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鍛煉,方淮主動要求摸一下水帶。
這個要求一提出,立即得到了新兵們的積極響應。
眼看下隊就在眼前,好不容易适應了新兵團的生活,班長們卻又把下隊描述得像飛升上界。
管你現在覺得自己多牛B,以後都是菜雞。
别想了,孩子們,以後更是無窮無盡的痛苦,現在你們隻是新手上路,等到下隊了,才算上高速。
說得新兵們心裏都有點沒底,想多見識見識下隊才能摸到的東西,多點保命的本錢。
其實在方淮眼裏,有些新兵的體能都能跟部分老兵抗衡了,那些無良老兵,無非是享受新兵們的驚恐眼神而已。
但如果這些恐吓的話是貴陽特勤老兵說出來的,他覺得就多少有點真心實意。
那天訓練成績他是親眼看到了的。
方淮自己是真的慌。
好在郝成斌也覺得下隊前摸摸水帶,确實是有好處,于是隻說了一句“等着”,就往操場對面的一個小門跑去。
等回來的時候,郝班長好像剛在礦上挖了半天煤,渾身都是灰的,還一邊走路一邊呸。
手裏拉着那個小推車和車上的水帶,感覺入伍時間應該不會比郝班長晚。
灰塵,鐵鏽,以及不剩一點漆皮,鐵色都橘紅了的卡扣,都在靜靜散發着八毛一斤的味道。
方淮仔細盤算,廢品收購站收這一整車進價400一卷的水帶,至少要花10塊。
“班長…這是廢棄水帶吧?”
“廢話,沒廢棄的拉到這兒幹什麽?訓練水帶都是用壞了的!這玩意兒貴着呢!”
郝成斌咆哮着一堆不識貨的新兵,順手拿起一卷,往起提了提。
“Yue…”郝成斌提起來不小心湊近了臉,強烈的雨黴味直沖腦海,立馬翻了個白眼。
方淮看得一比感動。
班長徒手掏這一堆糞…不容易啊!
新兵們憋笑也憋得不容易。
郝成斌又選了一卷看起來幹一些的水帶,往隊列指揮位置的何志軍面前一遞。
“來,小何,你給他們演示一下,怎麽甩水帶。”
何志軍竟然一臉難色,有些嫌棄地看着那卷水帶:
“班長…不必了吧?”
郝成斌眼睛一瞪:“我操,伱是不是不相信我?這卷是全幹的!”
何志軍小心地接過,放到地上,把水帶松開,重新理了理,然後收緊,啪啪打了好幾下,轉了幾圈,感覺緊得不能再緊,才停下。
臉色也嚴肅了一些,把水帶正放到地上。
郝成斌在一旁講解:
“了解水帶,要從收水帶開始!
要搞好水帶的相關訓練,第一步,就是要把水帶收緊!
一盤松垮的水帶拿在手裏,你是不可能搞得好訓練的!隻有何班長這種緊紮的水帶,才可能出成績!
下一步,就是甩開!”
郝成斌說着,何志軍半弓腰,抓住水帶兩個卡口,雙手猛地揚起。
風卷塵沙起,雲化雨落地,還帶了點小石子,水帶裏隐藏的渣子漫天飛。
“呸!”何志軍吐了口灰,再看郝成斌的眼色,已經帶了點不信任。
郝成斌一邊揚手揮開灰塵,一邊幹笑:“我沒騙你吧?這麽大的灰,肯定是幹的!”
随後又指着那條又長又直的水帶:“看見了吧?這個,就是高手甩出來的水帶,不僅完全甩開了,而且幾乎能和操場邊上呈一條平行線!
使用水帶的每一步,都會影響最終成績!
說多了都沒用,來,就在這邊收,自己上手試試!方淮,把那盤水帶卷起來!
我教你怎麽卷!”
郝成斌領着方淮,走到水帶一邊,教他收水帶。
收水帶不難。
都是雙卷式,水帶對折整齊并列,沿着對折頭處開始卷,卷到頭了放地上,用腳反方向松一松,把不規則的地方拍平,再卷緊。
兩個接口都在外面,這樣兩手抓着兩個接口,一甩,水帶自然出去。
但要收好了,有講究。
兩個接口要排在一起,才好甩,就跟何班長一樣,水帶收得好,勁也巧,一甩,蹬直了。
精準控制方向,打翻10米外的易拉罐也沒問題。
收得快,也是必須的。
每次出警可能要打開幾十盤水帶,拿回來曬幹之後,收水帶就是消防新兵的噩夢。
一般都是訓練後,吃飯前的空當去收。
新兵收完再吃飯。
你要動作慢了,班長看得揪心,和你一起收水帶的同年兵直接餓得罵娘。
郝成斌在一旁講解着要領,一邊上手指導方淮。
方淮也清楚,這玩意兒屬于消防專業知識,沒人教,不可能熟練。
有意藏拙下,收得挺慢。
但收完,郝成斌把這盤水帶收緊了,準備教他怎麽甩時,方淮終于控制不住手癢了。
他剛才收水帶的過程中,感覺那個水帶熟練度的技能都有點玄幻了。
水帶…竟然感覺挺輕的。
他是真想試試,這個技能的效果。
“班長,我來甩一把吧?”
郝成斌正欲講解,看方淮一臉興奮,也覺得應該打擊打擊這小子的積極性。
“行,你來試試。”
方淮拿起水帶兩個接口,碰了碰。
鐵鏽的沙沙聲,竟然讓他隐約感覺到了接口的磨損程度,以及使用多大的力才能把它扣上。
水帶捏在手裏墜了墜,方淮立即感覺到,應該再調整一下,才能把它甩得筆直。
方淮立馬把放到地上,用腳把它反方向放松。
“别亂整!”郝成斌立馬阻止道:
“老子剛收好的,你又給我搞松了!”
方淮想着既然要甩水帶,也不再藏拙了,嘿嘿笑道:“班長,我感覺這水帶好像沒收平。”
“你放屁…”
郝成斌說着,忽然看到方淮熟練的動作,把卡口之間多出來的那一截快速折起,又重新疊好,猛拉兩下,又拍了拍。
倆卡口正好對齊,水帶緊實,圓溜。
“卧槽,你啥時候學的?”郝成斌驚了。
“班長,跟何班長偷師學的。”方淮也沒過多解釋了,反正部隊信奉馬克思,不會相信靈異事件的。
起身,抓住水帶倆接口。
郝成斌又皺眉:“你這個水帶放操場隔擋邊上,會撞牆,甩到一半就會停的!”
“班長,這樣才好對比有沒有甩直啊。”
“對比個球!兩邊水帶吃力會散開!你還偷師何志軍,你叫何志軍自己來,他也甩不到這麽直!”
正說着,方淮一盤水帶甩開,兩手正中發力,整個過程身子一點沒偏。
水帶沿着那條隔離線一路出去,平行而出,竟然一點沒散。
盡頭完全打開,啪的一聲,正好在隔離線邊上。
…沉默。
郝成黑人問号臉。
方淮回頭,又是嘿嘿一笑:“班長,這能行不?”
“怪物,你真是個怪物!”
郝成斌臉上全是難以置信,又轉頭看了看何志軍,隻覺得剛才是個小概率事件,回頭道:
“你再甩一盤我看看!”
方淮收好,再甩一盤,結果别無二緻。
“再甩一盤!”
方淮收好,又甩一盤。
遠處的何志軍正在指教新兵,轉頭看到方淮還在收水帶,有些欣賞地指着方淮道:
“對,就要這麽練,才能甩得直!懂吧?”
新兵們眼看着方淮沿着操場隔離線甩,越甩越遠,有些不信道:
“班長…他從第一盤開始,就甩得很直诶!”
何志軍也不以爲意,心裏隻覺得新兵沒見識,擺擺手道:
“那是郝班長教得好!”
新兵們順眼望去,隻見郝班長确實很嚴厲,不斷在喊:“再甩一盤!”
大家都覺得郝班長嚴格,隻有方淮才知道,郝班長是在不斷刷新着小概率事件連續發生的概率…
……
後來的日子裏,郝成斌每天晚上晚鍛煉結束後,必帶着方淮熟悉兩把甩水帶,而且還背着現在身處特勤一中隊的何志軍。
就等着方淮下隊,震撼那些龜兒子一把。
方淮也很懂事,說都是郝班長教得好。
郝班長眉開眼笑。
……
一轉眼,新兵團最後的一個周,已經到了第三天。
今天新兵考核。
随着王劍一聲“12分45秒”,三公裏任務完成了。
這是一個月以來,第一次正式三公裏考核,足足快了一分鍾。
至于之前郝班長說他三公裏12分50,不過是他根據方淮五公裏的成績估測罷了,就是吹個牛B,長長臉而已。
今天,算是把牛B兌現了。
話說回來,新兵最後一次考核,12分45,方淮并不是很滿意。
王劍數完這一組最後一個成績,看到方淮正在終點線邊上低着頭默默數汗水,走到他身邊,笑道:
“方淮,你真是我見過最能堅持,各方面進步最快的新兵,新兵團的訓練環境,就能突破這麽大一截,真是奇迹。”
方淮擡頭苦笑道:“連長,你可别安慰我了,12分45,我覺得真不行,部隊标準,三公裏都得12分才算優秀呢!”
王劍呵地一笑:“你拿我們的成績和普通标準比,怎麽可能?
貴州是高原地區,而且是普遍高原,我們腳下的培訓基地訓練場,海拔是1500多米,呼吸要比低海拔地區困難得多!
我們這裏的成績,被稱爲高原成績!
你問問去南京士官學校考過試的就知道了,他們三公裏在這能達到12分半的,到南京考試,都能到11分多!
五公裏整體也要快一分到一分半,你以後要是有機會到南京或者天津參加大比武,就要記住這一點。
不用看别地區的成績,超越自己就行,出去了,基本成績都會有大幅度提升。”
方淮豁然開朗。
擦,把海拔這茬給忽略了。
前世自己考軍校,去過南京參加體能考試。
那時候自己花了很多時間複習文化知識,每天請老師到中隊補課,中隊幹部也開了綠燈。
結果很久沒參加跑步,天天坐着,還猛抽煙,人也胖了一大圈。
臨到考試,三公裏訓練了兩天,成績13分30多,滿分線13分,當時都有點懵B了。
但到了南京,不止怎麽的,感覺呼吸賊順暢,考試成績12分46。
南京參加考試的那些人還跟他說,你們貴州和雲南兵跑步都賊狠,你這種胖子都能跑12分多,太特麽猛了。
“行,謝謝王連,我懂了!”
方淮重新振奮,甚至想趕緊去南京參加一次考試,看看自己最快22分30秒的五公裏成績,能不能把那個20分鍾的門檻一舉突破。
大概有點難。
嗨,獎勵都另說,他得要“腿部強化”啊!
那天看着特勤精英們瘋狂秀腿,他有一種山雞進了鳳凰群的緊迫感。
好不容易當老大當慣了,難道又要吃人家尾煙?
而且下隊以後應該會開啓許多新任務,難道一次都點不到腿上?
獎勵能存着以後再點不?
【檢測到宿主太菜,不建議貯存獎勵,保持良好的表現,有利于觸發更多任務。】
我特麽。
說我菜就算了。
我這個表現,能用“良好”來形容?!
你的上一任宿主是白起吧?
(明天開始更新兩章了,找找狀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