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股市下跌的那篇?”葉洛好奇打量着這個滿眼都是對自己崇敬之色的洋人,“我聽說學術界對那篇論文很不看好。”
“确實,甚至不少學者要求任何經濟類報刊都不允許刊登那篇論文,并且将你預言美國股市崛起的那篇截去了結尾,大肆宣傳。”洋人點頭說道,“爲了利益,他們不惜背叛學術。”
“請問你是?”葉洛把已經頭昏眼花的孔令俊放到腿上,笑着問道,“我記得全球經濟報在美國頗爲知名。”
“請容我自我介紹一番。鄙人小約翰·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現擔任《全球經濟報》駐華總部副部長,畢業于哈佛大學經管系,說來也算葉你的學長。”洋人伸手笑道。
小約翰·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
這個名字好耳熟。
葉洛點頭握手,腦海裏卻在不斷搜尋着相關記憶。
洋人的名字又長又臭,很不好記。
他叫小約翰·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說明父親名字叫約翰·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而且他是家中長子。
能這麽冠名父親姓名的家族,在美國必然根深蒂固,可全球經濟報并非什麽大型企業,充其量和譚四的碼頭幫相近,隻是在經濟學術界較爲出名而已。
“我似乎聽說過伱,菲茲傑拉德先生。”葉洛試探着問道。
他笑了笑:“葉,你叫我弗朗西斯就好,我想你聽說過的應該是我的父親大約翰。他曾是共和國的企業和創新部部長,現在經營着我們家族的菲茲傑拉德集團,并擔任着波士頓的市長一職。”
他這麽一說,葉洛就想起來了!
菲茲傑拉德集團并不出名,是美國衆多隐形财閥集團的其中之一,現擔任波士頓市長的大約翰也隻能算美國軍政界的一座小山,還沒到真正的權利核心。
但菲茲傑拉德家族最厲害的地方是一筆對人的投資!
站在葉洛面前的小約翰還有一個大姐,即是菲茲傑拉德家族的長女羅絲·菲茨傑拉德,此時她已冠夫名爲羅絲·菲茨傑拉德·肯尼迪。
1914年10月7日,羅絲與老約瑟夫·帕特裏克·肯尼迪舉行了婚禮,兩人現已婚後14年多,養育有兩子兩女,其中的二兒子叫約翰·菲茨傑爾德·肯尼迪,今年十二歲,三十一年後的1960年,他當選爲美國第三十五任一把手。
這關系看起來十分複雜,其實可以歸結爲後世令人膽戰心寒的肯尼迪家族。
眼前這位小約翰便是那位肯尼迪的舅舅!
葉洛挑眉,不愧是由國民政府安排的出海輪渡,爲了保證他此行的安全,船上的閑散乘客都大有來頭啊。
“原來如此,幸會幸會。我在哈佛讀書時多次去過波士頓,難怪對你的名字如此耳熟。”葉洛笑着點頭。
“葉,你真的認爲美國股市會在下半年開始跌落嗎?”小約翰忍不住追問道。
葉洛點頭,将自己那篇論文裏的内容簡單複述了下。
他是從結果倒推,自然很輕松就能從一些細節問題上找到蛛絲馬迹。
實際上,1929年這場席卷了全球的經濟危機和日本八九十年代的泡沫經濟如出一轍,狂熱的某個市場湧入了太多熱錢,讓無數人感覺錢十分好賺,不斷将資金持續投入其中。
而市場的變化對散戶往往有着緻命的滞後性,等你覺察到不對勁時,投進去的錢已經虧了大半。
并且看似過熱的市場,你真的擠進去,也未必能賺錢。
就好像後世更加富有欺騙性的房地産騙局一般。
以二十一世紀的華國房地産舉例。
房價最初升溫階段,普通人是意識不到這點,等他們發現時,房價已經攀升到一個讓他們咬牙才能買得起的地步。
譬如00年代時,上海灘的房價已經極高,對于在那邊生活的普羅大衆,要想入手一套新房,困難重重。
市區的房價大部分人可望而不可即,郊區的房價,雙職工家庭或是一定收入的打工家族,感覺咬牙,能傾其所有換一套,而再往下的家庭,覺得得咬碎牙,四處借錢才能買得起。
彼時,房貸不容易,銀行貸款更是難上加難,要想買房,除了自己有一定積蓄外,就隻能找親戚朋友借錢。
00年代,很多上海灘的房子,價格較低的則不允許按揭,需要你一口價全款買下,那時工資才一千多,房價卻要十七八萬,也很難。
而若是在非一線城市,房價雖低,但你的收入也低,其實是一樣的。
事實上,00年代時,房價已經漲到一定的價格,不是輕松能購入的時期了,你要往上追溯,會發現真正遍地黃金和容易賺錢與發财的年代,是78年後,尤其是80年代和90年初期!
可那時,正是大部分人沒有意識到機遇的時刻。
能意識到這些機遇,并且能獲取最大利益的人是哪些?
顯然是制定規則和參與制定規則的人。
小約翰的家族,以及他姐姐嫁入的肯尼迪家族,顯然就是這類人。
他姐姐的丈夫,老約瑟夫,即那位肯尼迪的父親,就是1929年經濟危機時期,提前撤離美國股市,不僅保全了資本,還大賺特賺的小部分人群之一!
難道他也和葉洛一樣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嗎?
不,他隻是參與了制定規則而已。
後世的房地産騙局更加可怕。
用一個本沒有如此高價值的商品捆綁住你的未來和所有資金,而且因爲戰線拉得極長,從00年代算起,房地産泡沫真開始破裂,都過去二十多年了。
這期間,成功上車的人有很多種辦法全身而退,越早上車,越容易成爲赢家。
可爲何最後還是大部分人叫苦不疊?
很簡單,因爲貪婪。
你越早賺錢,越覺得錢好賺,越覺得自己能力十足。
實際上,你以爲的自身能力,隻是制定規則者給你營造的一種錯覺。
這樣的錯覺,會讓你在最後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你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不願意提前撤離,如果提前了,發現三四年來,房價還在漲,你會無比懊悔,不去考慮自己已經賺了多少錢,而是總想着少賺了多少,所以你會再度進入。
最後,終歸會死在沒有提前走出市場,被一波收割的命運中。
更慘的則是在後十年裏對房子有剛需卻無能爲力的年輕一代們。
本該屬于他們的财富已經被上一代,上上代所截取,而不該屬于他們的責任和負債,卻會由他們來肩負。
整個社會似乎都遺忘了這一代年輕人的痛苦。
好像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可爲什麽,我什麽都沒做,就該被人透支一切?
回憶過往,葉洛唏噓不已,因此愈發對此次的美國行無比慎重。
這一次,他不僅是爲了既定的目标而戰,也是爲了曾經的自己而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