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見過阿勝。”莫紅纓幽深的目光看着林漢生說道，“他讓我買點兒銀子傍身，盛世古董，亂世黃金。”
林漢生苦笑一聲道，“他可是沒少爲老爺們出力。”
“唉……看開點兒。”莫紅纓言語蒼白寬慰他說道。
“他們怎麽敢？”林漢生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話道。
“他們怎麽不敢？”莫紅纓停下來看着他平靜地說道，“有什麽不敢的，自私自利的家夥們，隻要自己有數不盡的财富，哪裏管你街邊是不是讨飯的。他們是看不見的。”深邃不見底地黑眸看着他說道，“上面有出台政策，穩定銀價嗎？”
“咋穩定？”林漢生面沉如水地看着她說道，“人家美利堅擡高銀價，跟咱有啥關系，也沒有權利要求人家撤回吧！跪下求美利堅都沒用。”
“沒有抗議嗎？”莫紅纓故意地問道。
“抗議有個屁用。”林漢生黑着臉說道，“那些膝蓋軟的老爺們敢嗎？”抿了抿唇道，“倒是抗議了，可人家羅斯福怎說的：你們的經濟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不是他們的事，如果你們願意，盡可以自行制止白銀外流。”氣憤地說道，“聽聽這話多無恥啊！”
“你這麽生氣，在擔心什麽？”莫紅纓柳眉輕挑看着他說道。
“咱們是銀本位币的國家，銀子嘩嘩的大量的外流，别看現在銀價升值一個個高興的，不加以制止的話，市面上就沒有銀元，市場會崩潰的。”林漢生氣得他直跳腳道，“我得到消息東洋鬼子也在也在華北地區四處出擊，聯合國内的銀行和錢莊，合作走私。”
“你彙報給上面了嗎？”莫紅纓深邃如墨的雙眸看着他說道。
“說了！”林漢生氣得蹲在了地上，“上面沒反應。”擺擺手哀傷地說道，“他們不同流合污我特娘的就謝天謝地了。那些老爺們指望不上了。”
“起來，起來，蹲大馬路上不好。”莫紅纓朝他擡擡手道。
林漢生站了起來，來回的踱着步，“我最害怕，東洋鬼子估摸着這銀行庫銀不多了，組織人去銀行擠兌提存，要求這些銀行提出現銀來——可問題是現銀都一起走私了。哪裏還有現銀。然後銀行破産，小老百姓的辛苦錢化爲烏有了。”
“你這懂的還挺多的嗎？”莫紅纓驚訝地看着他說道。
“你就别誇我了，我都快急死了。”林漢生滿頭大汗地看着她說道，“你廠裏的錢都存哪兒了？别放在咱的銀行裏，免的到時候破産了，啥也沒了，工友們可就慘了。”
“在花旗銀行。”莫紅纓清澈透亮的雙眸看着他說道。
“那就好。”林漢生松了口氣道，跟着心又提了起來道，“你的産品外銷的話，要小心了，銀子漲價，會影響你出口的。”憂心忡忡地又道，“國外廉價的商品會沖擊你的産品的，到時候比兩年前東洋鬼子的價格還要恐怖。”擔心地說道，“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莫紅纓溫潤如玉的眼眸看着着急上火的他說道，“知道我這兩年在幹什麽嗎？”
“擺弄機器，與那些鐵疙瘩爲伍。”林漢生想也不想地說道，每次聽她講課，雖然來之前都洗澡換衣服，這手上的油污不是那麽容易洗幹淨的。
“就是改進機器，提高生産率，壓縮成本。”莫紅纓深邃透亮的雙眸盈滿笑意看着他說道，“這下子歪打正着了。”
“呼……”林漢生長出一口氣道，“那就好。”眉頭緊鎖地看着她說道，“可您一人之力，太渺小了。”
“能幹一點兒是一點兒，自怨自艾，一點兒用處都沒有。”莫紅纓清朗如月的目光看着他說道，“眼睛别盯着上面，他們才多少人啊！能帶走的隻是金銀，金銀的價值在錨定商品！沒有商品，那就是銀疙瘩，能吃？還是能喝？說不定被人家美利堅找個由頭給沒收了，到時候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呵呵……”林漢生聞言苦笑一聲道，“雖然解氣了，可我還是不希望銀子外流。”
莫紅纓溫潤的目光看着他說道，“多看看下面，他們埋頭苦幹在努力的創造價值，種出來的糧食，來填飽肚子，種出來的棉花，被工人織成布匹。”
林漢生神色稍稍和緩地看着她，總算找到點兒安慰。
“這銀子都外流了，上面打算怎麽辦啊？”莫紅纓漆黑如墨的雙眸看着他問道。
“還能怎麽辦？放棄銀本位呗！發行紙币。”林漢生沮喪地說道，“市面上也流通紙币，這是紙币風險太大了。”
“可這紙币無限發行的話，最後連擦屁股紙都不如。”莫紅纓如墨玉般的眸子看着他說道。
“那才是地獄般的災難！”林漢生眼睛黑的如無底洞似的看着她說道。
“你覺得會嗎？”莫紅纓眉峰輕挑一下看着他說道。
“以前我覺得不會，這江山想坐穩了肯定不會，翻翻史書也不能這麽幹。”林漢生幽深不見底的雙眸看着她說道，“現在不敢确定了，從上到下都在走私白銀。紙币那還不是想印多少就印多少？”
“話說？”莫紅纓漆黑如墨的雙眸看着他調侃道，“你能得到消息，沒有……”無聲地說道，“同流合污嗎？”
“葵姐！”林漢生生氣地說道，“我生氣了！我才不會跟他們同流合污呢！”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莫紅纓擺擺手眉眼彎彎地看着他說道，收斂起笑意道，“不說現在，咱說古代文人，有多少是懷揣着爲民請命的夢想進入官場的，可後來呢！又有多少随波逐流呢！”一字一句地說道，“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
“我的薪水夠了，不義之财不可取。”林漢生清澈見底的眸光看着她說道，“我不想睡不上了安穩覺。”
“照你這麽說，鄉下的日子更難過了，你不把你令堂和你弟弟、妹妹接過來嗎？”莫紅纓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