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擡頭看去,就見米鋪夥計正領着七八十号人一瘸一拐趕過來。
他一邊捂着已經高高腫起來的臉,時不時回頭跟身後被擡在竹椅上的白臉胖男人點頭哈腰,一邊指着前邊說:
“五爺,就是她!就是這個女人帶着一幫泥腿子砸了咱們的米鋪!”
王麻五眯起眼睛往前看去,離了幾百米遠,根本看不清楚那娘們長什麽模樣。
但那森然的審視目光,他能清晰感受到,當即眉頭便皺了起來,這絕對是個難纏的硬茬。
再一想把這硬茬引來的罪魁禍首,王麻五拿起手裏的癢癢撓就朝身下夥計的腦門上狠狠砸去!
咬牙罵道:“你這小子怎麽辦的事?老子說過幾百遍了,動手之前先查一查!你給老子查到你爹褲裆裏去了?!”
夥計捂着頭趕緊認錯,看他一邊求饒一邊噴血沫的樣子,王麻五嫌棄的揮揮癢癢撓,“滾!”
到底是沒再挨打,夥計趕緊退到了後面去,低頭壓下眼底的恐懼和憤怒。
秦瑤這邊,看見對方來了七八十号人,劉柏趕緊低聲問她:“一會兒打起來咱們跑嗎?”
和預計的人數相差太遠,秦瑤擺擺手,“不用跑了,有我加阿旺兩個,再加上你們,眼前這七八十号人不足爲懼。”
突然被點名,阿旺本沒有表情的臉控制不住,露出一抹終究是被看穿了的苦澀神情,但也沒有反駁秦瑤的話。
倒是劉柏等人多有詫異,不知道秦瑤爲什麽這麽看好看起來都覺得呆憨的阿旺。
秦瑤還以爲這王麻五有多厲害呢,結果兩刻鍾才喊來這七八十号人?
她都忍不住要笑出聲。
王麻五等人正巧來到她們面前,把這聲意味不明的嗤笑聽個正着。
當即,還不等王麻五說什麽,他手下那七八十号人立馬目露兇光,在其中一個王麻五頭号狗腿子模樣的人示意下,迅速将等候在米鋪遺址上的秦瑤等人包圍起來。
劉家村衆人也不甘示弱的握緊了手中武器,因爲剛剛秦娘子說了,這七八十号人根本不足爲懼!
“幹什麽幹什麽?”王麻五懶洋洋的喊了一嗓子,“對小娘子客氣點!”
此話一出,阿旺立馬感覺到壓在自己肩上的大老爺劉季瞪大了他紅腫得隻剩下一條縫的眼,呼吸也急促起來。
果然,下一秒,就聽見他懷中大老爺沖那王麻五大吼一聲:“你特爹叫誰小娘子呢!”
王麻五震驚的看過來。
劉季:“你知道她是誰嗎?說出她的名号能吓死你這個發了似的白面饅頭!”
王麻五額上青筋猛跳了幾下,眼睛危險眯起,咬牙喝問:
“還請介紹一二,讓我等聽聽有多麽吓人。”
劉季呵呵冷笑兩聲,伸出自己烏青一片的手指向秦瑤,
“這是我劉家村的秦總管秦瑤!你沒聽錯,就是那個單刀赴會,以一敵百,勇奪響王等馬匪首級的剿匪女英雄——秦瑤!”
秦瑤嘴角不受控制的狠狠一抽,不悅的看向阿旺。
阿旺心頭一涼,趕緊把大老爺拖到劉柏劉肥身後,捂住了他的嘴。
劉季“嗚嗚!”瞪着阿旺,核桃一樣的眼睛根本無法洩露出一絲兇光,阿旺目不斜視,看不着、他看不着。
王麻五心裏着實是一驚,但很快又放下心來,不過是名有點力氣的村婦罷了,沒背景沒靠山,不足爲懼。
他故作不好意思的哈哈一笑,“原來是秦娘子啊,真是失敬失敬,你看看這,手下人不懂事鬧出了誤會,你可别放心上啊!”
“不過.”話鋒一轉,神色又冷下來,“我家這米鋪到底是哪裏惹了您的眼?非得砸了它不可?”
“明知故問嗎老饅頭?”秦瑤突然一句反問,完全不在王麻五預料的反應之中。
她難道不該順坡下驢給他道個歉,然後兩人重新談一下,他不追究,她識趣低頭撤走?
秦瑤看王麻五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她道歉?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都懶得跟他廢話,既然對方這麽不識趣,她也懶得浪費時間。
秦瑤從木樁上站了起來,壓壓翹起的衣擺,拎起了手上沉甸甸的長釘,目光直直鎖定躲在頭号狗腿子身後的米鋪夥計,
“我讓你小子傳的話你到底傳了沒有?我要的東西呢?麥子、馬車、一百兩的醫藥費賠償,都在哪裏?”
米鋪夥計狂點頭,他當然是把她交代的話都說了,但五爺聽不聽他又管不着。
在秦瑤尖銳的目光逼視下,夥計往後又縮了縮,他真是怕了秦瑤這個活閻王。
但不知怎的,心裏突然升起一股預感,他覺得王麻五今天要栽。
這麽一想,心裏居然湧出一股報複的快感。
“既然說了,老饅頭,我要的東西呢?”秦瑤目光轉到氣得臉色漲紅的王麻五身上。
王麻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根本抓不住重點,咬牙怒問:“你喊老子什麽?”
“喊你老饅頭,怎麽了?”秦瑤好笑的看着他,吃得白白胖胖的,一臉褶的惡心皺皮,不是老饅頭是什麽!
王麻五崩潰的狂叫一聲,立馬看向身旁的頭号狗腿子,命令道:“給我打死這臭娘們!!!”
雙方人馬神經瞬間繃緊,見王麻五的手下們動了,阿旺立馬護着自家大老爺往後撤,速度之快,隻剩下一道殘影,兩個大活人原地消失。
劉家村人反應倒也不慢,立馬舉起武器準備跟對方的人大戰一場。
不過他們才剛舉起武器,秦瑤就如閃電般沖出,迅速來到那頭号狗腿子身前。
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下,左手提肩将整個人高高舉起,狠狠掼在地上!
右手長釘随即落下,一釘子刺入咽喉!
旋擰,直至穿透。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對衆人來說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拔出長釘之時,速退到王麻五身後。
“嘩啦”一股鮮血如注般噴湧而出,灑了王麻五一頭一臉。
隔着血幕,他能清楚看見自己最合心的手下阿四死死睜大的雙眼,直到死,眼底的恐懼都未消散。
冰冷的金屬貼在了王麻五的脖子上,他顫着聲問:“你、你敢當衆殺人?”
秦瑤:“是啊,馬匪餘孽,殺了官府還要賞我。”
“還有你,想想包庇匪徒的罪名要花多少銀子才能洗白吧。”這一句,秦瑤說得很輕,隻有她二人能聽見。
王麻五突然升起一股既然生她秦瑤,又何須再生我王麻五的悲涼無力感。
而正準備打群架的兩邊人馬,都被阿四那噴泉血注吓得沒敢再動。
特别是王麻五這邊,對老百姓重拳出擊的狗腿子們,此刻唯唯諾諾,都不敢看阿四的屍體。
因爲那死狀實在是看了晚上都會發噩夢的恐怖程度!
一場惡鬥還沒來得及開始,就突兀地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