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發問:“你們集體下地耕田去了?”
阿旺搖頭,這是他的活兒,誰也别想染手!
他喜歡犁田,看着硬邦邦的土地在鐵犁下一下子被鏟飛,很治愈!
被習武師父們用來暗暗較勁的齊仙官和大郎,惺惺相惜的對視一眼,想要說些什麽,到口已是無力,幹脆往椅背一倒,“唉~”的齊歎出聲。
這兩一看就是練過頭了,秦瑤安慰的拍拍二人肩膀,“加油,慢慢會習慣的。”
擡頭去看堂屋裏整個趴在算盤上的劉季,“你又不習武,怎麽也是這副模樣?”
劉季勉強打起精神擡起頭看她一眼,不敢不回答,如實說:“先生讓我算軍費,從十人算到一百人,現在還要算一千人一萬人十萬人!”
“我算一次先生就說錯,再算一次又說錯,繼續算,還是錯錯錯錯.”
錯字無限拉長尾音,繞梁三圈都夠了,秦瑤直接喝道:“那就閉嘴吧!”
“算盤給我。”秦瑤伸手,劉季大喜,趕緊将算盤雙手奉上,才想起來問一聲:“你要算盤幹什麽?”
秦瑤微微一笑,“與你無關。”
拿上算盤,走人。
出了哀聲一片的家,看看遠處漸漸染上金黃的山巒,頓覺神清氣爽。
早上她收到白善托人送來的信,還有錢。
是上次他拿走的那五十隻文具盒的錢,一共是五百文,一隻十文。
看來他應該賣到了十五文錢左右,但他也賺不了什麽錢。
不過文具盒本身就是用書箱邊角料做的,成本很低,薄利多銷倒也是條路子。
時隔這麽久,白善才把那五十隻文具盒賣掉,可見市場對此并不買賬。
但是!
白善托人送來的信中給出了一個完全讓她意想不到的銷售方向——包裝禮盒。
文具盒并沒有被當成文具盒出售,白善走訪了紫荊府好幾個縣,文具盒都不得門路。
直到一個偶然,他坐在茶館與生意夥伴喝茶,看見斜對面的書局裏正在推一款外地來的實惠款羊毛筆。
那筆不用筆袋裝,因爲這樣的實惠款配不上用高成本的布袋,所以是封存在一方簡陋木盒裏。
那木盒是真簡陋,用的估計就是最差的邊角料,但這種有盒裝的毛筆,價格還很實惠,就很受普通學士歡迎——總比什麽包裝都沒有的毛筆看着高檔些。
當時白善腦海中靈光一閃,趕緊讓仆人拿出秦瑤家的文具盒給他看看。
爲了推銷這個滞銷貨,他是走哪兒都帶着,心想萬一要是遇上一個冤大頭全部收了去,也能全了他和秦瑤一場情誼。
情況大好的話,他也能借此作爲底牌多壓一壓價,自己能多賺些。
仆人将文具盒遞上,同行的生意夥伴立馬就問他:“白掌櫃新買了什麽筆?”
原來是把他這個文具盒,也當成對面書局裏售賣的毛筆了,以爲這是包裝。
白善當即心頭一喜,這個路子好啊。
他要是告訴夥伴這是文具盒,人家肯定興緻缺缺,但他說這是裝毛筆的盒子,人家都會好奇的問上一句。
當即就笑着打開了文具盒,裏面正好放了一方硯台和筆墨,有個小夾層還夾了幾頁空白紙和他的私章。
秦娘子這個文具盒,好用也是真的好用,就是不會有人專門買一個這樣的盒子來用。
但這也不妨礙他同夥伴吹噓他就是爲這送的盒子特意買了一支筆,買椟還珠,說的就是他。
思路一打開,銷路也就打開了,當場修書一封,托商隊轉交給秦瑤,讓她抓緊備貨,九月中旬他就來取,數量是越多越好。
因爲白善已經談好了兩家本地最大的造筆廠,單子都拿到手裏了,萬事俱備,隻欠文具盒。
哦不,現在應該叫文具禮盒。
秦瑤來到倉庫,庫房留守的劉琪一邊報數,秦瑤一邊計算,得出了目前庫存的具體數字。
“現在一共是六百二十五隻,八文錢一隻給白善,這一批貨共收”秦瑤驚喜一笑,“巧了,正正好是五兩整。”
劉琪歡喜一笑,趕緊拿着木炭做的簡易炭筆把數字記下,詢問秦瑤:“全部出庫嗎?”
賬房錢旺也在旁邊,聞言看向秦瑤,要是出庫他這邊就要開具出庫的單子,方便月底統計。
錢賬房已經決定暫時留在文具廠,黃雀鎮來的啞巴等流民們等到十月初就要離開,到時候托他們幫忙給家裏捎錢捎信去。
這邊秦總管開的工錢比他在黃雀鎮那邊還要多三成,錢賬房打算多幹些時日,攢一筆積蓄。
至于不能與家人團圓這種事,隻能放後了,隻要家人們能過個好年,來年風調雨順無災無難,别的他不敢再奢求。
秦瑤點點頭,示意錢賬房開出庫單子,然後又讓劉琪把這批貨都理出來。
“過兩日白掌櫃的人就會帶車過來裝貨,咱們廠裏第一批要交給福隆商行的一萬隻書箱訂單也已經完成了吧?”
劉琪點點頭,“昨日就已經做完了,沒來得及送出去的貨我都親自帶人點過,品質上沒有問題才入的庫。”
餘下還有一些殘次品,莫約一百來隻,詢問秦瑤如何處理。
這還真不好辦,與福隆商行簽署的協議上說了,合約期内,工廠不能私自出售書箱。
秦瑤說:“瑕疵不多的就看看咱們内部工人要不要,成本價處理,瑕疵多的,返料再次投入生産。”
劉琪應下,沒想太多,秦瑤讓怎麽辦就怎麽辦。
錢賬房卻微微皺了眉頭,等到隻剩下他和秦瑤兩人時,才試探着說:
“秦總管,瑕疵品出給工人們,恐怕會有些麻煩。”
秦瑤停下腳步,詢問他有什麽麻煩,錢賬房道:“有利可圖之事,總會勾出一些利欲熏心之人,萬一有工人低價拿了書箱,背地裏私自再以低于市價賣出,恐怕會給廠裏惹來麻煩。”
“還有.”錢賬房猶豫的看了秦瑤一眼,見她神色如常,這才繼續道:“恐怕還會使得瑕疵品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