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聲落地巨響。
不愧是劉木匠出品,質量就是有保障,在師徒倆如此摧殘下,輪椅居然還沒壞,兩個大輪子呼呼往前滾,堪比無敵風火輪。
将融未融的雪地成爲最佳助推器,把師徒二人一波送到了大路上。
可先前留在院外的黑騎早已在此路口圍堵,來不及刹車的師徒兩不得已匆匆結束這短暫的逃亡之路。
“老師,弟子對不起你。”劉季難過的垂下了頭。
公良缭拍拍他的手臂,“無礙,爲師覺得很開心。”所以結果是什麽,其實根本不重要。
白鶴已經把齊仙官甩開,提劍大步沖出門來,直奔向劉季。
濃烈的殺氣朝劉季強勢圍攏過來,剛還覺得不能帶老師逃離而失落的劉季頓時一激靈,猛的擡起頭來。
一把鋒利大劍在他頭上高高舉起。
公良缭大驚失色,急聲喝道:“三兒小心!”
然而,剛剛推着輪椅逃亡已經把劉季力氣消耗幹淨,此刻看着劈來的利劍,身體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
一股鐵鏽味兒随着利劍靠近清晰鑽入鼻尖,那是一把殺過不知多少人的兇劍,無數人的鮮血将它侵染,濃郁的血氣不管用多少清水沖洗,也無法再沖幹淨。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十分緩慢,劉季能夠清晰看到那劍槽上的暗紅血漬,大腦狂吼着讓他躲開,身體卻完全無法挪動分毫。
絕望的死亡氣息将劉季瞬間籠罩,他有些昏沉。
很近了,那鋒利的刃已經到他胸前,隔着厚實的棉服凍得他心間一顫。
“唉~”
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女子的無奈歎息,像是一塊厚盾,在昏暗的世界裏亮起一點光,從絕境中看到希望。
秦瑤如閃電一般撞過一圈黑騎,那如同巨型石塊沖撞而來的可怕力量,瞬間擊飛了數名黑騎。
她順手強勢奪走最近那名黑騎手中大刀,接着這股向前的沖勢,如獵豹般伸展開矯健身軀,雙手握刀,對準那柄銀白色的劍,狠狠劈了下去!
電花閃過,銀色長劍一分爲二,沒有受到任何握持的劍尖,劃破劉季胸前棉服,“哐當”落地。
棉絮飄飛,比昨夜的雪還要密,擋住了白鶴詫然的視線。
秦瑤丢開手中刀,揚起拳頭,朝白鶴下巴狠狠來了一記上勾拳!
拳頭刀肉的悶聲聽得劉季心肝一顫,方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被白鶴一劍刺死。
他激動的看着身前的女人,“娘子.”
話音未落,就見身前女子對着被一拳擊懵的白鶴又是一腳踹飛出去!
隻見那一身玄黑的武士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抛物線,重重砸到蓮院的院牆上,發出一聲駭人的巨響。
一道龜裂紋出現在白色的牆面上,劉季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下一秒,整座院牆不堪重負,轟然坍塌下來!
無數磚瓦砸在白鶴身上,他再也無法忍耐,“噗”的一大口鮮血噴射而出,在齊仙官刻意留下的純白雪地上,染出一朵巨大的紅色花朵,絢爛而刺目。
沒有了院牆遮擋,院内呆立着的齊仙官、石頭等人暴露在衆人眼前,那一雙雙駭然目光,直直看向在站在皚皚白雪上的女子,一時間驚駭得嗓子裏發不出任何聲音。
“鶴大人!”
僅還站着的三名黑騎,目赤欲裂的嘶喊着倒在血泊中的白鶴。
看到那血泊裏的人輕輕動了一下,趕緊沖上前去,将他從一堆殘垣中救出。
白鶴嘴裏還在吐血,嗆咳出好幾大口之後,這才稍微緩過神來,驚恐看着緩步朝自己走過來的秦瑤,身體本能的往後縮了縮。
這個女人,簡直強得可怕!
秦瑤在幾人身前站定,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氣息奄奄的白鶴,冷聲道:
“打狗還要看主人,劉季是我的人,他的生死隻能由我來掌控。”
“你,僭越了!”
白鶴雙眸大睜,她一個村婦,居然說他僭越?
白鶴想笑,但他笑不出來,從五髒六腑傳來的劇痛讓他僅僅是保持仰頭看她的動作,都無比艱難。
再看這滿地磚瓦,他毫不懷疑,她下一秒就會殺了他。
先前被秦瑤撞倒的黑騎們漸漸站了起來,提着刀,忌憚的朝她合圍過來。
然而,秦瑤隻是回頭擡眸将他們一掃,那一眼強勢的不容冒犯,便将他們身體本能的恐懼瞬間激發,吓得不敢再往前移動半步。
開弓沒有回頭箭,秦瑤已經出手,現下隻能狠瞪一眼惹禍的劉季,一條路走到黑。
劉季覺得娘子瞪眼都是那麽的絕世無雙,眼裏仿佛有星光在閃爍,美得炫目。
他暈暈乎乎來到公良缭身後,推着輪椅往大路邊上退,省得影響娘子接下來的發揮。
院内的齊仙官瞥見師弟的動作,也趕忙示意石頭等人往後退一些。
不過意料之中的秦瑤大殺四方并沒有出現,她回頭,朝觀景台下貼牆站着的甄玉白冷靜說:
“院牆卸了九成的力,他傷得并不重,帶回去養上小半月就能痊愈。”
“我醜話放在前頭,我不管你們這些人想要幹什麽,隻要是因此傷害到我劉家村村民一根寒毛,我保證将你們殺得片甲不留。”
甄玉白哀歎着從觀景台下走出來,來到蓮院門口,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聽見秦瑤又補充了一句:
“别想着拿你們的太子殿下壓我,山高皇帝遠,這裏我說了算。”
“阿月,把他們的甲胄和武器都收起來!”秦瑤命令道。
殷樂應是,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她多想了,隻能聽從師父命令,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上前來,惡聲惡氣,讓那些黑騎将軟甲和武器交出來。
劉季不知道從哪兒冒出,給她丢來兩隻籮筐,說:“可以把武器和軟甲放在這裏面。”
殷樂點點頭,同情的看了師公一眼,他還不知道呢,師父已經氣得要爆炸了。
劉季隻覺得殷樂眼神有點怪,但也沒多想,放下籮筐,就沖秦瑤那邀功一笑。
秦瑤絲毫不懷疑,此刻就算自己揚言要造反,他也會送上黃袍,給她披在肩上,恭賀陛下登基。
見劉季絲毫沒有大禍臨頭的自覺,秦瑤牙龈都要恨碎了。
被遷怒到的白鶴等人立馬感受到了死亡威脅,隻得憤恨卸下武器甲胄,丢給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