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敢這樣做,怎麽敢這樣做?”在高庭的公爵議事廳内,梅斯公爵拿着從舊鎮送過來的渡鴉信箋,暴跳如雷,并且朝着莫拉斯學士大聲嚷道:“立刻,現在立刻給舊鎮的雷頓伯爵,讓他立刻協助拿下林德·泰拉,”跟着又沖着佛提莫嚷道:“他之前是你的騎士侍從,就由你去抓捕他。”
看着完全失去理智的梅斯公爵,衆人都安靜的看着他等待他自己冷靜下來,因爲所有認識梅斯公爵的人都很清楚,千萬不要去執行他在失去理智的時候所做出的決定。
“你們在幹什麽,我的命令難道沒有聽到嗎?”梅斯公爵見衆人都沒有反應,立刻怒斥道。
衆人面面相觑,感覺公爵大人是真的想要處罰林德。
“公爵大人,林德到底犯了什麽事讓您這麽生氣?”和林德關系不錯的高庭守備司令羅傑爾詢問道。
“伱們自己看。”梅斯公爵将手中的信箋甩給了他。
羅傑爾撿起地上的信箋,看了看,臉色驟變,其他人也從羅傑爾的表情看出事情有些不對勁,紛紛将信箋拿過去看了一下,臉色也和羅傑爾一樣變得有些難看。
“他怎麽敢這麽做?”佛提莫是房間中最後一個拿到信箋的人,他看了上面的内容後,臉色大變,忍不住喃喃說道。
也難怪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主要是信箋内的消息實在是太驚人了,首先舊鎮被鐵民襲擊且不說,在後面林德以玩忽職守的罪名不僅僅打了隊伍中所有的騎士,甚至就連維拉斯也被他打了。
堂堂高庭公爵的繼承人,未來的河灣地之主,竟然被人在衆目睽睽之下,執行鞭刑,這種羞辱基本上就等同于在用鞭子抽打高庭公爵的臉,如果這樣都不加以懲罰,那麽高庭公爵的顔面就全都丢光了,整個河灣地的貴族都會看不起提利爾家。
看到這裏,佛提莫便感覺到林德這回恐怕是在劫難逃了,而他也不能爲林德求情,否則的話,他也可能會被牽連。
就在這時,梅斯公爵再說了一遍他的命令,并且要求立刻執行,佛提莫也不得不接受,隻是心中想着能幫的話,他再找機會幫一幫林德,至少要保住林德的命。
“你們先等一等。”這時,荊棘女王奧蓮娜夫人在艾勒莉公爵夫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沖着衆人說道:“剛才公爵大人隻是爲維拉斯的傷勢着急,所以說了一些氣話,你們不要當真。”
“母親!”梅斯公爵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母親,想要反駁。
“你先不要說話。”奧蓮娜夫人嚴厲的阻止了梅斯公爵,然後拿出了一卷文件,遞給高庭總管加爾斯·提利爾,說道:“加爾斯,你立刻以高庭公爵的名義給這份名單上的貴族寫一封慰問信,贊揚他們的子嗣在舊鎮對抗鐵民的英勇壯舉,哀悼他們的早逝。”
“是,奧蓮娜夫人。”加爾斯·提利爾點頭道。
奧蓮娜夫人朝衆人示意道:“你們現在都下去吧!我有事情要和公爵大人談談。”
衆人聞言,紛紛起身離開,很快房間内就隻剩下了荊棘女王和他的兒子、兒媳了。
“艾勒莉,你去把門關上。”奧蓮娜又對自己兒媳吩咐道。
“是母親。”艾勒莉應道。
在艾勒莉離開關門的時候,奧蓮娜夫人朝着梅斯公爵,平靜的問道:“對維拉斯被執行鞭刑這件事,你是怎麽想的?”
雖然知道自己的想法絕對和自己母親的想法不一樣,但他還是頂着荊棘女王的壓力,如實說道:“我覺得這一次林德·泰拉做得太過分了,作爲提利爾家的騎士,他不應該鞭打他的封君之子,他這樣做完全是叛亂、是謀反。”
“叛亂、謀反嗎?”奧蓮娜夫人平靜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你覺得我是不是很看重維拉斯?”
“當然看重。”梅斯公爵又說道:“您一直都在将他當繼承人培養。”
奧蓮娜夫人又反問道:“既然這樣,我是不是應該比你更加生氣?”
梅斯公爵沉默了下來,因爲他可以看得出奧蓮娜夫人一點生氣的迹象都沒有,這顯然很反常。
奧蓮娜夫人沉聲道:“事實上,我得知這件事之後,我不但不感到生氣,我還要獎勵林德·泰拉。”
梅斯公爵一臉驚訝的看着荊棘女王,口沒遮攔的說道:“母親,您是不是糊塗啦?怎麽已經分辨不出是非對錯了?林德·泰拉可是在數千人面前抓了您的孫子,我的兒子二十鞭子。”
“我糊塗?就算是你糊塗了,我都不可能糊塗。”奧蓮娜夫人狠狠的瞪了梅斯公爵一眼,說道:“我之所以要獎勵他,是因爲他幫助我們提利爾家解決了一個大危機。”
梅斯公爵完全是一臉的茫然。
“艾勒莉,把那些情報給你丈夫看,讓他的頭腦也清醒清醒,不要一天到晚老是糊塗得分不清是非對錯。”奧蓮娜夫人沖着走過來的兒媳吩咐了一聲,又頗爲記仇的朝梅斯公爵說道。
梅斯公爵從自己妻子手中接過了幾張紙,然後認真的看了起來。
這些紙上詳細寫了鐵民入侵那晚所發生的事情,比如騎士散漫,擅自離開軍營,進入到舊鎮狂歡,林德擔心出事,派遣瓊恩帶領十名騎士侍衛以維拉斯給予他的特殊權力,暫時接管軍營,再後來鐵民入侵,瓊恩按照林德事先安排的應對方案,派出人手支援舊鎮守備隊,保護在繁星聖堂的維拉斯等等。
寫下這些内容的人是維拉斯身邊的顧問學士,是洛米斯學士的學生,值得信任。
“就算這樣也不能夠懲罰維拉斯呀?”梅斯公爵放下手中的情報信箋,說道:“維拉斯當時在繁星聖堂,是那些騎士自己擅離職守,和維拉斯又有什麽關系?”
“我真該把你的腦子撬開,看看你的腦子裏到底有什麽東西?”荊棘女王被梅斯公爵氣得直翻白眼,說道:“維拉斯作爲統帥,他手下的所有騎士都擅離職守,這難道還和他沒有關系。你沒有長眼睛嗎?那個林德·泰拉事先提醒過他,告訴他那些騎士太散漫了,讓他約束一下,他完全沒有當回事,所以才會在那晚所有騎士都擅離職守跑去狂歡,你現在告訴我,他有沒有責任?”
梅斯公爵低下頭來,沒有再反駁。
荊棘女王又繼續說道:“你以爲林德公開對維拉斯行刑隻是爲了懲罰他沒有約束那些騎士嗎?”
“難道不是嗎?”梅斯公爵反問道。
“當然不是,你這個蠢貨。”荊棘女王狠狠的瞪了瞪了梅斯公爵一眼,指着那些情報信箋,說道:“你剛才都在用眼睛看什麽,難道沒有看到有兩百多名騎士在那晚上死于鐵民的襲擊嗎?”
“啊?”梅斯公爵愣了愣,小聲說道:“不過是死了兩百多名騎士而已,我當初在風暴地攻打風息堡的時候死的騎士……”
“閉嘴!”荊棘女王呵斥了一聲,道:“你以爲你是的那些騎士和這兩百多名騎士一樣嗎?這兩百多名騎士不僅僅隻有雇傭騎士,還有不少騎士來自我們提利爾家下屬封臣的家族中。在這些人裏面還有一些貴族的繼承人和受器重的次子,他們派來跟着維拉斯到多恩本就隻是爲了讓這些繼承人和次子長長見識,和我們提利爾家的繼承人搞好關系,如今這些人連河灣地都沒有走出去就死了,你覺得那些封臣貴族們會怎麽想?”
梅斯公爵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他也意識到這件事沒有處理好,對提利爾家而言将會是一個大麻煩。
雖然這次死掉的騎士背後都隻是一些普通貴族或者小領主,但這些普通貴族和小領主卻是支撐提利爾家能夠立足河灣地的重要根基之一,要是真的因爲這件事而對提利爾家産生怨恨和不滿,那麽對提利爾家會造成不小的影響,即便不會動搖提利爾家的根基,也會讓根基上出現裂痕。
荊棘女王看着臉上露出焦急神色的梅斯公爵,沉聲道:“你着急什麽,林德·泰拉已經幫你把麻煩解決了,你還着急什麽?”
“他幫我解決了?怎麽解決的?我怎麽不知道?”梅斯公爵完全是一臉茫然。
荊棘女王歎了口氣,似乎已經對自己兒子的腦子完全放棄了,語氣平淡的回答道:“林德公開對幸存下來的騎士行刑,就是在告訴死去騎士背後的貴族,他們的死是因爲擅離職守,死得極不名譽,而他對維拉斯行刑,就是在給那些家夥一個交代,讓他們知道就是因爲他們子嗣的擅離職守,才使得我提利爾家的繼承人會遭到如此羞辱的刑罰。現在要着急的是我們的那些封臣們,而不是我們,你信不信,這兩天那些人會接二連三的來高庭向你請罪,到時候你一定要認真接待每一個到訪者。”
梅斯公爵聞言,露出恍然之色,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怎麽做了,母親。”隻是他還是有些疑惑,問道:“那個林德真的是想到了懲罰維拉斯,能夠解決封臣貴族的不滿,才這樣做的嗎?”
“我倒是希望他隻是無意中幫了我們家一把,而不是已經謀劃好了會有這樣的結果。”荊棘女王微微歎了口氣,随後她略帶疑惑的朝梅斯公爵,問道:“從舊鎮發過來的情報才剛剛到我的手中,你是怎麽知道舊鎮發生的事情,又是怎麽知道林德對維拉斯實行鞭刑的?”
“是雷頓伯爵送來的信箋上提到的。”梅斯公爵拿出了那封引起他怒火的信箋,遞給了荊棘女王。
荊棘女王快速的看了一遍,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并且忍不住咒罵道:“這個老東西竟然跟我玩這種小花招,”說着,她轉頭看向了自己兒媳,說道:“别人都說你父親癡迷巫術都糊塗了,我看糊塗的是說這話的人。”
艾勒莉一臉苦笑的說道:“我父親又做了什麽錯事嗎?”
荊棘女王沒好氣的說道:“錯事?他可沒有做什麽錯事,他隻是想要借着我們充氣魚大人之手,把林德·泰拉驅逐出去,然後他就可以把林德拉到你們海塔爾家了。”說着,她又冷笑了一下,說道:“那個老家夥還真舍得下本錢,竟然打算把你姐姐莫洛亞·海塔爾嫁給林德,這樣算起來的話,你可要叫林德那小子姐夫了。”
說着,荊棘女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公爵夫人則是哭笑不得,她記得林德隻有十五六歲,比起自己大兒子隻是大那麽一兩歲,雖然在七大王國老夫少妻、或者老妻少夫的事情并不少見,但這件事放在她身上,她依然有些難以接受。
如果荊棘女王說的那種情況真的發生的話,她實在無法想象自己面對林德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想想她就一點都笑不出來。
“你的兒子們看出了林德是一個人才,你父親也看出了林德是一個人人才,我們的學士同樣看出了林德是一個人才,守備司令、高庭教頭都看出了林德是一個人才,唯獨你的丈夫,我的兒子,充氣魚大人卻根本沒有看出這是一個人才。”荊棘女王嘲諷着說道:“我應該爲您與衆不同的獨到眼光而感到高興嗎?我的公爵大人。”
梅斯公爵一臉尴尬的說道:“母親,我剛才隻是擔心維拉斯的身體,有些氣糊塗了,并不是真的想要懲罰林德·泰拉。”
荊棘女王在房間内找了一張椅子坐下,然後看着梅斯公爵,說道:“我聽說你打算在林德完成了剿匪任務後,把獎勵從莊園和村落,改成一塊領地。”
“是的,母親。”梅斯公爵點了點頭,說道:“就是赤紅山脈另一端維爾城對面的那塊土地。”
荊棘女王又問道:“那塊土地現在被誰占領了。”
梅斯公爵回答道:“黑港的唐德利恩家和維爾城的維爾家族都占據了一部分土地,剩下的據說都是山地,太貧瘠了沒有人占。”
荊棘女王輕易的就看穿了梅斯公爵的小心思,說道:“你把那塊地交給他,是想要讓他當第二個藍道·塔利嗎?像是角陵一樣幫你扼守赤紅山脈嗎?”
梅斯公爵尴尬的笑了笑,說道:“既然母親您覺得不合适,我們換一個……”
“不,很合适,那塊地方很合适給林德·泰拉這樣的人。”荊棘女王搖了搖頭,說道:“不過你需要再多給他一點權利,僅僅一個爵士頭銜,可沒有辦法幫你鎮守住那塊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