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人。
章惇聽到這話,心中有些動容。
梁莘終于把手伸到了龜茲,或是說,漢家威儀又一次重回西域。
宴會的上高麗人聽到龜茲,幾乎所有人都不知道龜茲是什麽地方。
一直到章援負責講解之後。
高麗人的臉色變了。
一個他們不願意提及的詞。
安西都護府。
高麗與高句麗其實沒有關系,但爲了能在這片地方立足,所以他們才取名高麗。
既然在這片土地上,任何一個活着的人都忘記不了那種被支配的威迫感。
這時,有人進來:“大消息,大消息。”
“什麽大消息?”
進來的人說道:“在碼頭上聽宋國商人說,宋國與遼國結盟,遼國公主将嫁給宋國皇帝,爲西宮娘娘,隻比宋國娘娘頭冠上少一翅。”
宴會瞬間就安靜了。
這對于兩邊搖擺,在宋遼之間占便宜拿好處的高麗人而言,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章惇,拿着酒杯,慢慢的品着酒的美味。
這酒,今晚上極美味。
章惇倒是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沉默,宴會上死寂一樣的沉默。
突然有人說了一句:“腹疼難忍,抱歉,抱歉,先行告退。”
有一個人找借口離開,就有第二個。
很快,宴會上的人走空了。
樸貞雄沖着章惇尴尬的一笑,施禮後什麽也沒說,就這麽走了。
章惇呢,卻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放在嘴裏,然後再來一杯。
章援呢,看了看自己的父親,上前施了一禮之後飛奔着離開,他相信刺事營的人會有更詳細的消息,往來明州與高麗的商船上,會有刺事營的人往來。
到了深夜,章援回來了。
宴席已經撤了,換上茶點,此時章惇正在揮墨作畫。
章援來到近前。
章惇:“如何?”
“父親,大西征。”
“大,如何一個大?”
章援:“父親,遼軍借兵三萬,依刺事營的說法,契丹相國正在汴京找門路,讓曹評接管這支兵馬的指揮權。而咱家莘哥兒,詐到了西夏人三萬騎兵的指揮權,西軍調兵三萬,禁軍派一萬,大理國竟然支援兩千士兵。足數,戰兵十萬,助龜茲複國。”
章惇手沒停,繼續在作畫。
契丹要把指揮權交給曹評,這肯定是一計。
不是契丹人的計,是梁莘的計謀。
算算時間,消息都傳到這裏了,估計那邊已經拿到兵符了。
章援又說道:“還有一事,咱家莘哥兒應契丹人的請求,作爲迎親副使要前往契丹上京,算算日子,這會就算沒出發,也在準備出發了。”
章惇的筆懸在半空:“何人爲主使?”
章援回答:“不知。”
章惇閉着眼睛想了想:“關注一下,或是安焘爲主使,這次結盟必有詐,來自莘哥兒之詐,或是範純禮爲主使,這結盟便是真的。”
章援問:“父親,不會是其他人?”
“恩?”章惇想了想:“關注一下。”
“是。”
章惇又吩咐:“遼宋這次結盟不同于以往,以往的所謂的結盟,就是給錢換一個不打仗,這次想來有所不同,高麗人會很緊張,那筆錢爲父一直不讓你用,現在可以了,去拉攏高麗人吧。”
章援臉上一喜:“我會辦好的。”
在高麗這三十裏,商隊會有一筆留存在這裏的錢。
名義上,建三十裏的街市,不建城。
事實上,這筆錢的大頭,是用來給刺事營作事。
章惇一直壓着。
剛到這裏就搞事,那是取死之道。
此時,章惇認爲時機已經合适。
那麽,迎親使,誰才是最合适的迎親使呢。
汴京城,朝堂上已經吵過三輪了。
那怕,朝堂上的衆臣都在猜測,是不是有人在替官家批奏疏,那怕已經有了許多證據,卻依舊是猜測。
新法、舊法、中,此時倒沒什麽争執。
很明顯,朝堂之上正在無形中發生變化,不斷有新的規則出現。
有些作法比當初新法還激進,但有些卻極度保守。
争。
這次的争,與新法、舊法無關。
争的就是事。
就事論事。
讓梁莘意外的是,朝堂上對于主使人選呼聲最高的,不是安焘,也不是範純禮。
排第一是蘇轼。
因爲蘇轼名氣大,當世詩詞第一人。
這是名頭。
既然是迎親,那名頭大的人肯定有利。
另一位呢,韓忠彥。
支持韓忠彥的人認爲,韓忠彥作事中庸,到了契丹上京之後,作事肯定是求穩,最可靠。
梁莘無所謂。
誰去都行。
這時,有一件大事,知道的人極少。
王诜死了。
這個消息剛剛傳到梁府。
朝堂上知道這事的人,有那麽幾位,也都裝作沒聽見。
高家,那位辦事的人,此時改名住進了梁府。
這是高士林的意思,以後就跟着梁莘了,而且這次去契丹上京,有這麽一個可靠的,武力高強的人跟着,也是好事。
改名:高仁。
消息傳回汴京之後,高士林才把這事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梁莘。
梁莘呢。
知道,這是好事。
也是高家的情份,是禮物,但是怎麽給趙佶說呢。
思來想去之後,梁莘入宮了。
趙佶正在換衣服,今晚上伶優殿試的三甲之一,來自高麗那位第一次在桃源閣正式登台,趙佶肯定要去捧場的。
梁莘入内,一臉的沉重。
“莘哥兒,這表情可不好,眼下與契丹人結盟,話說我可是付出了很多,契丹公主不知道長的醜不醜。”
梁莘上前:“乙哥兒,有件事情剛剛傳到汴京,壞消息。”
趙佶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梁莘這語氣。
壞消息,有多壞?
與西夏開戰,梁莘都沒有這樣的沉重表情,那麽是多可怕的壞消息。
梁莘停了一下,這才說道:“王诜死了。”
“誰?”趙佶尖叫一聲:“死,死了?”
梁莘說道:“就是你的姑丈,王诜,死了。”
“怎麽,怎麽死的,難道是因爲流放……”
梁莘搖了搖頭:“不是,流放的路上,一切都好。也照顧的極好,隻是他到了嶺南之後,因爲海上有風,所以暫住些日子。”
(本章完)