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考試,方淮的試卷最早交上去,王劍也利用這份空閑時間對照答案進行了批改。
很快,結果出來了,大家交卷完成時,王劍公布了方淮的考試結果。
很自然,滿分!
這份考卷再也沒有帶給大家驚訝。
一份滿是選擇題和簡答的試卷,即使滿分,也完全沒有剛才方淮背誦一整段“隊形變換”來得震撼。
今晚前半段方淮身上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被後半段的光芒所掩蓋。
況且,梁指導本就是拿着條令背誦作文章,方淮要是一點背不出,倒也有三分錯。
但是人家這個閃瞎人眼的操作,誰還能說什麽?人家就是感覺遭到了不公正待遇,發個聲而已嘛!
這麽優秀的人才,還不能被公平對待?
你梁指導,身爲指導員,天天給人做思想工作,能不能把條令條例背得這麽出色?
……
列隊回新訓樓的時候,方淮前後左右間隔都有點超标,好像對這位戰神的威壓都有點扛不住。
連沖鋒勇士嶽濤也被壓得遲遲不敢上前。
氣場這東西,本身是不存在的,全在于别人眼中的标簽。
而現在,方淮的前置标簽起碼是個氪金大佬級的。
前腳怼了指導員,後腳全連班長站起來給他鼓掌。
這特麽一開技能,也不知道對方開的是隊友免傷模式還是全體攻擊模式,大家隻能“躲他遠點,躲他遠點,卧槽”。
要不光是溢出的範圍傷害,或者拉過來的野怪,他們都扛不住。
高光時刻。
但方淮還有些不滿意。
背誦期間,他不知道呼喚了系統多少次。
連個任務都沒有,系統這次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
BUG不好鑽。
這把全靠系統上分,人家是真不鳥自己。
……
快到新訓樓門口時,潘兆輝把他叫出了隊列。
“方淮,回去以後把你們班帶好,你是副班長,就幹副班長的活。
但是指導員那邊不要再發生矛盾。
我們老兵都受他管制,要收斂性子,伱是個新兵,更逃不脫。
新兵團至少還有兩個月,想清楚你自身的處境,你不是關系兵,出頭可以,但是出了事,最後沒有人給你兜底。”
老潘難得正經。
方淮一直認爲老潘這種變态老兵,良心一直處于一個半睜眼的狀态,時有時無的。
但今天這番話,算是難得的良心話了。
方淮看得清楚,潘兆輝是從七連士官的人堆裏過來的,大概也是大家商量,最後讓他這個九班的臨時班長出面,跟他說這番話。
這番話,代表了老兵們的認可和勸告。
方淮想了想,也沒做什麽保證,開口問道:“班長,我想問問,團隊列演示是哪天?”
“哦,剛通知,推遲了,下個周三,怎麽,你要去給大家演示演示?”潘兆輝還沒到第三句話,就回歸了老本行,臉上調侃之色簡直拉滿了。
方淮頓時懵圈了,下周三??
這特麽,今天才周二啊!
那班長哪天回來啊?
……
“班長,你哪天回來啊?”
“我周末就回來!”
方淮拿着電話,電話那頭除了郝班長的聲音,還傳來一陣喧鬧,有音響和女人唱歌的聲音,唱的還是《老鼠愛大米》。
聽着氣氛很熱烈啊,像結婚。
班長他爺爺應該是喜喪,還請了歌舞團表演。
而且聽班長的聲音,情緒也還挺好。
方淮放心了一些。
“今天的情況,我聽六班長說了,你表現很好!指導員的事我知道了,也委屈你了!
讓他們好好表現,回來我給你們帶吃的!”
電話那邊忽然傳來一個年邁的聲音。
“小斌,孝子要去跪了!你爸痛風犯了,跪不了,快去!”
“側母舅!我在談班務!”
“什麽班,班務?先忙好你的家務!快點,一會要上表,老天師現在把升天通道都打開了,你爺爺等着你呢!讓你爺爺保佑你當領導!我們家還沒出過…”
方淮聽得一愣,随即臉色憋得通紅。
“嘟嘟嘟。”
大概是郝成斌覺得他“側母舅”聊的内容太過羞恥,直接把電話給挂了。
方淮拿着電話,一回味,差點就王八畢業——憋不住笑(校)了。
楊輝看方淮臉通紅,忍不住問道。
“怎麽了?郝班長跟你交代清楚了嗎?”
“交,交代清楚了。”方淮上牙咬住下嘴唇,憋得很難受。
“那你笑什麽?”楊輝瞪眼道。
你們班長辦喪事呢,你笑這麽開心,合适嗎?
旁邊的新兵們都愣住了,尼瑪,早上說我們沒良心的是你,晚上笑這麽開心的也是你!
越想越樂,方淮終于狂笑:“哈哈…班長,我也憋不住了…哈哈哈哈,我告訴你,你能不,不告訴别人不?”
“行,快說!”楊輝急了。
“班長那邊好像在做法事,上大表…”
…
五分鍾後,楊輝狂笑着走出九班。
班上的人都樂瘋了。
“居~居!”
方淮聽到外面吹哨,頓時收斂笑意,習慣性地低下頭去找床下的盆,準備洗漱,補覺。
昨天晚上太累了,今天這一天也太累了…
想到這兒,方淮忽然瞪大了眼睛。
對啊…昨天晚上。
外面,王劍的聲音同時傳來。
“七連,晚鍛煉班,樓下集合!”
方淮擡頭,和正在脫鞋脫襪子的嶽濤,趙兵眼神交彙,三人同時發出一聲真心感慨。
“卧槽!還要晚鍛煉!”
……
新兵日記:嶽濤。
2007年,12月11曰,睛→晴
今天班長走→不在→回家了。
方壞→淮今天特别帥,背了好多條令。(???)
但是還要晚段→鍛煉。
江朋終于走了,不來了!
何班長很好,沒打人,也沒罵我,還帶我們去看了我們最想看的訓練塔。
何班長說,那是訓練我們怎麽上樓的,有窗口索降,12米繩潘→攀爬,負重沖樓,奧突→凹凸牆潘→攀爬,還有些,不記得了。
何班長後來說時間不夠,就不跑五公裏了,做了300個俯卧撐就下抄→操了。(讓我們做了300個俯卧撐!!)
今天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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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點,方淮一手拿着嶽濤不知道從哪找來的手電筒,一手拿着筆,在筆記本上一頓修改塗畫。
心力交瘁。
“你說你寫日記幹啥啊…”方淮怨念道。
“我要把這些事記下來,等老了再拿出來!”
短短一兩百字,整出十幾個錯别字,新兵介紹的時候嶽濤還說當過副班長。
連他名字都寫錯了!大爺的!
不過姜鵬名字也寫錯了,他懶得改了。
“嶽濤,你寫的日記,我怕你老了自己都看不懂啊…”
“看得懂。”嶽濤一臉笃定。
“看得懂爲啥要讓我給你批改?自己看不就得了嗎?”
“我們老師說,日記每天都要交上去批改啊!”
“批改的不叫日記!而且正經人誰寫日記?”
“寫日記就是讓人家看的啊!”
“……你說得好對,恭喜你,已經領悟了互聯網新時代的流量密碼。”
……
翌日,早餐後,方淮被叫到了連部辦公室。
王劍和梁龍輝都在,而且一進連部,就看到了一個黑壯的背影。
“連長好,指導員好。”
方淮走到張尹章身邊站好。
王劍開門見山,提醒了一句:“有人舉報,前天晚上,你們發生口角了?還動手了?”
方淮側眼瞟了張尹章的臉,淤青沒有完全消散,歎了口氣,準備講話。
張尹章卻搶着開口了。
“指導員,連長,我們沒打架!我以前練過武,方淮提議,我們就切磋了一下!”
說着,摸了一下臉,道:“這種小傷,以前我們每天都有。”
方淮心裏咯噔一下。
幾個意思?
方淮進來的時候還以爲是張尹章招供了。
看這情況,張尹章這邊,老潘應該是指點過他,有人問起來該怎麽說。
“你還在撒謊!”梁龍輝伸手放進内兜,掏出一張紙,啪地一下拍到桌上。
“人家都寫舉報信了!幾十個人在場,你覺得你們能瞞得過嗎?”
方淮沒被這一下吓到,清晰看見那是一張A4紙,雙面空白的那種,一面寫着字。
寫得還挺滿的。
方淮咬了咬牙,看梁龍輝一副抓住了他把柄的盛氣淩人,很想直接說“打就打了,你他媽愛咋咋吧”。
但看到張尹章都挺着沒說,自己任由着脾氣來,恐怕對别人有點不負責任。
根據條令,打架可大可小,小到口頭警告,大到記過處分,打架的兩人都得挨上。
不過最高懲罰降職降銜也輪不到他倆身上,倆列兵,現在銜都沒有。
不過自己要是跟梁龍輝犟到底,他是肯定要想辦法把這事往記過上靠的。
這個舉報,不用說了,姜鵬。
昨晚他不在,方淮就覺得不對。
而且肯定不是全程在場的人舉報的,要不今天這裏還得多一個人:嶽濤。
嶽濤這貨要好詐得多,三兩句話就得露餡,搞不好還要覺得這是一場忠義之舉,把細節說得明明白白。
那天去的,隻有姜鵬才可能不清楚整件事的過程。
那天姜鵬跟着回來就被郝班長叫去趴着了,事情處理過程他不在旁邊,而且跑完五公裏累得跟狗喘似的,大概也沒聽清楚。
後來就被班長全帶着回去了,隊列裏也不可能有人說話。
如果張尹章也沒說,那姜鵬知道的,隻是方淮和張尹章打架了。
而且剛才王連說自己和張尹章發生口角。
和張營長發生口角的明明是嶽濤。
老子就是動手了而已。
這麽一猜,大概是姜鵬昨天聽到方淮的控訴,覺得找到了梁龍輝這個強力隊友,急忙上去找梁龍輝舉報投誠,梁龍輝給的A4紙,讓他把過程寫下來。
梁指導果然心急啊。
拿着個舉報信,問都沒來得及問,就來發難了。
不過這事都過去一整天了,再晚,就不好追究了。
今天還算聰明,把王劍給拉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