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傍晚,便抵達開陽縣地界。
天色已經很晚,但兩人都沒有猶豫,繼續點燃了火把,又頂着冷風趕了三個時辰的夜路,深夜時分,抵達劉家村。
深夜的小村莊,安靜得隻有被驚醒的狗在汪汪叫。
家裏人全都睡了,隻有阿旺聽見院外動靜,不敢相信的從閣樓下來,後門一開,就見到了火光中夫婦二人笑嘻嘻的臉。
劉季凍得鼻子通紅,但看見這熟悉的院子,疲憊寒冷全部消失,隻覺得心裏安定又溫暖。
阿旺覺得這夫婦兩應該是瘋了,天空已經飄起雪花,這樣的惡劣天氣下還趕夜路,萬一發生點什麽,想想都讓人後怕。
“給!”
秦瑤把自己費勁巴力在車廂裏翻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出來的糖葫蘆,遞到阿旺面前。
一大把,瞧着得有二十來根。
阿旺震驚道:“我吃不完。”
秦瑤好笑說:“你先吃,吃不完剩下的我們幫你吃。”本來就是打算買回來全家一起吃的。
劉季見了阿旺,屁事都不想幹,一把抓走他手上糖葫蘆,“老爺我先拿進去幫你放起來,明天睡起來再吃。”
說着,進了院子,往廚房鑽去了,說他去生兩盆炭,一會兒好放屋裏熏一熏,暖暖和和的睡。
阿旺的目光一直黏在劉季手上,直到看不見那一大把糖葫蘆,這才挽起衣袖,上前來卸馬車。
老黃累慘了,舌頭伸出來一直喘着氣,阿旺心疼的順了順它的腦袋,“一會兒給你吃好的。”
老黃像是聽懂似的,立馬偏頭舔了阿旺一口。
秦瑤把馬車上的年禮全部搬進屋,輕手輕腳的,怕驚擾了孩子們。
趕了一路,又累又餓,鐵打的人也遭不住,車馬交給阿旺,秦瑤和劉季泡了個熱水腳,洗了把臉,又吃了兩口劉季用廚房剩菜做的湯飯,便各回各位,睡下了。
這一覺,秦瑤睡到天光大亮才醒。
從早間開始,門外就一直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大郎兄妹四個輪流過來都跑四趟了,見阿娘還沒醒,又唉的歎出一口氣,回到堂屋,巴巴望着桌上那些東西靜等。
秦瑤沒起,誰也不許動桌上那些東西,劉季想先拿包糕點出來吃,四個孩子立馬把桌子一圍,固執道:“等阿娘來才可以分!”
阿旺端了熱騰騰的鹹元宵進來,跟着補充:“夫人過來會更有儀式感。”
得,這個詞,已經從四娘那傳染到了阿旺這。
于是,在全家人的期盼下,秦瑤屋子的房門終于被打開,她打着哈欠,披頭散發走過來。
四娘驚喜啊尖叫一聲,立馬沖過去,“阿娘!”
三郎緊随其後,一把抱住大腿。
大郎和二郎也都歡喜的圍在身旁,虛寒問短。
秦瑤長臂一攬,四個暖烘烘的火爐都攏進懷裏,剛剛出被窩的寒氣瞬間就被驅散了。
“阿娘,給你梳子。”四娘吧嗒吧嗒跑到淋浴房窗台前,踮腳把木梳殷勤送到秦瑤面前。
三郎幫她舉着小銅鏡,大郎和二郎去把洗漱的熱水打了回來,并貼心的擰好了帕子,捧在手上,等待‘臨幸’。
坐在火盆對面,手捧元宵正吃着的劉季,感覺自己像是在看一場戲。
那戲就在眼前,伸手就能碰到戲裏的人,他本應該融入其中,此刻卻淪爲了背景闆。
阿旺把端來的元宵全部放在小桌上,大郎兄妹四個一個都不想吃,眼睛齊齊落在大桌上那一堆年禮上。
這麽明顯,秦瑤早看出來了,真是難爲他們居然還等自己到這個時候。
把自己收拾完畢,秦瑤站起身來到桌前,全家人的目光立馬追了過來。
秦瑤挨個發禮物。
一個銀鎖、一本《蜀地遊玩雜記》。
“大郎,這是給你的。”
大郎歡喜接下,書他很喜歡。不過銀鎖這樣貴重的物件,着實有些出乎預料,大郎驚訝的看了秦瑤一眼,“阿娘,這是銀鎖。”
“是的,今年賺了銀子,你們兄妹四人一人一份銀飾,是今年給你們的過年禮物。”秦瑤笑着示意他戴上,又沖站在門邊的阿旺說:“你也有,家裏人一人一份。”
新年新氣象嘛,秦瑤覺得過年那天就得弄套全新的行頭才能給來年接财運!
劉季這顯眼包,立馬擡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發型,顯擺他的白玉發簪。
這下子,二郎三郎四娘更激動了。
二郎直搓手,“阿娘,我的呢我的呢?”
秦瑤拿起劉季的書箱,裏面全是他要的稀奇小玩意——生肖風車。
還有一個和大郎一樣的經文銀鎖。
二郎就一點不客氣了,立馬把銀鎖戴上,拽着一書箱的風車到旁邊檢查,心裏盤算着定價多少,什麽時候拿去賣,去哪裏賣之類的。
看三郎四娘眼裏露出想要的神色,大方的拿出一隻讓兩人拿去一邊玩兒。
龍鳳胎受寵若驚,二哥今天好大方!
“三郎四娘!”秦瑤喚了一聲,兄妹兩立馬來到她跟前。
秦瑤把兩隻銀項圈挂在兄妹兩人脖子上,項圈中間墜着一個銀鎖包,鎖包上還有三顆小鈴铛,搖一搖,會發出清脆的響聲,叮鈴鈴的,四娘簡直愛慘了。
這是她第一件首飾,小姑娘很寶貝,在屋裏戴了一會兒就要取下來,怕給戴壞了。
“阿娘,我要留起來等過年的時候再戴。”
三郎是妹妹跟屁蟲,也要把項圈取下,讓秦瑤幫忙先收起來,等過年和妹妹一起戴着去拜年拿壓祟錢。
“好,那我就先幫你們收起來。”秦瑤又去問大郎和二郎,“你們要自己保管還是交給我保管?”
“還可以選?”二郎驚訝問。
在他的意識裏,貴重物件大人都不許小孩自己保管,平日裏連碰都不行。
秦瑤颔首,“自己的東西你們可以自己保管,但我也提前跟你們說好,東西保管丢了,後果自己承擔,并且下一次再有貴重物品,就得交給大人來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