬死不辭是一回事,能活着絕不找死又是另外一回事,黑騎們其實很懂自洽。
大雪天,沒有高大馬匹代步,人走在雪地裏每邁開一步,都要用上比往常多一倍的力氣。
這短短一節村路,竟是那麽的遙遠,好似怎麽走也走不到頭。
蓮院這邊,危機暫時解除。
但除了還在拍秦瑤彩虹屁的劉季,誰也笑不出來。
秦瑤揮開湊上前來的劉季,冷然地掃了他一眼,成功止住了劉季那張叭叭叭的嘴。
來到齊仙官身前,抱歉的拍拍少年人肩膀,“回頭我讓人把院牆重新砌起來,萬幸這邊沒有對着北風,暫時先用木闆擋起來,尚可過冬。”
齊仙官深深看了眼殘垣,聰慧的少年已經領會到身前女子的勸退之意。
心中雖然有些不舍和失落,但他扪心自問,倘若太子殿下追究下來,自己是否能夠護得住她們?
答案是——根本不能。
彼時他隻不過是個有舉人功名的普通人,倘若不是有一位相爺曾祖庇護,别說太子殿下,隻是他手下的手下的手下,一個白鶴武士,都能讓他死上一百次。
“.對不起。”齊仙官仰頭看向秦瑤,那雙明亮的黑眸沖他鼓勵的彎了彎,讓他感到羞愧。
“和你沒有任何關系。”秦瑤溫柔的拍拍少年腦袋,“去我家吃飯吧。”
齊仙官重重颔首:“好。”
将黑騎的馬和武器軟甲交給齊家的護衛看管,一行人跟随秦瑤夫婦兩回家。
孩子們擔憂的迎出來,見大人們都沒事,懂事的沒有多問,回自己房間去了。
隻有大郎留了下來,他感覺齊仙官的情緒看起來不太對,看向他的目光帶着淡淡的憂傷。
趁大人們煮茶休息的空擋,大郎在堂屋外沖齊仙官“噗呲”兩聲。
這是兩人的秘密暗号,齊仙官聽見響動,扭頭朝門外看過來,見到大郎再招手,笑彎了眼,半弓着腰,溜出門外。
其實屋内大人們早看見了兩個少年的小動作,隻當沒發現罷了。
秦瑤在大事上情緒穩定得可怕,殷樂以爲到家後師公就要完蛋。
萬萬沒想到,師父根本沒有問責的意思,隻是把公良缭安排在屋内暖爐邊坐下,又倒了茶水遞給他,用無聲的行動安慰先生心情。
兩人心裏都明白,危機隻是延後,并非已經解決。
白鶴等人并沒有離開劉家村,大雪天學堂休課,甄玉白将黑騎都安排進了學堂裏。
白鶴傷情需要調養小半個月,公良缭能夠喘息的時間,也隻剩下這小半個月。
如果這段時間内沒能想出更好的對策,離開便無法改變。
劉季不知是沒去想,還是根本就沒想到這些,劫後餘生般洋洋得意的說着白鶴等人的狼狽,娘子的威武。
公良缭面上隻是笑,目光環顧四周,暗藏着不舍與珍惜。
殷樂去廚房幫忙準備晚飯,秦瑤稍安撫了下公良缭後,動身出門去了村裏,一來給村民們說明一下情況,二來看看文具廠的生産進度,提醒宋瑜做好應對雪季的方案。
第二批仕女匣即将交貨,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任何意外。
宋瑜颔首應下,關心問起那些黑騎的情況。
蓮院那邊生事時,全村老少都聽村長話躲在家中并未出門,隻聽見轟隆一聲坍塌巨響。
再之後,就看到甄夫子帶着那些黑騎急匆匆尋到劉大夫家中,至于具體發生了什麽,根本不清楚。
未知會讓人生出恐懼,宋瑜的擔憂,也是全村村民的擔憂。
村中各戶基本都有人在文具廠做工,秦瑤便挑了些能夠告訴大家夥的情況說了出來,讓工人們将消息帶回家中,好讓村人放心。
“他們是來請大儒出山的,與齊家那邊産生了一些小矛盾,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這段日子他們恐怕還會留在村中,大家夥能避則避,以免節外生枝。”
工人們聞言,暗暗松了半口氣,點點頭表示都記下了。
秦瑤揮揮手,“大家夥繼續忙着吧,天氣冷了,用火取暖多注意。”
安頓好文具廠這邊的工人,秦瑤這才返回家中。
時間卡得剛剛好,晚飯已經備好,阿旺和殷樂正把飯菜端上桌。
偷偷跑出去的大郎和齊仙官也嗅着飯香跑了回來,齊仙官手裏還拿着一隻稻草編的螞蚱,情緒高漲,一改剛剛的憂郁。
大郎去把弟弟妹妹們叫出來,兩家人圍坐在大大的圓桌上,期待的看着這桌豐盛菜色。
秦瑤沖公良缭點點頭,公良缭微笑拿起筷子,當先動筷,卻不是給自己夾菜,而是給坐在左右的齊仙官和劉季一人夾了一塊兒紅燒肉。
“吃吧。”公良缭沖桌對面大郎兄妹四人,好笑的說。
孩子們一聽見這話,眼睛噌的就亮了起來,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去夾自己最愛吃的食物。
在秦瑤家吃飯,沒有那麽多的限制和規矩,隻要講衛生,不搗亂影響其他人用餐,其餘怎麽高興怎麽來。
齊仙官剛來村裏時很不适應,但現在已經可以完美融入,一邊吃着飯,一邊扭頭去同大郎幾人說話,小小聲的,不知說了什麽,孩子們都忍不住笑起來。
這一頓晚飯,所有人都吃得很開心。
飯畢,衆人又圍聚在一起,聽從秦瑤的講解,在她的帶領下,玩起丢手絹的遊戲。
沒拿手絹的人不需要動,公良缭也能參與,若是老頭被丢中,因爲不能跑,便欣然接受懲罰。
緊接着,他立馬興緻勃勃推着輪椅在衆人身後繼續選中下一個倒楣鬼。
遊戲很幼稚,沒有任何需要動腦的地方,但因爲在一起玩的人不同,便能産生出奇妙的化學化應。
這晚,北山坡上的歡笑聲一直持續到深夜才停止。
讓關注着這邊動向的人都産生了困惑,難道白日裏見到的血、坍塌的殘垣,都是假的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