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精疲力盡的奧斯蒙·提利爾揮劍劈開了一名鐵民的脖子,跟着又本能的朝着周圍繼續揮劍,隻是這一次他揮空了,沒有感覺到長劍砍到東西,同時他也發現周圍的聲音消失了,街道又安靜了下來。
他大口喘息着,停止無意義的揮動長劍,酸痛的雙手讓他忍不住想要将手中的長劍丢掉,而多年的訓練反倒使得他的身體不受使喚的握緊了長劍。
這時,他看了看周圍,看到的是五六十具鐵民的屍體,自己的同僚隻有三人還站在了屍體堆中,每個人身上都帶着傷,其中一人腰間還被插了一把短劍,雖然還能夠站着,但看樣子也站不太久了。
此外,其他四名同僚和普通侍衛們都躺在了地上,每個人身上至少有十幾處傷。
奧斯蒙·提利爾來自于紅牆鎮提利爾家旁支,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帶到了高庭,接受騎士訓練,最終同其他來自提利爾家旁支的遠親一起成爲了提利爾家的親随騎士。
這次他被挑選出來成爲維拉斯少爺的侍衛,對他來說是一個機會,雖然他沒有資格加入公爵衛隊,但能夠跟随在維拉斯少爺身邊,對他将來也有着莫大的好處。
同他一起成爲維拉斯少爺侍衛的那些人,大部分都認識,其中幾人更是一起成爲同一個騎士的侍從,一起成爲騎士,關系很不錯。
然而現在,看着認識的人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命,一陣憂傷不由得從心中産生。
這時,奧斯蒙忽然想起了剛才如同潮水般沖過來的鐵民,數量成百上千,而現在地上的屍體隻有五六十具而已,其他千百名鐵民都已經沖到了廣場上,而廣場上隻有林德一個人在把手,按照常理此刻繁星聖堂的大門恐怕已經被鐵民給打開了,他已經無法想象維拉斯此刻的情況。
“不好,維拉斯大人!”這時,也有人想到了這種情況,驚聲大叫,跟着朝街道上方繁星聖堂的廣場跑去,奧斯蒙和另一名騎士也跟了上去,而那名腰間插着劍的騎士也想要跟上去,隻是走了兩步,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沒有再爬起來。
首先沖到廣場上的那名騎士完全愣住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廣場上的一切,連手中的長劍掉落在地上都不知道。
奧斯蒙和另外一名騎士以爲維拉斯出事了,心中感到一陣絕望,并且已經生出死志,準備沖到廣場上的鐵民同歸于盡。
隻是,當他們兩人沖到了廣場上,看到了廣場上的景象時,立刻和先一步來到廣場的同僚一樣都被驚呆了,握着長劍的手也同樣因爲心中極度的震驚,不由得抖動了起來,長劍在抖動中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隻見,有差不多一半的繁星聖堂廣場被碎屍覆蓋,這些碎屍層層疊疊的堆積在一起,已經形成了一個小山丘,鮮血覆蓋了整個廣場,将這座用黑色大理石建造的廣場染成了紅色。
很顯然這些就是沖上廣場的那些鐵民,隻是讓奧斯蒙三人感到疑惑的是誰殺了這些人。
帶着疑惑,他們的視線在廣場上掃看了一下,發現除了這些屍體以外,就隻有林德一個人站在了繁星聖堂的大門前,皮毛恢複黑白斑紋的榮耀趴在了他的腳下舔着自己的爪子。
“是林德大人一個人幹的?”三人腦子裏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了一個念頭,雖然這個念頭産生的一瞬間,他們感覺到太過荒誕不可信,但眼前的情景卻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他們這個荒誕答案就是真的。
他們這些人在戰死三十幾人的情況下,才斬殺五六十名身經百戰的鐵民,這已經讓他們感到非常滿意了,放在任何一場戰鬥中都絕對算得上是出色的戰績。
然而,林德卻憑借一人之力,斬殺成百上千名鐵民,這不是戰績,這是神迹,他們都有些懷疑剛才林德是不是被七神中的戰士附身了,所以才能夠殺死這麽多鐵民。
這時,繁星聖堂小門的窗口微微打開,一名修士緊張的透過小窗朝外看去,剛剛還在厮殺聲一片,可現在卻安靜得什麽聲音都沒有,哪怕聖堂有着堅固的石牆和大門保護,聖堂内的修士一樣感到擔心。
當修士通過廣場周圍火盆散發出的陣陣火光,看清楚聖堂廣場上堆積的屍體時,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跟着将頭縮了回去。
随後又有幾名修士聞聲透過窗戶看向了廣場上屍橫遍野的情景,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然後緩緩将窗子重新關上,在聖堂内小聲議論和猜測着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林德大人。”幾名騎士走到了林德面前,将頭盔的面罩擡起來,充滿敬畏的看着他。
“其他人現在怎麽樣了?”雖然已經知道結果了,但林德依然詢問了一句。
幾名騎士相互看了看,臉上都露出了哀傷的神色,語氣低沉,道:“他們已經戰死了。”
林德沉默了一下,平靜的說道:“查看周圍,看是否還有殘存的鐵民。”
騎士們點了點頭,正準備聽從林德吩咐去繁星聖堂周圍查看情況,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通往北側城門大道的那條道路上傳過來,衆騎士立刻緊張的握住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隻見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從下面的道路沖上來,來到了廣場上,而騎兵們看到廣場上屍橫遍野的場景,不約而同的拉住了缰繩。
此刻,三名騎士侍衛才看清這隊騎兵的燕尾旗是提利爾家的玫瑰旗,他們知道援軍來了,緊繃的神經也都放松了下來。
騎兵們也被廣場上的景象給驚呆了,不過這隊騎兵的隊長應該上過很多次戰場,這種屍橫遍野的情況也見過很多次,所以很快恢複正常。
随後騎兵隊長快速的跳下馬,從三名騎士中間穿過,來到了林德面前,朝林德行禮,道:“林德大人,我奉命前來保護維拉斯大人,請問維拉斯大人現在怎麽樣了?”
“他還在聖堂裏面,很安全。”林德點了點頭,吩咐道:“現在帶着你的人,巡視繁星聖堂周邊,清理鐵民的漏網之魚。”随後他又問道:“碼頭和舊鎮市政廳那邊怎麽樣了?”
那名騎兵首領如實回答道:“進城後,我們就趕過來了,碼頭和市政廳那邊都不清不楚,不過瓊恩大人和各位騎士大人已經帶領士兵支援過去了,相信很快就能夠将這群鐵民擊退。”
就在騎兵首領的話音剛剛落下,一聲聲刺耳的号角聲響徹整個舊鎮,熟悉鐵民的人都很清楚這是鐵民撤退的信号。
然而,讓人感到詫異的是市政廳那邊的厮殺聲并沒有弱下來,碼頭區的厮殺聲也沒有減弱,甚至就連商業區的情況也沒有改變,仿佛所有的鐵民都不再守他們的海盜法則,都變成了舍生忘死的狂戰士。
這種情況讓林德不由得想到了剛才沖上廣場的那些鐵民的情況,那些鐵民明明看到了他輕而易舉的殺死成百上千人,可卻依舊看不到任何退縮和膽怯的迹象,依然舍生忘死的攻擊他,直到最後一個沖上廣場的鐵民死在了他的劍下,這波攻勢才結束。
而現在,在舊鎮中的那幾處戰鬥顯然和剛才的情況一樣,那裏的鐵民已經不再是劫掠财富的海盜,而是變成了至死方休的戰士,即便聽到了撤退的号角也不聽命,無疑那些鐵民應該也已經被某種藥物控制了神智。
在這次入侵舊鎮的鐵民中并不是所有的鐵民都陷入到了殺戮的瘋狂之中,也有相當一部分鐵民保持理智,他們在聽到了号角聲後,便立刻停下了劫掠和厮殺,快速的朝着碼頭方向逃去,很快他們就撤回到了碼頭上,并且快速的登上了等候在碼頭的海盜船上。
“開船,開船!”随着各艘海盜船的船長發出一聲聲命令,載滿搶來财寶的船隻開始緩緩駛離碼頭。
“我們溫奇家的人還沒有上來,你……”有一艘船上的鐵民看到船隻竟然還沒有載滿人就離開碼頭了,立刻上前質問船長。
“滾,你再多說一句話,就把伱扔下去。”船長一臉兇狠的朝着這個鐵民嚷道。
這個鐵民還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便感覺到了周圍的惡意視線,立刻将嘴閉上,老老實實的走到了一個角落待着。
最終在号角聲中,一百多艘鐵群島的海盜船駛離了碼頭,而随着這些鐵民的離開,舊鎮的局面并沒有太過好轉,戰鬥依然非常慘烈,因爲他們要面對的是一群渾不怕死的狂戰士。
隻不過,很快就有人發現隻要離開那些發了狂的鐵民一段距離,那些鐵民就不會攻擊他們,而是相互攻擊,如此一來,舊鎮内的戰鬥局勢才真正發生了轉變。
後來,随着提利爾家的軍隊支援過來,所有的鐵民都以極快的速度被消滅,當最後一名鐵民倒下後,舊鎮重新回到了夜晚的安靜中。
與此同時,在低語灣的海面上,從舊鎮撤出來的船隻逐漸彙聚到了一起。
在這些小長船中間有一艘體形頗大的風帆船,來自鐵群島的各個家族的首領此刻都聚集到了這艘風帆船上,雖然他們安全撤出來了,并且每一艘船上都載滿了搶來的各種财物,但他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這次奇襲舊鎮總共用了将近三百多艘長船,六千多人,如今隻有一百多艘船撤了出來,還有差不多兩百艘船陷到了裏面,剛才統計了一下人數,隻有兩千一百三十人,也就是說有四千人陷到了舊鎮,這麽大的人員損失,即便這一百多艘船搶到的東西再多,也抵償不了,他們回去肯定不好過。
在擔憂的氣氛充滿整個房間的時候,有人忽然說道:“這事都怪攸倫,要不是他臨時改變目标,我們現在就搶蘭尼斯港了。”
這句話似乎給所有人找到了一個最好的替罪羊,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表示提議襲擊舊鎮的攸倫是這次損失如此多人的罪魁禍首。
這時,也有人提醒道:“攸倫在進攻前,拿出來的酒也有問題,所有喝了那些酒的人都失去了理智,隻會發狂的攻擊任何人,聽到撤退号角沒有撤離的那些人都是喝了酒的人。”
“對,我的手下也是這樣。”
“我也是。”
“會不會是葛雷喬伊家故意用這種方法來損耗我們的人?”
随着這些指責聲說出來,現在這支船隊的臨時指揮者,波特利家的老馬倫臉色變得鐵青,他雖然和攸倫不對付,但和葛雷喬伊家關系卻不錯,現在有人借着失蹤的攸倫,将如此重大的人員傷亡責任引到葛雷喬伊家,他自然不能夠就這麽任由這件事胡鬧下去。
老馬倫抽出鐵錘,用力砸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發出巨大的響動,說道:“夠了!你們都是瞎子嗎?攸倫拿出來的酒隻有那麽一些,除了他自己的手下喝了以外,其他隻有不到一半人喝了而已,現在到了你們口中怎麽所有人都喝了攸倫的酒,如果那樣的話,你們怎麽可能還站在這裏讨論這件事。”
所有人立刻沉默了下來,老馬倫在這些鐵民的眼中還是有些威望的。
不過,有人依然不服氣,道:“就算這樣,也不代表攸倫沒有問題,他從攻進碼頭開始,就帶着他的人不見了,他負責的倉庫也沒有去動,襲擊舊鎮可是他的主意,他隻在登陸的時候出現了一下,之後就沒有影子了,他……”
就在說話的時候,船艙大門忽然被人用力推開,緊接着便看到渾身濕淋淋的攸倫·葛雷喬伊從外面走了進來,隻不過現在的攸倫和他們認識的攸倫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了。
原來的攸倫雖然皮膚很白,但卻依然還有一絲血色,但現在的攸倫身上的皮膚白得和死人一樣,這讓攸倫原本就已經邪異的氣質多了一股陰森的氣息。
皮膚還不是攸倫身上改變最大的地方,真正最大的改變是攸倫的左眼,他原本有着海藍色瞳孔的眼球,變得如同深海般的幽暗,與之對視的話,會有一種靈魂被抽離的錯覺。
“攸倫,你的眼睛……”有人無法抵擋攸倫的凝視,不由得低下頭。
“很漂亮對不對,我也覺得很漂亮。”攸倫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推開擋在面前的人,毫不客氣的坐在了主位的椅子上,拿起旁邊的酒壺大口的喝了起來。
“攸倫,你的人呢?”有人又忍不住問道。
“都死了,全都死了。”攸倫平靜的回答道。
衆人聽後,不由得相互看了看,他們這些來自鐵群島各個家族的人之所以會畏懼攸倫,并且聽從攸倫的命令,完全是因爲攸倫手下的八百多人,現在這些人全都死了,衆人便感覺不需要再畏懼攸倫了。
就在他們準備趁着攸倫勢弱對其問罪的時候,攸倫忽然又朝着房間内的衆船長說道:“我的人都死了,你們爲什麽還活着,你們也應該去死才對。”
衆人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的時候,一些船長便被身邊其他的船長的短劍捅穿了身子,很快房間内便有差不多一大半的船長倒在了血泊中,這些倒下的船長無一例外都是剛才叫嚣得最大聲的。
攸倫這時候瞪着他那枚漆黑的眼球看向目瞪口呆的老馬倫,說道:“造成這次損失巨大的内奸們都已經找出來了,你覺得呢?老馬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